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众人被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林汉霄更是整个一跳险些扑进吴笙何的怀里。
只有成敛保持着单膝跪地的蹲姿,微微诧异道:“肉包子?你怎么在这里?”
“得亏我出来遛弯碰见你们,寨子里危险,你们不要进去了!”
成敛正想说什么,林汉霄急忙阻拦道:“等一下,你明明先走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盘龙寨里的人?”
林汉霄的手正握在成敛的手腕上,肉包子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喉结上下滚了一滚,说道:“我……现在是,以前不是。”
成敛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新加入的,是他们要我来的。”
“他们?寨子里的人和你认识?”宁微顾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我不能说……”肉包子眼神复杂地看了成敛一眼。
成敛立马反应道:“不要逃避!你说你会把你的故事告诉给我听的!”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方才成敛的说话声有些响,似乎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肉包子拉着众人卧倒在地,待巡逻的守卫绕过一圈往回走后,肉包子直起身子向寨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同他们说道:“最近寨子里来了人,这里巡逻的次数都增加了!我告诉你们可以,但你们听完能快点走吗?”
林汉霄道:“那得依据你所说的话。”
肉包子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其实原本队伍里俞葛并不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只不过是有一群人找上了他,他才领了这么个职位。那一群人就是盘龙寨的寨主——范寨主。那群人在镇上做尽了坏事,现在回来了,所以我才说危险,你们不要再搅合进去了。”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和他们一类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些情报告诉我们。”吴笙何直言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答应加入他们?”
“因为我无处可去,在这里的话,有人罩着还有口饭吃。”肉包子苦笑道,“都身无分文了,还在意身边人是好是坏干什么?寨子里的人都讲义气,总不会让我饿死就行了。”
“那劫匪呢?劫匪是不是他们?”胡怀故着急道,“这几日有没有被绑架的姑娘送进来?”
肉包子被他的发问吓得一愣,随即道:“有是有,不过那不算绑架吧?只是想找几个来做压寨夫人的。”
“这不就是绑架吗?!”成敛脸色不好地看着他道,“除非你们抬着轿子敲锣打鼓地抬着她们进寨,那才不叫绑架!”
肉包子被她说得没了声音。
胡怀故拉住林汉霄颤声道:“她们真的在里面……”
“别急……”林汉霄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们现在能里应外合,得先好好想想……”
盘龙寨中,负责传话的小弟先一步跑到了范恶叉的面前,道:“寨主,肉包子在这附近又抓到一个女子。”
范恶叉正翘着腿往嘴里扔着野果,他听到这话慢吞吞地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才道:“哦?怎么抓到的?”
“听说原本是跟着大部队回来的,但那女子聪明,是半路逃跑了的,也就落了单。”
范恶叉耷拉着眼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先带上来给我瞧一眼。”
等候在外的肉包子听到指令,掐着宁微顾走了进去。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对策,宁微顾对自己的同伴很是放心,故而此时虽然被黑布蒙了双眼,也敢放心将一切交给肉包子,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装得很像,更是丝毫没让范恶叉产生怀疑。
范恶叉盯着她瞧了几眼,许是十分满意这个新带来的“落单人”,他挥手示意赏赐肉包子一顿美酒后,这时,突然眼尖地发现了肉包子手上的东西。
破布包裹着一个长条,像是一根短棍。
“慢着。”范恶叉稍稍坐正了些发话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是卷轴。”肉包子交代道,“这姑娘被我们绑回来时恰好从画坊里出来,应是刚刚才买来的东西吧。”
“嗯……倒是有些书香气。”
范恶叉掏了掏耳朵,又像之前那样横躺在椅子上,道:“但我们寨子里不需要这些,要做我的压寨夫人也不用懂这些,装饰在寨子里只会叫人淡视我们的威严,拿去烧了。”
肉包子点了头便带宁微顾走了下去。
范恶叉并没有过多地为难宁微顾,这倒是如他们所料。在不长的时间内,肉包子已经对未来将要相处许久的寨主有了些许的了解——压寨夫人的确是他提出要找的,但看他对此事的兴趣……似乎关注不多。
被押来的姑娘们都会待在一处独立划分出来的地方,那里原先是个伙房,为了塞满压寨夫人的备选才特地清空了一番。离开了寨主的附近后,眼看四下无人巡逻,肉包子便解开了宁微顾脸上的黑布条。
原先的伙房里,一位带着铜面具的人正站在姑娘们中间。他似乎正在说些什么,不远处的外围更是站了一圈的小弟们。肉包子见状一个激灵,慌忙又将黑布条绑回了宁微顾的脸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位就是寨子里最为人敬仰的巫医——神仙手。
神仙手是范恶叉找来的人,因此就连寨主见了他都还要恭敬几分,但至于他们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又是何种关系,刚刚加入的肉包子也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
肉包子有些慌神,宁微顾捏了捏他的臂膀示意他冷静。
而那边的神仙手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远远地叫了一声让他们靠近。
肉包子有些忐忑地将宁微顾带了过去,神仙手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道:“姑娘留下,你走吧。”
