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变数

浦弦吼完这一句便又将短箭的利刃朝向了林念的脖颈,如此已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当下对执着于远攻的浦弦而言似乎十分有利。然而林念并未趁着空隙倾身向前,他反而是循序渐进地后退着,最后在倚靠于梯田边上的萧歌身旁蹲下了。

“怎……怎么了?”

“在同川浴池底捡到的那个白色小球你还带在身上的吧?”

萧歌花了两个数的时间才回想起来,急急忙忙道:“在!当然在!”

林念朝他摊开手心道:“把它给我。”

“为什么?要怎么做?”虽然有着满腹疑问,但萧歌手上动作没停,飞速就将林念需要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中。“这东西现在能帮上忙?”

林念收拢手心飞快应道:“之后再谈。”

他跟自己打了个赌——他赌那被他唤灵而出的少女并没有真正消失,它一定还藏在这颗小圆珠里。

为什么救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地留在珠子里为困?同川浴池底的白色圆珠封闭着过去与现在的幻境,而此时此刻,那个唯一和幻境有所关联的人物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运气好的话……

如果此招可行,或许他就能弄清藏在那位“蒙面人”身上所有的秘密了。

你是我唤灵而出的,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

林念冲着自己握拳的缝隙里轻轻吹了口气。

下一刻他轻眨双眼,再能视物之时竟意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绝对寂静与黑暗的空间里了。

周围没有任何一点声响,就连林间或是路边那细微的嘈杂声也捕捉不到,安静得还以为自己突然变成了个聋子。而很快这种看不见听不见的虚空就好转起来了,当一束光打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圈,就好像那一处会突然出现什么,或是应该有什么人本身就站在那里,在光线下成为这片空间里最瞩目的焦点。

这里是谁的幻境?是他的?是少女的?还是浦弦的?

林念不自觉地就想跟上白色光圈的移动。

而光圈很快就找到了他应照射的主人。

白色的光线打在黑色的衣物上也现不出什么明艳的色彩,因此此人的出现也压根改变不了此处死气沉沉的气氛。无论这是谁的幻境,此人一出现大概就意味着不会看到什么俏皮又能逗乐人的过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杀”与“被杀”,有时是某些人眼中的“好人”,又是又在另一些人眼里尽守着“坏人”的职责。

就连林念也一下说不起自己为何会失望,他希望那个人是浦弦,因为他对浦弦有着许多欲求的情报,可是光圈下背身站立的却是那个黑衣人煜哥,对于这个人,又有什么继续了解的必要吗?

林念颇有些责怨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可他无法找到抱怨的对象了——方才被他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白色小球竟又一次失去了踪迹。

不可能啊?自己没有松开过手。

正当林念想要俯身寻找四周时,光圈下的黑衣人开始向前迈动步伐,而头顶的光照则是十分听话地跟了上去。

看来他无法视煜哥不见。

黑衣人向前迈了几步很快就停下了,随之是光圈慢慢变大,变得能将周围的环境也照亮一些了。眼下黑衣人似乎正站在一座桥上,桥下是缓缓流淌的小河,这小河眼见有水波晃动,却不闻流经耳旁的水声,这股怪异可是现实里体会不到的——在知晓更多真相的情况下,这份诡异在幻境里倒让人觉得恰到好处了起来。

桥上并不只有黑衣人一个人,当光圈继续扩大,一个小女孩被包围其中时,林念突然就想到了青竹镇那座用花岗岩堆砌而成的石桥。石桥下是睡莲池,睡莲上曾掉落过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儿时的萧歌将其身躯救起,却没能救回她的生命,小女孩溺亡在睡莲池中,给萧歌的童年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眼前在石桥上也站着一个小女孩,莫非……

小女孩面对河面站着,她的身后则是面朝向她的黑衣人,黑衣人的站姿随心所欲,但小女孩的则有所不同了——她绷紧了身子站得笔笔挺挺,像是受了挨骂,不得不罚站一样。

罚站?小女孩在被黑衣人罚站?

下意识蹦出的念头却隐隐有些接近真相,林念绕到黑衣人的身侧,同他用着相同的角度看向小女孩,这一眼可就瞧见了小女孩的后颈处粘着张极小极小的往生钱。

林念想起浦弦同黑衣人的关系,竟也意外浦弦居然也会将这种绝技教给手下的人?

