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谢

凤雨佑哭得抽抽搭搭,凤子芠却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对面的母亲拿着铺子上刚送来的绣样,细细对比着,好选个花样给王爷做一条腰带。

“娘——”凤雨佑见母亲半天也不理她,把茶杯一推,打湿了放在桌上的绣样的一角。

姜静桐终于做出反应,绷着脸抬头看女儿沾着泪珠的小脸,道:“早就告诉过你了,别惹是非。”

“什么叫惹是非,她区区一个奴才,凭什么让我叫她嫂子?”凤雨佑见母亲不帮着自己,还说自己,不满道。

一直不出声的凤子芠噗嗤笑了,凤雨佑杏眼一瞪,“哥——”

“欸,”凤子芠笑着说,“别叫我哥,我可不娶这种悍妇。”

凤雨佑接着说:“你们不知道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世子夫人呢?区区一个下等人,还敢充夫人。”

姜静桐手一顿,纸样子被她的手捏出折痕,凤雨佑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她母亲姜静桐是她爹的续弦,出身商贾之家,本就比爹的原配公侯之女身份矮了一截,当初爹娶娘进门废了不少功夫,这些年里娘暗地里被说过不少闲话。

如今新来的云昭是农户之女,论起身份甚至还高她娘一些。

姜静桐抬眼看着女儿,心里盘算着该早点把这丫头嫁出去。

这时,兰儿拿了一封信过来,递给大夫人,道:“是舅老爷的信。”

姜静桐继续去看自己的花样,不接信,凤子芠见状一把接过来,拆开看。

凤雨佑连忙转移话题,问兄长:“舅舅信上写了什么?”

凤子芠匆匆扫完,把信纸给妹妹随手一递,说:“舅舅又看上一个花娘,要给人赎身,缺了银子找咱们要银子来了。”

凤雨佑见又是这事,埋怨道:“舅舅怎么还是这样,家里小妾都七房了,怎么还娶。”

再看见信后的内容,凤雨佑对兄长道:“信上说,下月他要回临南城,他不会要来咱们府上吧?”

凤子芠刚才忽略了后面的内容,听见妹妹所说的,把信纸抢过来,看完后一扔,道:“真麻烦,到时候我出去躲躲好了。”

“你躲什么?”凤雨佑说,“该躲的人是我好吧?”

凤子芠哼笑一声,“他那么喜欢你,你干嘛躲呀?”

“他那哪是喜欢我啊,他是看爹宠我,故意演给爹看的。”

“那你怎么还收他送你的东西?”

“他再怎么样也是我舅舅,我一个晚辈收他点东西算什么。”

“好了,”姜静桐打断兄妹二人,“大中午的来我这儿吵嘴,嫌我还不够忙啊。”

说完,对凤子芠道:“带你妹妹出去。”

“是,娘。”说完,凤子芠对妹妹做了个鬼脸,拉拉扯扯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

望着儿女离开,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姜静桐头疼地撑着额头,兰儿见状过来给她按揉。

“夫人,小姐小孩子脾气,天真活泼,性格跳脱,但绝无坏心,您别跟她计较。”

姜静桐轻叹了一口气,“十六了,还长不大,怎么嫁人呐。”

“王爷喜欢咱们小姐,就是多在身边留两年也不打紧,何况咱们王府里的大小姐,不知道多少名门望族的的少爷公子抢着求娶呢,夫人何必忧心。”

“什么名门望族?”姜静桐看着远处院子里开得旺盛的桂花树,“花架子罢了。”

“夫人……”兰儿手一抖,小声道,“慎言……”

姜静桐拍了两下兰儿的手背,“也只有跟你说说这些,旁人怎么会懂我的苦衷。”

“对了,”姜静桐想起什么,侧过身子对兰儿道,“那算命的先生打发了吗?”

“夫人放心,那人最是贪财,奴婢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绝不会说出去的。”

姜静桐这才点点头,道:“这人不宜久留,还是得处理掉。”

“奴婢知道,只是再过些时日为好,隔上半年一年,他死了就与我们无关了。”

虽说当时是秘密找的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当时有人看见她们见那算命先生,他立即就死了,便与她们脱不了干系。等过了一段时日,那算命的再死了,便没人会想到她们的身上。

“你的安排我最是放心。”姜静桐转过去,任兰儿继续给自己按揉。

林夏青没去别处,在城里逛了一圈,看见卖糖栗子和荷花酥的铺子,想到她师弟最爱这些甜的,便各买了一包。

当铺子老板将纸包递给她时,她才想起还在跟凌羽生气呢。

“姑娘?”

