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闹了一通,魏钊走下飞行器时心里的燥热还没下去,凉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他步子迈得格外大,左右手提满东西也不妨碍走得飞快。
于潇什么也没拿,跟得格外轻松,却故意落后半步。
要见到阿钊奶奶,他想想就忐忑,紧张地理好衣服,理顺发丝,带好提前演练的微笑。
临进门前,魏钊顿住脚步:“记得顺着奶奶心意来,别拿你的大小姐脾气犟。”
于潇苦涩一笑,没想到他在阿钊心里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知道了。”
魏钊扣响门,不过三声,门就从里打开。
他有些惊奇,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这样快的开门速度,怕是……
他扶着瘦小的老人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奶奶,你又在门口等我了,下次不许了啊。”
“等想等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腰背挺直,皮肤松弛却能看出骨相美,依稀能描绘出年轻时的风采。
气质温柔典雅,一身棉麻裙加披肩,更是衬托出浓浓书卷气,应该是个文化人。
她看向门口面生的年轻人:“这位是……”
于潇微微欠身:“奶奶好,我是于潇,是阿钊的……”
他去瞄魏钊脸色,却见他低着头不做声,话在喉头滚动,艰难挤出:“同事。”
老人一笑,拉着他坐:“你可是阿钊第一个带回家的同事,想必关系很好,也难为你忍受他那脾气。”
于潇看向魏钊,视线一碰,彼此挪开:“奶奶说笑了,阿钊特别受欢迎,朋友很多的。我是……”
他顿了顿,笑撑得艰难:“运气好。”
奶奶笑得慈眉善目,一手拉魏钊,一手拉于潇:“你是不知道,阿钊小时候可淘气了……”
眼看着囧事要抖出来,魏钊赶忙拉拉老人:“奶奶,给我留点面子,你要是说了,他能笑话我一辈子。”
于潇一愣,一辈子吗……
阿钊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吗?
奶奶安慰地拍着魏钊的手:“行行行,奶奶不说了。下次你带笑笑回来时,奶奶可劲夸你的好,就说……”
魏钊急得扯她袖子:“不是!奶奶,什么笑笑啊!”
余光瞥见于潇笑已经完全落下去,矜持地坐在一旁,垂下的睫毛盖住眼睛。
奶奶又惊又担忧:“吵架了?分手了?上次你还跟我说你们很恩爱呢,怎么就……”
上次?上次可是三年前,他奶奶这记性好也不好。
魏钊苦笑:“不是不是,奶奶你误会了,我们没……”
老人想到了什么,紧张拉住他:“你不会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吧!奶奶怎么告诉你来着,谦逊有理,温文尔雅,你怎么能这么对笑笑!”
于潇蓦然抬起头,震惊地盯着魏钊:“小姑娘?”
“不是不是……”
魏钊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先哄哪个,局促地给于潇递个眼神,让他消停会儿。
他先哄更着急的这个。
“奶奶,你误会了,我和……只是玩得很好的朋友,没有……咳……”
他说几个字就尴尬咳,头皮都快扣掉,连那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老人狐疑看着他,遗憾“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孙媳妇儿梦落空的现实。
魏钊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于潇垂下眼帘,看着格外失落。
他正要解释,倏忽反应过来,他和渣男解释个什么劲,转头往厨房走。
于潇猛地抬头,只捕捉到魏钊果决的背影。
阿钊没有什么和他说的吗……
老人目光在两个小伙子之间徘徊,总觉得孙子这个朋友的眼睛里,有不一样的东西。
笑笑……
“小于啊,你觉得我们家阿钊怎么样?”
