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跟乔楚说过，直播这东西也是吃青春饭的，你总不能人到中年还在带货吧。
乔楚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超过今晚睡觉前的事，他都不会考虑。
况且，现在这份工作，赚得多，也不累。刚开始的时候，乔楚还会对着工资卡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现在除非业忙碌好到让他觉得累，他才会去看一眼工资，看看值不值得自己这么拼。
总之，中学时期勒紧裤腰带、每顿饭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才能安心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这里，谁跟乔楚说转行，都不重要了。
乔楚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现在的生活早已超出他的预期。
但他的小老板兼搭档和砺锋却不安于现状，总想着搞点事情。
上周，他安排乔楚，有空拍个新的证件照，端正一点，帅一点的。
“我有证件照。”
和砺锋撇着嘴说：“那都什么时候的照片了，又傻又土。”怕乔楚生气，他又补了句：“当然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特别特别帅。记得去拍，赶紧发给我啊。”
一周里和砺锋催了两三回，翘楚也没去拍。瘦子说得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上去把这事解决了吧。
乔楚跟着瘦子上了楼，到了摄影棚里，瘦子安排乔楚坐沙发上等着，自己先去换衣服、补妆。
乔楚也没闲着，和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
这间摄影棚本身不接这种小活，但看他是瘦子带来的，长得又颇有姿色，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很适合拍杂志。老板心想，说不定能发展成长期合作对象，便同意了。
乔楚的皮肤没什么瑕疵，化妆师只给乔楚简单抹了点粉，就让他坐在摄影机前。
上次拍证件照是什么时候，乔楚已经不记得了。和砺锋手里那张陈年旧照，是高中时候，为了高考报名而拍的。
那张照片里的乔楚带着笨重的黑框眼镜，橙色衣服显得皮肤黝黑，表情呆滞，活脱脱一个书呆子。
这么多年来，需要用到证件照，乔楚总是会交上这张照片。
这几年注意形象管理后，总是会有人拿着这张照片问他：“是本人吗？”
和砺锋以前就劝过他，换个新的，现在随便拍一张，也比那张好看。“我们要做大事业，那张照片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了。”
乔楚不觉得自己的过去丢人。反而，自己与过去越来越遥远，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甚至乔楚会怀疑：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副新的躯体。
但这张证件照总能提醒他，曾经有段开心的日子。
恍惚间，摄影师已经拍好照片，正招手叫他过去看。
乔楚表示满意，给个了大拇指。
作为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他还要对照片进行一些修整。因此，乔楚要过两天才能拿到照片。
瘦子也已经换完衣服出来，投入了拍摄。
乔楚等了一会儿，犯困，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瘦子已经拍完，换上了自己衣服。
乔楚问他：“你平时更喜欢穿女装还是男装？”
“你还惦记着我的女装呢？”瘦子解释，“是我表哥非要我穿的，他说做戏做全套。”
离开前，乔楚想给老板留个电话，通知他取照片。
瘦子一把把他拉走，说：“不用啦，到时候我通知你，我有你手机号。”
电梯里，乔楚问：“你什么时候有我手机号？”
瘦子嘿嘿一笑，说：“你车里，那不是放了个挪车电话嘛。”
把瘦子送到楼下，乔楚已经有些累了，他也没说话，就等着瘦子下去。
瘦子解开安全带，“真不……”
“不，你可以下去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
瘦子侧过身，双手抱胸，问：“如果啊，如果今天出现的不是我，是一个普通的女生，你会和她发展吗？”
“不会。”
“你不会喜欢女生吗？”
“不是就问最后一个吗？”
“答一下嘛。”
“我只喜欢过一个人，他是男生。”
几次驱赶，瘦子终于下了车。“照片好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拜拜。”
乔楚把车开出去，在确定瘦子看不见的地方，把挪车电话一抽，塞进副驾驶抽屉里。
*
程翘言的签售在下午四点钟开始，预计六点钟结束。
三点，现场已是人满为患。
瘦子带了两张专辑，一张是他之前买的，已经拆开。另一张是刚刚买的，准备用来收藏。
程翘言出道五年，才发行第三张专辑。
除了他自己，公司老板、经纪人、粉丝，都不喜欢这个发片频率。
这次签售会也是他提出来的。宣传上，如今的媒体发达到，他只需要把歌做出来，剩下的宣传部门都会搞定。