林夏青回神,接过纸包,毕竟钱都给了,不要不是便宜对方了吗。

她一时生气,边逛变吃,竟然将两包点心一人全吃了,吃得急了,肚子涨的难受,正好有处茶摊,便坐过去要了一壶茶消消食。

这茶摊的生意极好,因这旁边有一个说书摊子,不少人挤不到那边去,便在茶摊上寻个位子听书。

“据说到了地府,孙家娘子总算见着李家公子,可李家公子却早已跟别人配了一对,孙家娘子便找阎王爷理论,说我才是他的妻,怎么把他配给别人了。阎王就说,当时让你陪他下地府你不愿意,李家只好找了个刚死的女孩配给他,不然他在地底岂不孤单。孙家娘子大哭,说我一个好好的活人,跟他定了亲又没成亲,凭什么跟他下地府。他也不是我害死的,是他自己失足落水了,凭什么都怪我克死了他。如今我死了,却跟我说他已经配了别人,那我不是白死了吗?阎王说,这就没有办法了,谁让你不早一点死。”

林夏青听完,嗤笑一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姑娘不信?”

林夏青循着声音看去,旁边那桌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乞丐,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干瘦的手捋着胡子微笑看着她。

她嫌恶地撇了一眼,收回视线,不搭理他。

茶摊小二见那老花子又来招摇撞骗了,挥着抹布就赶他走,“快走,快走。”

老乞丐一边躲,一边对林夏青说:“我这儿有比那说书的有意思十倍的故事,若是姑娘想听,只需十两银子。”

周围人说:“十两银子听个故事,疯了吧。”

林夏青见那老乞丐瘦小的身子东躲西躲,倒是滑稽,不禁笑了,一抬手,道:“当真?”

那老乞丐一听有戏,双眼放光,跑过来说:“必然当真。”

林夏青将茶杯往桌上一搁,道:“讲吧。”

周围人纷纷围过来,想听听十两银子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老乞丐嘿嘿一笑,“既然是十两银子的故事,怎么能跟这些粗鄙之人诉说,当然是只能说给姑娘这样气质出众的人,他们哪里配听。”

“哼。”林夏青听这老乞丐故弄玄虚,便知道这是框钱呢,起身给小二扔了茶钱,头也不回地离开茶摊。

“姑娘,姑娘……”那老乞丐见到手的生意走了,连忙跟上去,“这故事绝对有意思。”

林夏青依旧不搭理,老乞丐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跟临南城里最大的那家有关……”

林夏青停住脚步,那老乞丐差点撞她身上,连忙往旁边一躲,好险没摔倒。

林夏青皱着眉,见老乞丐凑近自己,小声道:“这故事原本值五十两的,我见姑娘面善,十两便告诉姑娘了。”

“临南城里最大的是哪家?”林夏青却问。

老乞丐嘿嘿笑,意味不明地说:“有人说王家,有人说谢家,王家谢家都是大家,至于到底是王还是谢,或者别的什么家,姑娘不必计较,反正它只是一个故事,姑娘听着觉得有趣便够了。”

林夏青一转身,继续往前走,却不像刚才走得那样快,一边走一边道:“什么王啊谢的,我听不懂,把你这故事讲来,若是真如你所说的有意思,十两银子算什么,若是没意思……小心你的脑袋分了家。”

老乞丐吓得一抖,暗道惹到了非同一般的人物了。可富贵险中求,他立即讨好地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夏青身后,笑着道:“这里不适合讲故事,今日老朽与姑娘有缘,老朽请姑娘去茶馆喝茶,再给姑娘细细道来,可好?”

林夏青道:“带路吧。”

小丫头在院门口给凌羽递上今日的粥,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云夫人,暗道怎么天天喝白粥反倒胖了?

若是凌羽听得见她的心声,必然要说,他是正常人又没病,天天吃你们送来的十全大补粥再不胖就有鬼了。要不是没别的东西吃,他才不想吃那粥呢,就是补也不是这么个补法。

凌羽一见闻见食盒里熟悉的味道,立即面如菜色。天气是一天天冷了,他身上却一天天燥热,都是这大补粥害的,改日去池子里捞点鱼煮汤喝,再去花园里看看有什么野菜薅一些来煮点清火的茶,再这么吃下去他一个好人也要吃坏了。

凌羽刚接过粥,林夏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对凌羽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还吃呢,死到临头了!”

那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又被这死啊的话吓得愣住不动了。

凌羽几天没见师姐,刚见到就挨了一句骂,别说送饭的小丫头不懂是什么情况,就是他也不明白。

小丫头还在场,凌羽得把这事搪塞过去,他立即对师姐正色训道:“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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