但黑衣人明显有些犹犹豫豫,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往生钱的术法。

接下来他花了很长时间在如何操控小女孩身上,可惜本事尚未成火候,小女孩一半听了他的命令,另一半则倔强地保持着抗拒的自我,一个人倒是做出了两套相反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有割裂感。黑衣人渐渐也有些隐怒,爆发的临界点只需要慢慢积累就能到达,于是到了最后爆发的那一刻,小女孩接受到了新的指令,身子往下一翻就带着自己坠下了石桥!

她坠落下去,落在睡莲上缓慢晃了一阵,睡莲的大叶因为她的落下还显得有些脆弱不堪,边缝一处也是毫不意外地进了水。睡莲根本无法支撑冲击,这么维持了一小段之间之后,小女孩还是落入了河中。远处一个小男孩淌水下来,画面就在这一刻被切走了。

再一眨眼,黑衣人突然面朝自己出现在身前。

林念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他也有些担心黑衣人会认出自己——因为他尚不能完全掌握整个幻境的情况。然而落在黑衣人眼中的却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相貌,林念听见他说……

“我就是偷学了,学了又怎样?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们可以多学学术法。”

原来他对面是浦弦。

“我没有让你学这个。”浦弦说道,“往生钱不是你配得上的。”

“都是术法还分高低贵贱?你担心我学会后抢走你的地位?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你不是随便学学的。你知道它能做到什么,你想像我一样,学会操控别人。”

“那也没法操控你啊,只要痒痒药还能在我们身上生效一天,我们就永远无法摆脱你,只能一辈子活在你的监视之下。”

“你终于说出来了。”浦弦说道,“我不会留你。”

紧接着他根本没再给黑衣人还嘴的机会,上来几拳就直接冲着对方的脑门挥去!黑衣人完全没有反击的精力与余力,只能单方面承受着浦弦的殴打,被揍得鼻青脸肿、脸面尽失也毫无办法,很快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而这一架似乎也打空了黑衣人所有的过往,他的回忆被浦弦几拳头全部清空,只套着个“浦弦手下”的壳子继续生活,比以往更为卖力与忠诚于离浦弦最近的那个位子。

有了这几年“不甘愿”的经历,他已经变成了浦弦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周围重新陷入黑暗,又再次有新的光圈打在黑衣人的身上。在某一年的某一日,黑衣人在任务途中突然回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也回想起了自己脑袋空空跟随在浦弦身边伺主的那段窝囊日子。于是他开始计划复仇,计划借什么都不知道的樊姨之手隐蔽地消除浦弦的势力。他意图挑起萧吴两家的矛盾,甚至不惜从黑市上招揽刺客企图引起更大的激荡。而他的目标从来就没有明确地指向浦弦这个人,只是顺藤摸瓜地探出那些与浦弦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一丝一丝抽丝剥茧,不断去试探浦弦的底线。可最终事与愿违,浦弦并没有如他所料般给出令人满意的反应。

“铜钱归你,借一年阳寿。”——黑衣人吐掉满嘴的鲜血,在熟悉的石桥前扔下了自己亲手写成的字条。

佯苹镇便是黑衣人最后的决心,他说服樊姨相信了他们被交付了召集童男童女的任务,借“羊妖”疯病一事大闹一场,等待浦弦找上门来的正面对战。

最后,一支短箭穿云破雾,精准地杀死了煜,一击毙命。

浦弦才不是被蒙在鼓里,打从一开始,他就监视着他所有的手下。

周围再次陷入黑暗,而这一次并没有再迎来新的光圈。这似乎该是故事结束的讯号,但实际却是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抹刺眼的亮白如猛兽烈爪暴力扯开了缝合暗处的走线,硬生生将黑漆破除,更违和的东西正破面而来……

浦弦七歪八扭的脸从那道窄缝中迫不及待地往里钻出,一双眼睛如同饿昏了的野鹰般死死盯住林念不放!

“从我的身体里出来!”浦弦咬牙切齿道,“从我的地盘里滚出去!”

他伸出十倍大的双手意图抓取林念,林念手握符命刀正打算正面迎敌,可方才摆好姿势,又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自己的进攻。

那个被他唤灵而出的少女竟是再一次挡在了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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