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踩到水了。”林念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
“水?这空中怎么会有水?露水?”
林念抬脚踩了几下,脚底竟跟随着发出水声的波动。
“啪嗒”、“啪嗒”。
“真的有水,应该是前面漫过来的,我们快要走到头了。”
萧歌看了看前方,只用肉眼是无法看清水纹的,似乎只有真正站立上去,那缓慢漫出的水才会显现真实存在的样子。两人相互牵着往前走去,萧歌依旧固执地领先着半个身子,突然他全身一震,接着整个人往下一沉——像是小腿一软,硬生生矮掉了林念半个脑袋。
林念立刻紧张道:“怎么回事?!”
“我好像沉下去了!”萧歌尽量平静地说道,他看向自己的双脚,惊讶地发现脚踝以下的部分似乎进入了另一道边界,就如同空中廊桥一样变成透明,消失不见了。
这吓得他急忙试着动了动脚趾!
不给两人思考的时间,萧歌突然又觉得身子一沉,果不其然又比林念矮上了不少!不妙的预感顿时冲上脑门,他几乎下意识就要先松开握住林念的手,可林念抓得又紧又牢,五指甚至在他手背上留下了红色的抓痕,他还没来得及劝说放开,双脚底下传来的无可抗拒的力量就将他整个人一带,抓牢着林念猛地向下坠去!
他们破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大洞,再一次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萧歌在坠落中调转了自己的面向,他面对林念伸开了另一只手——如果林念只是砸到自己身上的话,兴许还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林念能感受到袭向面部的狂风正慢慢缓和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耳边风的嘶鸣声仿佛进食前的野兽向他发出持续不断的威胁。然后,他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坠落的速度正在慢慢递减,无情打在脸上的厉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就变成了温和的暖风,包裹着自己的脸颊也吹走了一丝不安。林念在心里给自己计了个数,数字数完之时,他迎面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萧歌一手紧紧锁在林念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是放开了林念,躺在林念的身下转而护住了他的脑袋。
“萧歌!萧歌!”
率先恢复意识的林念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他跪坐在萧歌身侧不停拍打着他的脸侧,试图将为了护住自己而陷入昏迷的萧歌重新唤回意识。
“咳……咳咳……”
“萧歌!”
“你没事?”
“我没事,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林念张开双臂朝他示意道,“你怎么样?有哪里磕到吗?”
“我也没事,哪里都没磕到。好奇怪啊,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毫发无伤?”萧歌欲想起身,又被疼得跌坐了回去,“哇哇”大叫了两声道,“完了……我的腰好像磕到了……”
“还能坐起来吗?”林念托着萧歌的背部道,“痛吗?哪里痛?我碰你你还有感觉吗?”
“感觉还是有的,不然可不太妙啊……”萧歌愁眉苦脸道,“我得先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吧?”
“那边的两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把林念和萧歌带回了情境之中,他们几乎不用抬头去确认就能知道,那个和他们说话的究竟是谁。
说话的不是中庸先生,也不是后来出现的铜面具李叔,而是那个曾经与他们对战过,甚至胜得轻而易举的“笑面虎”。
那个想把他们撞死在苜蓿塔顶的家伙!
“笑面虎”道:“为什么要擅闯我的地盘?”
林念闻言才想起来确认自己身处何处。他的四周红色梯田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却结构规律地排布在眼前,日出的晨光被云彩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却奢侈地赏赐了一道“圣光”打在了站在最高处的那位男子。每一节梯田上都站着三五个看不清人脸的壮汉,自不同高度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而他们二人就倒在这片梯田的最底部,四处烟雾迷蒙,如同被祥云缠绕置身其中,也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们困入最为危险的境地。
林念给不出好脸色,僵着脸道:“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
“浦弦大人。”“笑面虎”身侧的男子面对他单膝跪下道,“闯入者就交给我去解决吧!”
“懿,你未免过于自信了。”男人说道,“他们可不像以前那些人那么好对付。”
“这么多兄弟都在,还能怕他们两个?那个人还受了伤,构不成什么威胁!”懿抱拳说道,“耽误您时间了,请交给我来解决!”
浦弦脸上的笑意遁去,眼含凌厉地盯着林念二人,他没有移开视线,冷声下命令道:“只给你一次出招的机会。”
“是!”懿一声应下,同那些站在梯田上的黑衣人们裹挟着无边的杀意,一齐向林念所在的位置扑去!
林念内心虽然已经焦急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但面上绝对不会露怯!他看似淡定地挡在躺倒的萧歌身前,反手拔出了刚刚获得的小刀符命。符命的刀身在长期的封闭后首次完整地接触到外界,就好像第一次离开竹林走上街道的他一样——呼吸到的新鲜空气都足够让他们兴奋地颤动不止。
萧歌见状仍想挣扎着爬起来,被林念反手一下又给按了回去。
“你好好躺着,这里我来解决。”林念轻声道,“就是些小兵小卒罢了,正好试试新刀!”
