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买凶

黑影应声落地,血液如同鲜活的小溪在两人脚边弥漫开来。

萧歌喘了两下才道:“怎么不留个活口?”

“我太急了……”林念捋了捋衣襟说道,“我怕他伤了你。”

“我……我能自保……”

“他死了?”林念握上斧柄道,“这人流年不利啊,谁都能捅他一刀。”

“阿念!你们没事了?”吴遇自底楼两步一迈跨上楼梯,急匆匆道,“爹他们追出去了,这儿怎么还漏了两个人?”

林念收剑回鞘,道:“恐怕不是漏网之鱼,是另有计谋。”

“他们……”

“我看这黑衣的打扮,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浦弦派来的喽啰,可黑布巾一掉,他们脸上怎么没有烧伤的痕迹?”

“伤口不一样吧?”萧歌提醒道,“樊姨也是浦弦的手下,她的伤不在脸上,而是在双臂。”

吴遇迟疑道:“那……把他们剥光了检查?”

“不用,靠烧伤来判断也不是唯一的办法。”林念阻拦道,“萧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浦弦最初找上的那批黑衣人可是个个受过训,且能使出点皮毛功夫的江湖汉子。就连那樊姨,耍起小刀来算不上中规中矩,但看着也算那么回事。”

“可方才同我们交过手的,却更像是毫无章法、胡乱挥砍的平民百姓?”萧歌猜测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黑衣人并不是浦弦找的黑衣人?”

“也不一定,可能的确是浦弦找的,大约是来不及给这些‘新人’特训了吧。”

萧歌认同道:“你说得有理,我们除了与浦弦和池子磬结过仇,谁又会大半夜派人来暗杀我们呢?”

“而且还是派了一大批人来暗杀你们。”吴遇抱着双臂说道,“周叔在楼下守着我们,就刚才那么一点时间,足足打跑了十人有余。落跑的那几个你爹和我爹都追出去了,也不知道追到了没有。”

“周叔呢?周叔逮住活人了吗?”

“应当是有的,周叔做事总是喜欢留一手的。”

“公子,你的符命刀……”萧歌将弯刀从墙上拔下,双手呈上说道,“这里没有浊灵啊,为何符命刀还会有反应?”

“是符命刀预感到了危险吗?还是……”林念回想道,“难道会和当年的韩卉小姐一样?”

周廷一脚踏上男子的胸膛,怒喝道:“老实点!”

黑衣男子呛出一大口鲜血,龇着一口血牙道:“你们抓了我也没用!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对不听话的孩子,我不介意亲自下场动用私刑。”周廷脚下又重了一份力,“在我这没有别人的王法,只有我自己的王法!”

男子喷出一口血沫,周廷侧身一闪让他吐了个空。“呸!”男子骂道,“算我不走运,头一次办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林念三人小跑着赶到,见周廷似在审问,便收了气势躲在墙后。安岚在背后轻点了吴遇几下,众人回过头,才发现安岚正抱着易儿一直站在角落之中。

周廷抽空扫了他们一眼,转回来又道:“说!谁派你来的?”

“不是都说了嘛,我不知道!”

“养条狗都识得主人了,你一个大男人,替谁办事还会不知道吗?”

男子一哼气道:“给银子就办事!谁给我银子,谁就是我的爷!”

周廷鞋底直接朝他脸上印上一记:“狗屁话!谁要杀了你,谁才是你的爷!”

男子屏住力道微微挺胸,硬是将周廷踩在他胸口的脚挡回去了一些。那一瞬间,男子的表情十分古怪,身体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反抗。周廷脚下出力又踩了踩,才将男子重新压回到墙上。

然而男子却不如刚才那般嚣张和谩骂,面对眼前这位预想对自己动用私刑的侠士竟突然换了副面孔,说出来的话令人意外地温和了不少。

“别……别踩那里,你稍微动一动好不好?”

墙后的五人大受震撼。

周廷又何尝不是惊掉下巴呢?他紧皱眉头,无声地骂出一句脏话,后又道:“我踩的是你胸,又不是你脑子!你这秋后的蚂蚱跟我演哪出戏呢?!”

男子又道:“你往左边踩点!别老踩同一块位置!快点挪啊!我痒着呢!”

“好啊你!搁这儿把我当老头乐了?身上有痱子就赶紧去治!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周廷一想气不过又道,“信不信我真把脑浆给你踹出来!”

“来来来你踹你踹。”男子脖子前倾,竟是要把脑袋直接凑上前去,“我头皮也痒着呢,你快给我挠挠!”

“你!”

“周叔!先别打!”

周廷怒不可遏,一拳就想砸掉他两颗门牙,然拳头挥到一半就被冲出的安岚拦下,对方神色匆匆,似乎有要紧事要讲。

“周叔!先别打!这家伙不是想挑衅你!”安岚一并将周廷踩着的右腿推了下去,男子得了放松的空档,突然像李郎收养的悟空小猴那般抓耳挠腮,圆润的指甲盖硬是在身上各处留下了显眼的深色抓痕。男子被自己的抓挠痛得直呼,可就算抓出了血滴子也停不了动作,那龇牙咧嘴的表情真恨不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知廉耻地扒光衣服,挠他个爽快!

“这症状是痒痒药!我小时候也得过这个病!”

“他们有病?”