肉包子犹豫不决,但也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只能悻悻退场。
旁边的小弟扯掉了蒙在宁微顾脸上的黑布条,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姑娘们的中间。她们皆是用遗憾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宁微顾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她仰头看着用铜面具掩面的神仙手,只觉得面具之下的对方或许会是个心狠手辣的毒角色。
神仙手发话了:“按着她。”
宁微顾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男人就上前把住了她两边的胳膊,神仙手前进两步,扯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将脖颈完全暴露在视线底下。
“虽然迟到了,但步骤不能少。”
宁微顾将视线落在神仙手的脖颈上,白色的长布条正缠在上面随风飘荡。她又转头向按押着她的两人看去,发现在他们脖子两边的同一位置处诡异地有着四道狰狞的伤疤。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多个人身上,就要考虑其中的关联性了。
宁微顾做好了挨刀子的准备,却没想到神仙手接过一个小碗,小碗里盛放的是红色的染料。他将两指深入其中,随意捣了两圈后抹到了宁微顾的脖颈上。两边各蹭了两下,短暂的扣押过后,就听神仙手说道:“好了,放开她吧。”
宁微顾当下便朝自己的脖子处摸去。
这种红色的染料干得很快,方才湿漉漉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宁微顾用手指用力搓了好几下,没想到这染料质量颇好,连点碎屑也没有揉搓下来。
神仙手就这么看着她也没有阻拦,见她终于停下动作,才说道:“这是个标记,证明你已经成为盘龙寨的人了。”
宁微顾大着胆子问出口道:“那你脖子下面包的是什么?是染料还是伤疤?真的还是假的?”
方才按住她的小弟在她肩膀上猛地踹了一脚,怒骂道:“你跟谁这么说话呢?!”
神仙手拦住他,眼神落在宁微顾身上,凶恶道:“没给你们使真刀是在体谅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一番话说完,吓得蹲坐在宁微顾周围的姑娘们纷纷上前拉住了她。
宁微顾不甘心地盯着神仙手,神仙手隔着一张铜面具与她对视,叫人看不出底下藏的是个什么表情。黄铜面具将他整张脸都包在了里面,边角的位置已经有些发黑。想也知道,整日带着这看上去密不透风的面具,呼吸一定十分不顺。但宁微顾纠结了一会儿,最终理智大于情绪,忍住了没将嘲讽的话语扔在对方脸上。
她得求稳,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今儿的盘龙寨热热闹闹,两批姑娘被送上门后,没想到还有男人能找上门来。寨子自建立以后还从未有一日被人拜访三回的经历,昏昏欲睡的范恶叉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看看这次来的究竟又是什么货色。
林汉霄和吴笙何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会在外面尽可能地吸引范恶叉的注意,为宁微顾和肉包子救出姑娘们拖延足够长的时间。
宁微顾虽然是个女子,但她胆大心细,可以算作是逃跑和营救方面的专家,将最关键的任务交给她,没什么放心不了的,反倒是林汉霄对自己还有些担忧。
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范恶叉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一看,便不屑道:“你们又是谁?来抢亲的?”
林汉霄回忆了一遍说辞,道:“是又不是……我得来亲自考查一下,我妹妹是不是嫁了个好夫君?”
“哦?你不是来闹事的?”范恶叉一下便起了兴致,“你妹妹是谁啊?”
林汉霄道:“我妹妹乃是双生花,本来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却被你们绑了,还一声招呼都不打,所以我只好亲自来追踪一下!”
“稀奇,你这个好哥哥还挺关心她们的?”
“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无论分开去到哪儿总是要知道个大概的。”林汉霄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我若是觉得她们嫁得好,就不再追究你们干出的事了。”
范恶叉站了起来:“哟,听你的意思是,你要是觉得我不好,倒还要对我动手了?”
“明人不说暗话。”林汉霄将腰间的佩剑示意性地往前摇摆了一下,“看到这柄剑了吗?我可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文明人’,杀人见血这种事情,我早就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
范恶叉眼珠一转,道:“那你旁边的是谁?也是来找亲戚的?”
“他原本是我的妹夫,本定好了下月就成亲,可一桩婚事却活活被你给搅黄了。”林汉霄拍了吴笙何两下,吴笙何向范恶叉递去一个怒气冲天的眼神。
“你要是没能称了我的心意,我就借了你这个寨子,让我这妹夫和妹妹当场就把事儿给办了!”
范恶叉不屑地抖抖腿道:“我没法称你的心意,你要是要命,那也是你给我命!”
“我没想让你赔命。”林汉霄提着嘴角说道,“我说过了吧?也许我不是完全不认可你。”
“你这人说话怎么颠来倒去的!”几句话的功夫已让范恶叉完全没了耐心,他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想离开。“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四周的小弟们轰地一下围了上来,林汉霄不慌不忙,在周围人接近的一瞬间使出了扫堂腿,他淡定地直起身子,周围已经趴倒了一圈。
范恶叉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只听林汉霄又道:“听说你和成家的家主有过协定?”
“你怎么知道?”范恶叉脱口而出,后又拉下脸色问道:“你是谁?姓什么?到底什么来头?”
林汉霄却答道:“喝酒怎么样?不知道你酒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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