“他们来了!”
黑衣人分散在四面八方的阶梯上,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以猎物为中心,正快速地向内圈缩小!那个叫做懿的首当其冲,其他人则紧随其后。他们自梯田高处一节一节跃下,使唤他们行动的浦弦本人则站立在高地远处,笑得一脸风云莫测。
林念心中顿时勾起一团怒火。
懿下到半截就停下了,他身后的黑衣人们看着他的指令,也一下刹住了脚步没有再移动。
“就这么短一把小破刀能干什么?”懿对左右两侧的下属摆了个手势,命令道,“不用管那个躺倒的,先杀那个站着的,下手别放水!”
他身后的黑衣人们乌泱泱冲了下来!
林念捏紧了手上的短刀,他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一次用上新武器不免还是要忐忑一下。这小刀他用着不怎么顺手,但是既然自信于自己的剑术,对付这几个不入流的家伙应当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这么想着,懿的面庞突然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林念心中一震,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的突击,他手臂肌肉紧绷,腰身下意识地跟着猛一扭转,手上的符命刀顺势向着对方的脖颈横切过去,企图抢占先机!可那懿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一个下腰躲去了致命一击,后干脆直接仰倒在地上,出其不意地来了记扫堂腿。而林念反应极快地跳跃躲开,却冷不防又被懿一臂击中腰部,竟直接被推飞了出去!
这人是什么时候闪到面前来的?林念咬着牙想道,他明明一直注意着对方的动作!
“林念!”萧歌隐忍着腰伤坐了起来,他被夹在二人中间,可一左一右都没有被他这声叫唤吸引注意。懿直接无视绕过了他,提刀又朝方才击飞的林念跑去!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不就是小猫功夫?”懿对此番对战全然是嗤之以鼻,一边贴着脸攻击一边嘲讽道,“谁让你招惹我们?对付你,浦弦大人还是想太多了!”
“我看你可别着急下定论!”林念翻身跳起来道,方才懿将他推到了另一边的梯田上,竟也恰好把他打出了黑衣人们的包围圈。林念瞧了自己身后一眼,懿推飞他的位置恰恰好好砸到了他同伙的身上,给他垫背的黑衣人受不了撞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念踹了他两脚有些嫌他碍事。
包围圈出现了缺口,黑衣人的队形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而且不知怎得,从方才懿和他对上手开始,周围的黑衣人都像是被强势静止了动作,他们只是站着旁观打斗,完全没有上前插手的意思。
林念眯眼看着懿,心想难道这也是他的命令吗?
他开始摸索着锦囊袋,双指一捞,夹了张白色的纸钱出来。
站在他对面的懿和黑衣人们一吓,竟是全都放下了进攻和防守的动作。
众人愣神之际,高处传来的一声嗓音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懿,不要发呆。”
懿的眼神瞬间回归清明,他攥紧手上的刀刃,猛一用力将它打着旋着抛掷了出去!刀刃上被施加了浦弦的术法,此刻就如同一个八面刀口的回旋刃,切割万物、屠戮大气,以迅雷般的姿态就要直接夺去林念的性命!切割过的区域带起旋转的飓风,于梯田之间彰显席卷大地的姿态,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念气定神闲地将手中的往生钱挥至空中,往生钱飘至半空,在光线的投射下在地面上拓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那旋刃踩着影子一路飞跃向前,最终在两影相触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旋转的刀刃被强制调转了方向,它不再朝向林念飞去,而是偏离了固有路线向着旁边一侧坠落在地。
不过是一张白色的往生纸钱挡下了飞掷的刀刃。
“《阵百道》第一百四十八戏,魉戏。”
浦弦悄声说道。
见一击不成,懿竟是直接踹倒身边的黑衣人,抢夺了他的弯刀握在手上!他单手提着弯刀,身子前倾就要全力奔向林念,林念伸手召回了空中的往生纸钱,他挥袖往那纸面上一抚,眼疾手快地又捏了几点墨砂往其上补了两下。紧接着,他一把将往生钱按在了符命刀身,只听“啪”的一下,竟是收刀回套了!
“《阵百道》第一百四十七戏,魍戏。”
一个细长的影子从林念的脚底窜了出去,它没有翅膀,飞行的时候却像是鸟类一样坚定。懿仍未察觉地向前奔跑,突然有那一瞬间,他大声惨叫着跪倒在了地上!
“啊……啊!”懿捂着自己腹部不停叫唤着,“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插在自己的身体上。
他复又看向自己的身体,从指缝中流出的只有止不住的鲜血,竟压根没有什么“行凶利器”。
懿喉咙一声重咳,“噗”地呕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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