但程翘言并不喜欢这样的模式。
他认为音乐不只是娱乐，而是一种沟通方式。除了文字评论外，他更想和歌迷现场交流。
反正也是有噱头的，宣传部门同意了他的提议。
唯一不可控的是现场的人数，公司对程翘言的人气有个大概的认识，知道如果不设置一些条件，人数势必会超过唱片店负荷。
最终，公司决定，在指定时间发布题目，每人一次答题机会，结束后，分数最高的两百人将获得入场资格。
因此，当昨天瘦子说要来签售会，程翘言便觉得，他是应该是个铁粉，至少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瘦子坐在观众席里，有种莫名的激动。等下结束后要去后台，私下见偶像。
“希望他不要忘记这件事，不然我真的会脱粉！”瘦子心想。
签售准时开始，程翘言跟着主持人的节奏，回顾了自己出道意外的作品。
非常快速，毕竟也就两张专辑。
进入新专辑宣传，程翘言连唱三首。意外的是，今天的现场竟然不错，没有什么太大的瑕疵。
要知道，程翘言的演唱现场是经常被人诟病的。
这间唱片店是程翘言从小待到大的地方，中学的时候，他就经常在这里弹唱。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人放松，现场自然就稳了。
为保证视频效果，正在录制的粉丝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她们已经计划，这个现场一定要舞出去，让路人知道程子也是能唱好的！
签售会顺利结束，瘦子被领到后台。程翘言履行昨天的承诺，签名、合照，一样不差。
瘦子激动得手心全是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眸观察着程翘言。程翘言看起来有些疲惫，声音听起来也没有昨天有精神。还是不要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昨天，车里的人，你们很熟吗？”程翘言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瘦子，问了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车上的人？”
“你说......”瘦子欲言又止，只顾着记住号码，他好像忘记问名字。
“驾驶座上，穿黑色T恤的那个。”
“是我朋友，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瘦子走出唱片店两条街，还是觉得程翘言刚刚的态度有些微妙。他和昨天那小帅哥难道认识吗？瘦子突然想起来，自己不就有照片吗，可以拿给程翘言看看。
乔楚照片其实昨天就可以给，为了制造第二次见面机会，才让老板帮忙压了。
“等下，我包呢？”瘦子把自己全身摸了个遍，确认不是中了物品缩小术，是真的不在自己身上时，匆匆赶回唱片店。
唱片店老板看瘦子闯进来，叫住他，“小伙子，这是不是你的包？”
“是是是，谢谢老板。”瘦子翻了翻包，什么都没丢，那个人的照片也还在。开心的他完全没想到，老板怎么会知道这是他的包？
瘦子环顾一周，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他问老板：“程翘言他们走了吗？”
老板回答：“刚走。”
程翘言正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经纪人和助理都默默低头用手机处理工作，不打扰他休息。
而程翘言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大约十五分钟前，准备离开时，程翘言发现一个包，他准备交给老板找找遗失者，却突然觉得，很像刚刚那个男生身上的包。
四下无人，程翘言打开包，里面没有身份证驾驶证这些可以确认身份的证件，只有一组证件照。
很像，又不像。
程翘言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又急忙塞回包里，像在做贼一样。走之前，他把包交给老板，说失主是个头发中长、瘦瘦的男生。
回到家，程翘言翻箱倒柜的，把保存着高中时期重要物件的盒子找出来。里面就有一张证件照，上面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橙色T恤，更显黑了。
打开手机相册，程翘言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不禁想问：你小子不会是偷偷整容了吧？
照片上的人十八岁，今年他们二十八岁。
十年，从同桌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从恋人再到陌路人。
程翘言退出相册，打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唐格的电话，说：“你上次说那个同学聚会哪天来着，我如果那天有时间，我会去的。”
“真的吗？”唐格喜出望外，“那可太好啦大明星，好多年没见你了。”
挂掉程翘言的电话，唐格又拨通了乔楚的电话。心想：大明星我都搞定了，拿下乔楚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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