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投壶

范恶叉似乎觉得被冒犯,当即不满道:“你见过当寨主的有酒量不好的吗?”他大手一挥招上又一群人,道:“把酒缸都给我搬出来!”

七八个人满头大汗地抬来一个约有足足一人之高的酒缸,那酒缸被搬运到范恶叉座席的前方,一人又从角落里搬来一个梯子,梯子直接搭在缸口边缘,他就站在梯子上用大碗为二人舀取酒液。

范恶叉两手接过,给林汉霄又递过一碗。他动作极其粗鲁,满碗的酒水还没喝就被撒出去大半。酒水淌在范恶叉的手上亮堂堂的,叫人看着暗叹一股蛮劲和放肆。范恶叉舔了圈嘴唇,大声喝道:“喝!谁先倒谁就输!”

“我不是来和你比酒的,也料想你对行酒令这些没什么兴趣。”林汉霄仰头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但就这样光喝酒也过于单调无趣了,我们今日就玩点不一样的,如何?”

“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范恶叉眯起眼道,“我们寨子里还从来没有过敢与我讨价还价的人。”

林汉霄笑道:“妻兄身份,自当不同凡响。”

“小小要求,满足你就是!”范恶叉将一条腿直棱起来道,“就你来定吧!玩什么?怎么玩?”

林汉霄道:“我们来玩投壶。”

范恶叉率先大笑起来,一旁围观的小弟们也跟着呼应,霎时间浪荡的大笑声响彻整个寨子。“投壶?他竟然要玩投壶!”范恶叉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林汉霄的鼻尖,嘲笑的眼神里满满裹挟着“看不起”三个字。“我还当他这种镇上来的人能有什么不同之处,没想到也和我们这群莽夫一样,就只能想到投壶这种游戏!”

“诶,别急。”林汉霄冲他一摆手道,“我们要玩点不一样的投壶。”

范恶叉道:“新鲜!你说怎么玩?”

林汉霄反问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玩的?”

“就这个酒缸!”范恶叉道,“这大酒缸就是我们的壶!我投进去了就赏自己几碗美酒,我没投进就赏小弟们几碗美酒,那缸里的酒要他们轮流喝,谁要是被那箭矢捅破了喉咙……哈哈哈哈!那都是他的命啊!”

“寨主还真是好兴致啊。”林汉霄道,“玩个游戏都如此残暴,难怪盘龙寨的名声比狗屎还臭呢。”

“那是他们没本事!”范恶叉猛地一砸扶手道,“你要是有本事,你也能从万箭穿喉中活下来!”

林汉霄又摇头道:“不仅粗鲁,还低俗,我要玩的投壶可比你这雅致不少。这大酒缸就算是个眼盲人来投,五支内也必定摸着诀窍,太过简单。我们干脆回到最普通的那样,拿个壶口又细又长的器皿来,好好玩一场高深精妙的投壶赛。”

范恶叉自知对自身不利,眼珠子一转便否认道:“不行!你既然敢提出,就说明你肯定能做到!我恶叉向来都是投那大酒缸,从未玩过什么酒壶!”

林汉霄自退一步道:“那让你便是。这样吧,我不仅蒙眼投壶,还背身投壶,这又是看不见又是方向相反的,难度可比你大得多了。”

范恶叉沉思片刻,期间一直站在座下的小弟又附耳同他说了几句。只见范恶叉点了几下头,脸色也有一丝缓和,他道:“这样还差不多,那这投不进的该怎么罚?”

“寨主不用动手,全看我来就是。我若是有一支没投进,我就把那缸酒给喝了。我若是有两支没投进,我就把两缸酒给喝了。那我若是投进了呢……”

林汉霄盯着范恶叉突然邪笑道:“就劳烦恶叉寨主把那射进箭的酒壶一饮而尽了。”

“大胆!”身旁的小弟率先冲出来叫道,“你竟然敢叫我们寨主吞剑!”

范恶叉一把把那小弟推开,面上顿时有些不满:“你没投进你喝酒,你投进了我吞箭?好事都让你占尽,这还有什么好比的?”

“你嗜酒,可我却不胜杯杓。喝酒对我来说可是种折磨。”林汉霄道,“况且我此行本就是想来看看你的能耐,你若是能豪饮这壶中沉箭的酒水,那我便将我妹妹心甘情愿地许配给你!”

范恶叉一摸下巴道:“这如意郎君可还在一旁候着呢,不叫他来和我打个擂台?”

林汉霄撇下嘴道:“那家伙几斤几两我最清楚,倒犯不着以身犯险,连点男人的自尊都丢得一干二净。”

“明理!明理!”范恶叉“啪啪”拍了两下巴掌道,“我有点欣赏你了!我就喜欢把女人当作筹码的人!”

“如意郎君”吴笙何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小弟们将一列酒壶排开,林汉霄选了个正对的位置背过身,顺手就摸出条黑布蒙上眼睛。他站立的位置距那酒壶有五步之遥,吴笙何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暗叹这对对方来说恐怕就是小意思。

可林汉霄还没开始动作,范恶叉就又想出了新的点子。

“大舅子,你这投壶可是要投进一个挪动一步?回回都站在这壶的正对面投出啊?”