于潇猛地回神,看眼魏钊忙碌的身影,笑了。
温柔贴心,阳光开朗,活力满满,像只怎么都不会累的元气哈士奇。
喜欢贴贴抱抱,撒娇打滚,生气了气鼓鼓的,自己哄自己,一会儿委屈巴巴要抱,是个粘人的小豆包。
笑着笑着,他鼻头酸涩,竭力压下。
都是从前了,现在的魏钊对他不耐烦、厌恶,恨。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阿钊是个很好的人。”
老人心下了然,温柔注视着眼前忧郁的年轻人,花了几秒接受,释然一笑。
于潇不会说话,沉默占据他生命的绝大多数,对着魏钊一个人多闷骚的话都说得出来,可对旁人,就是闷葫芦。
以前在白塔,仗着级别高,能力强,板着脸也是高冷威严。
现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张地手指扣紧,视线乱瞄。
旁边中外名著里插着一本格外厚重的相册。
他视线一顿,几秒又告诉自己不行。
阿钊并不太想让他知道。
老人慢慢起身,于潇赶忙去扶,见她要取相册有些惶恐:“奶奶,我不想看。”
老人拍一下他阻拦的手,自顾自抽出相册:“你和阿钊真是一个脾气,难怪合得来。”
她偷瞄眼魏钊,对于潇挤挤眼:“我想看,好久没回忆从前了,陪奶奶看看。”
相册太重,于潇帮她接了,放在膝盖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那是他从未触碰过的人生经历,魏钊从未提起过,他也无权过问的从前。
老人对他投去鼓励的目光,笑着点点头。
于潇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开扉页,一张稚嫩的孩童照片映入眼帘,几个月大的娃娃笑出两颗小牙。
黑亮的眼珠闪着光,圆嘟嘟的脸庞要掐出水来,饼干碎屑沾在半张脸上,可可爱爱。
他不自觉笑了出来。
老人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的猜测得到了答案。
“阿钊小时候活泼,有次不小心掉进邻居家的油漆桶里,贴在墙上画画……”
她轻柔地诉说每一张照片背后忍俊不禁的故事,从稚嫩的孩提到青涩的十八岁。
一本快到底,于潇翻动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我们家都是普通人,阿钊运气好也不好,十八岁觉醒精神力,S级向导,免试进了大学,也就不怎么回来了。”
老人有些遗憾,又自我安慰:“他做光荣的事,家里支持,就希望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于潇安慰地握住老人手,诚挚看着她:“阿钊不会有危险的,我会……保护他的。”
对魏钊本人都没许诺过的,他说出口比他想象中要顺畅许多。
心中给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见到了日光,开出热烈的玫瑰。
老人一笑:“你们相互扶持,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于潇陡然从老人温柔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您……”
老人点点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热流流入心底,于潇浑身一轻,翻开了相册最后一页。
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奶奶,爸爸,妈妈,怀里抱着小小的魏钊。
于潇有些慌张地看向老人。
老人面色忧愁,枯瘦的手抚摸上旧照片:“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教授,恩爱得很,有了阿钊后去海边过二人世界。
遇上海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异种,都走了。”
老人长叹出口气,眼眶聚起泪光。
于潇心里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赶忙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见笑了。”老人侧身擦眼泪,良久肩膀一落,攥着于潇的手越发紧。
“你们工作危险,奶奶就一个愿望,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于潇郑重点点头:“好。”
照片背后是一行清秀的小字:温柔,谦逊,博学,自由。
像是形容老人,又像是形容魏钊母亲,又或是……笑笑。
他顿住了,搁置的惶恐紧张又泛上心头。
他和这四个词大相径庭,两个极端。
老人看出他的不安,合上了相册:“阿钊母亲的想象而已,那时他还是个不会爬的小娃娃呢,谁能说好未来的事。”
“做你自己就好。”
“奶奶……”于潇抱住了老人。
缺失的亲情以另一种方式补足,一瞬间他发现,他离幸福那么近。
不知不觉,他已经处在温暖的阳光中。
老人等他情绪过去,拉着他要往卧室里去:“有个东西你帮奶奶取一下。”
于潇踩上椅子,在柜子顶找,踮起脚尖两米多的高度还是略显吃力,眼睛看不到顶端,只能靠手摸。
“一个小盒子,巴掌大的。阿钊上学前怕我看着伤心,就藏到柜子上面了,辛苦你了。”
于潇一笑:“我应该的。”
柜子偏长,他脚已经挪到椅子边缘,侧出半边身子,伸长手臂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他面上一喜:“找到了!”
修长的手指一勾,快要握住时,上了年岁的盒子突然开裂,清脆一声响,玉镯从柜顶滑落。
是照片里魏钊母亲手上的白玉镯!
于潇一惊,下意识伸长手臂去够,整个人完全侧出去,只剩下一个足尖踩着凳子。
握住一刹那心里一松。
突然身体不稳,直愣愣往下倒,他下意识把手镯抱紧怀里。
老人惊呼出声:“小于!”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更为焦急的:“潇潇!”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于潇不用想都知道,笑得越发开心,把护着的手镯小心捧在魏钊面前:“你看,没事。”
魏钊扶着人站稳,上下扫视一圈发现是真没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的是人。
心脏跳回原处,他这才发现于潇脸上沾了灰,还在傻呵呵捧着手镯笑。
蠢死了。
老人担忧问道:“小于,怎么样,没摔着吧?”
于潇像是得了奖状,着急炫耀的小孩,将手镯捧到她面前:“奶奶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老人带着镯子一起,握住他的手:“傻孩子,你还好吗?”
于潇一愣,惊讶地看着老人。
玉镯沾上体温,不再冰冷。
魏钊在他头上敲一下:“愣着干嘛,洗手洗脸,吃饭。”
最后那一段,潇潇真的又被治愈到,看得俺也尸体暖暖的~
推个预收《天凉了,今天王氏破产了吗》(10月底开),努力苟命迟钝攻&表面Bking实则爱好毛茸茸霸总受,甜甜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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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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