姜最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再和裴佑廷见面是个这样的场面。
两名警卫员围簇在他身后,身着旗袍的服务生行走在前,以一个诡异又稳定的三角形将姜最围裹在中央,而楼上,楼下的目光则像是密密麻麻的剑,不给人留一点空隙。
姜最觉得,那一刻,空气变得沉闷极了。
他穿过楼上的人群,往二楼会厅中心处走,人群自动往左右两边靠,给他留出一条空路来,而中央处——
裴佑廷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座黑压压的山,让人望之生畏。
他身边还站着个生面孔的男人,长相尚且能称得上端正英俊,只是眼底青黑脚步虚浮,不难看出身体的底子已经被经年的酒色掏空。
男人看见姜最,微笑着鼓起掌来,"姜先生,久仰大名。"
他朝姜最伸出一只手,"赖志超,幸会。"
姜最看着他的眼睛,拿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沉默一瞬,还是回握了对方,"赖总抬举我了。"
赖志超故作爽朗地一笑,"谁不知道你姜先生是咱们裴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我怎好怠慢于你呢,只是……"
他略微一顿,转向裴佑廷,目光射往对方手中的枪,"今夜是我的生日宴,黛园又是我叔公手底下的地方,裴总这样,是不是……"
"太不给我面子了?"赖志超的声音沉了下来。
这个看似幽静的黛园竟然大有来头,姜最心头一紧,快速地扫视一圈,只见都是些政商界有名有姓的大亨,个个都是卧虎藏龙——
难怪这地方到处都是警卫员,这就说得通了。
裴佑廷嗤了一声,"面子?"
"给面子也要看人啊,小赖总。"裴佑廷眉梢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这都请的些什么人啊。"
他的声音愈发沉冷,"没什么名堂的还敢对人出言不逊的阿猫阿狗也敢出来蹦跶了?"
此话一出,再也没人说话,一时间整个厅内寂静无比,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焦灼无比,没人敢上前来劝话,这些人精,只是冷眼旁观然后按兵不动——
真的有人如此拎不清头脑,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色心大起吗?
连姜最也想明白了,那老男人对他所做的种种,也不过只是赖志超安排的一场戏而已。
连姜最自己,也不过是个砝码——
如今政局动荡,大选在即,此次竞选中,最有胜算的就是裴佑廷的大伯,和赖裕丰(赖将军的长子,赖志超的大伯)。
裴佑廷的大伯为官多年,两袖清风,纵使弟弟和侄子做生意富得流油,也不曾沾染分毫,实在是个彻彻底底的君子,赖方等人深挖多日,也没挖出什么来。
无法,只能转向裴家旁的直系子女。
裴屿茂淡出大众视野多年,手下许多业务已经交给唯一的儿子裴佑廷打理,他虽然年轻,做事却已经滴水不漏,思来想去,也只能从个人情感生活上下手。
赖志超这回"邀请"姜最过来,也不过是想掂量掂量他在裴佑廷心中到底有几分份量,看看日后能否从姜最身上做文章,从而让裴佑廷狠狠地栽个跟头。
大家族从古至今都讲究一个"同气连枝",假使他们当真抓住裴佑廷的尾巴,便能借此机会打击一把他大伯在民众心中的好感度,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他也就在选举中落败了。
赖志超微眯着眼看向裴佑廷,两人目光在沉闷的空气中无形的交锋着,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赖志超才扯开嘴角客气一笑,"消消气啊,裴总。"
"是我照顾不周了,不过,真没想到呢,你居然对姜先生这么宝贝。"
他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宛如淬了毒,刀子割肉一样犀利,"诶,我听说,裴叔最近在给你安排相亲呢,这可……"
他耐人寻味的一顿,又没有留人余地地留个尾巴,而是一针见血地把话说透了:"嫂子日后要是进了门,那我们小姜先生又该何去何从呢?"