林汉霄点头道:“自然。”

“我觉得不妥。”范恶叉摇头道,“这样对大舅子来说岂不是太简单了?你不如就站在原地,从这正对面的第一个投到侧面的最后一个。这难度才足够与我的吞箭之苦相匹敌啊。”

吴笙何心里紧张一颤,可却瞥见林汉霄嘴角一提,应道:“我觉得可行。”

范恶叉咂咂嘴,道:“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够,这五步……说实话,寨子里的小弟们也能投进。你这样的老手,得十步开外才算厉害。”

“十步开外?”林汉霄语气里带点轻佻的笑意,“这算什么?投给你看就是了!”

“大舅子真是个爽快人!”范恶叉闷头一碗酒又道,“那就,请吧?”

林汉霄泰然自若,小臂快速一扬,范恶叉的眼神还未从他身子上挪开,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噗通响,那箭矢轻轻松松地插进了酒壶。

小弟们下意识想鼓掌欢呼,零零散散发出几阵响,又被范恶叉瞪着眼珠子唬了回去。

林汉霄淡淡道:“寨主,请吧。”

范恶叉倒置那竖了箭的酒壶,酒水顿时流得他满脖子满脸,连带着箭矢尾端就要直插他喉管而去!范恶叉满腔怒火但动作沉稳,箭矢羽毛划过他舌头那一瞬间,便被他上下两排黑牙紧紧扣住!

范恶叉头一歪,将那叼着的箭矢甩了出去!

“再来!”

林汉霄轻蔑一笑,姿态轻松地将第二支箭投了出去。

“中了!”吴笙何不由握拳激动出声。

范恶叉此时已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但那么多小弟看着总不能大庭广众丢了面子,因此又是举起一个酒壶猛地一阵豪饮。

林汉霄虽看不见背后发生了什么,但觉察这气氛也心知肚明。他一边悠哉地轻点脚尖,一边又左右手各举起两支箭矢,像是要同时投出两箭。

“一支一支投算什么?”林汉霄轻飘飘道,“我背后长了眼睛,两支一起上也不在话下。”

两支箭矢纷纷射进酒壶,范恶叉本想在其空中捣乱,被他这一打岔也失去先机。如此,林汉霄一连又投出五支,十个并排的酒壶仅仅余下一个空口。

范恶叉已是怒火中烧,抬起酒壶看也不看就往自己面上倒。都说粗心办坏事,范恶叉这一急,倒是实打实伤到了自己,那箭矢尾羽虽不如刀剑那般锋利,但也不如新生鸟雀那般柔软,范恶叉抬手的速度又快又急,箭矢便如同被人倒着扣出,狠狠擦过了他口中上颚,一下便划拉出一道口子!

范恶叉咳呛着将箭矢吐出,残存的酒液划过伤口是又辣又疼,饶是挨过真刀子的恶叉寨主也一时红了眼眶。

“盘龙寨的‘名声’比狗屎还臭……”林汉霄摩挲着手指嘟囔道,“可我看这寨子里的狗倒是够听话的呀。”

“你混说什么!”范恶叉咧开嘴骂道,“你骂谁是狗呢!”

林汉霄指尖一动,最后一支箭射进了最远处的酒壶。

范恶叉捂着自己嘴,只是傻看着那酒壶,一时愣在了原地。

林汉霄脚尖打着节拍,适时地提议道:“呀,是不是擦着嘴了呀?那其实不喝也是可以的。”

一旁的小弟忿忿不平:“你看不起谁呢!”

“回答问题也是可以的。”林汉霄继续说道,“只要让我满意了便不用喝那酒了,但我们得先说好,不管你怎么说,都只能说真,不能说假。”

“你他娘的!莫非是那成家派来的人?!”

“范寨主。”林汉霄轻笑道:“你为何要去绑架龙吟镇的人?”

范恶叉一愣,道:“关我什么事!绑架她们的又不是我寨子里的人!”

吴笙何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见范恶叉将酒壶怒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空着的那只手握拳不停在大腿裤上摩擦,像是人紧张时才会做出的动作。吴笙何又把视线移向他的眼睛,范恶叉的睫毛很短,他在短时间里疯狂眨眼,就像是沙子吹进了眼睛,怎么眨都眨不舒服……

他在撒谎。

范恶叉摩拳擦掌,又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成家派来的人?”

吴笙何不经插话道:“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被成家压了一头?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平民百姓不敢招惹你了?”

“关你什么事!”范恶叉一下跳起,“我是在问他!又没问你!”

林汉霄不理他们,又是一箭投中酒壶。两支箭在壶口里打转碰撞,这声音听着倒是略有些嘲讽。“范寨主,你把我妹妹她们抓回来当真是要作压寨夫人的吗?”

“不然我抓她们干嘛?”

“压寨夫人一个不就行了?干嘛要把我两个妹妹都抓走?”

“你们镇上有钱的老板都有三妻四妾,我一个寨主怎么就不行了?”

“其他寨子比谁杀的人多,你们寨子,比谁讨的老婆多。”

范恶叉一阵恶寒:“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帮她还是帮我?”

“今日去镇上绑架的那群人到底是谁?我都看过了,不像是你寨子里的风格。”

范恶叉抬脚踢碎最后一个酒壶,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和你妹妹可没有关系!”

林汉霄扯下黑布转过头来,边捡箭矢便说道:“你把酒壶都踢了,那我下一把可就把你鼻孔当作壶口了。”

这话却没让范恶叉发飙,他忽然弹跳后退几步,慌张间挪开了位置。林汉霄有些意外他的举动,定睛一看,就瞧这威风凛凛的盘龙寨寨主竟是正对着新来的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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