“我娘小时候为了惩罚我夜不归宿,就用这个药来让我牢记教训!”安岚说道,“得了这个病的人不出三刻便会浑身瘙痒难受,像是全身都被蚊子咬了包,而那蚊子为了让你更加难受,会又在同一位置再添一包。这种病没有解药便好不了,所以一旦拿来恶作剧,必定让对方痒到呼天抢地、欲哭无泪!”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周廷长出一口气道,“这么说,这痒痒病也有解药咯?”

“解药说来也搞笑,是随便拉个路人过来听,都会贻笑大方的那种。”安岚道,“其他病我们可以说是以毒攻毒,但这个病,只要连续吃三天窝窝头就会好了。”

周廷惊地张大了嘴:“吃窝头头?!”

安岚点头道:“只吃窝窝头,其余荤菜素食一律不能碰。三日之后,痒痒病自然就好了。”

“安岚你别傻了。”吴遇突然开口道,“痒痒病是你娘独创的小秘籍,最多也只是在你身上用过,怎么会用在不相干的别人身上?更不可能流传出去了!”

“可他要怎么解释?”安岚又有些急躁道,“我也想相信我娘不会做这种事,可……”

林念踏出两步,踌躇道:“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讲的。”吴遇道,“直说便是。”

林念瞧瞧安岚又瞧瞧周廷,道:“这事儿我原先同安岚和萧歌都讲过,我在同川浴的时候曾被拉进过浦弦的幻境,在那里我看到他组建了黑衣人队伍。而他为了让黑衣人不离开他,或者说过度依赖他、需要他、自发地留在他身边,就会在每次他们伤口发痒的时候即时以完成任务的形式来派发解药。谁遂了浦弦的意,浦弦就治好他身上的痒。”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安岚道,“但当时我们没多想,只当是伤口结痂时正常的反应罢了。”

“可你现在再想,是不是就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了?”林念点头道,“这伤口化脓结痂只是一时,哪有永远都会发痒的道理?浦弦能用这一计吊住他们这么多年,这身上发痒的事一定不简单。”

“可如此判决略显粗糙。”吴遇道,“还有什么细节能证明浦弦和痒痒药的关系吗?”

林念直言道:“有的。樊姨第一次完成任务那时,浦弦的亲信手上就端着两个窝窝头。我记得他当时还一起给了一包药粉,骗樊姨将那药粉洒在窝窝头上,一并吞食下去就可解了痒痒病。”

“要想治病,当然是解药更能让人注目。不治之症面前,没有比‘痊愈’二字更吸引人的东西了。”周廷道,“浦弦很会利用人的心理,做事的确十分隐蔽。”

“那我娘和浦弦……”安岚欲言又止。

无人关注的男子抬着眼皮扫视众人。面前围着的一群侠士面色各异,全都算不上好看。男子手上动作没停,脑子动得比手还快,见没人再想捆着他,突然俯着身冲了出去!

他扒开碍眼的衣摆,夹着尾巴狼狈逃窜,路上险些被凸起的石子绊上一跤,惯性往前一扑就敲见一双黑靴。

“你们在聊什么?”林汉霄一把提溜着他的后颈缓缓走来,“阿念,你的符命刀有反应了吗?”

“符命刀?”林念有些意外地说道,“啊,是李叔给我的,说是当年没来及给我的生辰贺礼。”

“我知道,我是问你符命刀有没有反应。”

林念噎了一下道:“你知道原因?”

“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群黑衣人身上都带有浊气。”林汉霄重新将男子摔在角落,对方见他神情肃穆,原本自带微笑的唇角都有些下坠,顿时不敢再有其他想法。“阿一、韩卉小姐……我们以前也碰到过许多。这说明这些黑衣人生前必定流连于极阴之地,整日在坟堆里泡着,若是再有消极和歹念的裹覆加持,多少都会受到点影响。”

“小念,你就用这把刀结果了他吧。”吴笙何说道,“一刀来个痛快!他也能痛痛快快下地狱!”

“哎!别!别!”男子盯着那把造型骇人的弯刀,手足胡乱挥舞道,“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你还真是眉毛掉磨盘。”周廷冷哼一声道,“要说好好说,休想敷衍了事!”

男子缩着脖子道:“我的确是不知道找我们来的那人是谁,你们拔了我牙齿、剪了我舌头我也说不出东西。但那人给我们派的任务我还是能说一两句的……”

周廷瞪他道:“快说!”

男子咧嘴笑嘻嘻道:“嘿嘿,钱都花在赶路上了,我没钱买窝窝头了。”

周廷往他膝盖踹上一脚,怒道:“你还敢提条件?!”

男子撇嘴冲他咂了下嘴,又道:“我们原先就是街上随便乞讨的小混混,什么……丐帮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几个兄弟聚在一起,互相帮衬着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一个美男子,‘唰唰’就往我们脸上砸了一锭银子。我们问他还有没有,他就说如果能帮他杀两个人,他就给我们更多的财宝。”

周廷指了指并肩站立的林汉霄和吴笙何,问道:“你看看,可是这两个人?”

男子装模作样托腮瞧了一阵,摇头道:“嗯……太老了,不会是这两个人。”忽又转头指着肩膀贴在一起的林念和萧歌说道:“这两个人年轻,是要杀这两个人。”

吴遇道:“你连他们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随便就指认了?”

“一开始光靠描述是搞不清楚,总害怕乱杀无辜。但后来就好了,喊我们来的那家伙给人手发了一张水墨画像,这比对着找还能找错吗?”

“那画像呢?在哪里?”

“诺,在这。”男子掏着□□说道,“我给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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