"姜先生。"他突然地转了话音,将矛头指向姜最,"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到时候,该怎么安排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朝向姜最,明亮的,无声无息的光芒,又像一颗颗沉重灰暗的石头,将他从头到尾埋了起来,他看向裴佑廷——
这个举措完全是下意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所熟悉的也只有裴佑廷。
"你误会了,赖先生。"姜最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和裴……"
"我不会结婚的。"可是还没等姜最说完,裴佑廷就匆匆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不相亲了。"
他明明是对着赖志超说的,却好像是在姜最解释,姜最心脏咯噔一跳,一抬头,对上裴佑廷深沉的双眼。
裴佑廷那样望着他,见姜最看向自己了,目光有了短暂的亮意,他微微侧了侧身,得以让姜最看到他的另外一边脸——
裴佑廷的颧骨处有一个印子极深的淤青,青紫纵横,看起来非常可怖。
"赖总,你这消息不灵通啊。"裴佑廷说,"我家里都晓得的事——我喜欢男人,我要结婚也要和——"
如今社会包容度高,同性也能登记结婚,但社会上的人形形色色,还是有许多人并不支持同性恋,乃至于鄙视,所以真的将同性伴侣带回家的,也寥寥无——
更何况是裴佑廷这种跺跺脚就能让皇城抖三抖的家庭。
姜最怕了,这是一种负担,他插|进裴佑廷的话里,"赖总真的搞错了。"
"裴总贵人多忘事——我们已经……"姜最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了,你不记得了吗?"
一颗心将死未死最恐怖,容不得踌躇。
裴佑廷面上表情一僵,他的眼睛逐步睁大了,大概是因为干涩,所以眼球中爬上了血丝,"姜最?"
他的目光太沉重,落在姜最身上,几乎叫他透不过气来,姜最生出了逃之夭夭的念头,他忍不住一步又一步地往身后的楼梯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佑廷察觉到了他要离开的心思,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可是事已至此,他还是不懈地叫姜最的名字,"姜最!"
眼见着人越走越远,裴佑廷则想跨步将人追回来,可还没等走几步,身边的赖志超则伸手将人拦住了,裴佑廷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赖志超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裴总情路如此坎坷。"
他凑向裴佑廷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这个姜最如此不知好歹,裴总又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凭裴总这样的外貌手段,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赖志超低声一笑,"不瞒你说,我最近得了个极品,还没来得及玩呢,裴总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裴总,我啊,是真心想跟你交这个朋友的。"
裴佑廷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姜最行走的方向,好像要将人家的后背硬生生地盯处个洞来。
赖志超笑而不语,对距离最近的服务生耳语了一句,她点点头,拍拍手,便有个纤瘦年轻的男孩子从后门走过来。
好年轻,二十左右掐出水的年纪,又长得雌雄莫辨,他走过来,有人用黏腻的目光扫他,揶揄的笑,也不乏有洁身自好者露出厌恶神情。
男孩儿走过来,带着一种羞怯凑到裴佑廷身边,也不管推拒,细瘦的腰肢往裴佑廷怀里蹭,"裴先生……"
裴佑廷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异常执着地叫着姜最,可对方却一眼也没有看他。
裴佑廷握紧拳头,硬生生咽下喉头那股苦味道,赌气一样的,他突然停下手中推搡的动作,任凭男孩在他身上引·诱。
亲吻逐步从脖颈处往上,然后是下颚,脸颊,一股陌生的香味萦绕在身侧,充斥在鼻息间,变得越来越浓烈,可是……可是姜最还是没有回头。
裴佑廷突然爆发了,急剧的愤怒、乃至于委屈让他短暂地丧失了理智,裴佑廷突然猛地推开了身边的男孩,冲着姜最吼道,"你他妈就这么狠吗?! "
是不是错觉呢?姜最想,他竟然听出了几分哭腔。
"姜最!你非要这样吗?"裴佑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嗓音颤抖,"不管我和谁混在一起,不管我结不结婚,你都不在乎,你他妈的,心里一丝一毫的感觉也没有吗?!"
"你不在乎,我他妈的在乎!"
"我跟家里所有人摊了牌,我说我不爱女人,而且我心里有人,所以我不和女人结婚,我也不要别人。"裴佑廷哽咽,"我只要你。"
"你回头看看我啊,哪怕是打我、骂我,别不理我,姜最。"
姜最单薄的背影像把利剑一样刺进裴佑廷的心脏,一股剧烈的悲痛席卷他的全身,裴佑廷突然崩溃了,他不管不顾地朝着姜最喊,那声音撕心裂肺 ,"我他妈的爱你啊,姜最,我他妈的爱你啊。"
"你就不能……再喜欢我一下吗?"
姜最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裴佑廷站在高处,眼睛通红,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睛中滑落,比他给姜最买的哪一颗钻石都透亮。
原来那么强硬和残忍的男人也是会哭的,无声地哭,悲痛地哭。
哭起来的样子,也和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
我好想写追妻火葬场啊,可是目前还没写到**部分……真正的火葬场还在后面,痛哭流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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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写完休息几天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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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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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渣攻当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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