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斩草除根

舟歧绕到军帐后,见云犁处守卫十分松懈,他一时有些困惑,却也没有多想,趁着夜深,偷偷钻进了帐中。

里面只燃着一盏油灯,油灯之下,云犁正躺在榻上歇息。

舟歧步步接近,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他拔出腰间短刀,握着刀刃,瞧着云犁睡熟了的脸庞。

寂静声中,他举着短刀,犹豫过后,舟歧用力的向下刺去。

此时,云犁的身子微动,竟这般躲了过去。

舟歧退了一步,方才他当真被吓了一跳,平复完心绪之后,他又仔细看了几眼,确认云犁已睡熟,便再次将短刀举起。

火光映照在云犁的发丝上,而他正背对着舟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云犁的眼睫颤了一下。

片刻,舟歧挥臂欲刺,却见云犁转过了身子。

此时,他睁着眼,直直的看向舟歧。

惊吓之余,舟歧的短刀就这么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云犁瞧了一眼地上的短刀,他盘坐起来,一时未动,见舟歧体态僵硬,脸色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短刀捡了起来。

“此乃………子兰佩刀?”

“不…”

云犁视线向下看去,落在他腰间的刀鞘上,他笑了一声,将短刀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如此长夜,子兰何故劳动己身?有何事遣人通传便是了。”

“我……我想起昨日将军所说兵书一事,思之甚甚,故而来见。”

“哦?”

云犁看了他一眼,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

“带着短刀前来?”

舟歧梗了一下,他刚想开口,便看见云犁从箱子里翻出几本兵书,他粗粗的翻了两页,转而递到了舟歧手里。

“兵书在此,子兰可回去瞧瞧,有何不通之处,可来问我。”

舟歧接过兵书,向前走了几步,行至帐前,他回过头,烛光映照这他的面颊上。

“将军,此处为何不派遣看守?”

云犁坐了下来,悠悠说道:“近日以来,觉轻了些,为免惊醒,故而将驻守之人撤去,只是,驻守之人虽已撤去,我也不必担忧,毕竟,子兰不正是于深夜来访吗?”

“不过,子兰,下次来之前……”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舟歧腰间的刀鞘上,“还是将兵器卸下吧,免得被守卫瞧见,反倒惹出误会。”

“是……末将记住了。”

舟歧捧着兵书,回到军帐后,他内心不觉生出几分懊恼,此次行刺未成,心中如同堵了一块巨石一般。

舟歧闭上眼睛,在帐中来回踱步。

思索片刻,他抬起眼帘,暗自在心中发誓,明日定要行刺成功,将玉云二人的首级送回南营。

于是,次日,待入了夜,舟歧偷偷的从军帐中钻了出来,他算准了时间,眼见云犁帐前无人,他立马迈入帐中,手中的白刃闪着一丝寒芒,榻上的人却毫无觉察。

舟歧心中大喜,刚要举起刀刺向云犁,他却蹙了蹙眉,沉声道:“何人进帐?”

舟歧愣了一下,退了两步。

云犁的眼皮颤了一下,没过一会,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惊慌失措的舟歧。

“原是子兰,来了怎的不出声?”云犁道。

“见将军在歇息,故而……”舟歧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故而未言。”

云犁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他走出几步,与舟歧擦肩而过。

屋外的繁星漫天,云犁掀开帐幔,叹了一声:“好景致。”

半晌,他回过头,对舟歧说道:“子兰,你可知卓嵐因何而拉拢于你?”

“不知…………”

舟歧故作不知,只茫然的看向云犁。

云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像你这样的良将,脑袋却是蠢了些。”

“卓嵐拉拢于你,不过是想降服你,让你甘心为他驱使,此人野心勃勃,目光深远,毕竟…南王体弱,恐命数不长。”

“这……”舟歧愣了一下。

“你也不必瞒我,仪国之强盛,你早有见识,这样的消息并不难探得,可……子兰,你是个猛将,若能得到点拨,绝不逊于其他将军,况且,你应该看得出,我早有意拉拢于你。”

“早有意?”

云犁走向舟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若无意,在第一次你我交手之时,你便断无逃生之机,子兰通晓兵事,难道当真看不出我是故意放你一马?”

闻言,舟歧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他岂会看不出?

不过是自尊心作祟,不愿承认罢了。

“近日来,我种种行为,皆是在向你示好,否则兵器、兵书、逐风马等,我若对你无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将军之言,深感肺腑,可是——”

舟歧皱了皱眉,手指渐渐的从刀柄上移开。

云犁眉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搂着舟歧的肩膀,轻声说道:“子兰,南国相邦卓嵐,是如何对你的?南王又是对你的?放眼天下,唯仪国屹立不倒,此为何故?”

“何故?”舟歧问道。

“自是因为陛下圣明,四海归心,万众臣服,若是你归我仪国,陛下决不会亏待你。”

眼见舟歧犹豫,云犁低笑一声,伸手将那柄短刀握在手里。

他随即抽出短刀,道了一声:“我不喜兵刃,更不喜我的帐中见兵刃,你且歇息去吧。”

舟歧脑袋一片空白,他抬起眼,与云犁四目相对。

“是……”

“将军。”

片刻,云犁看着他的背影,跨坐在榻上,拖着下巴,说道:“小子,我欣赏你,不代表我没有脾性,倘若犯过三次,你……还有你的部民。”

舟歧一惊,急忙回头。

他看见云犁的面容不再似方才那般平和,而是透着一股邪气。

“毕竟,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是云犁的最后一句话。

舟歧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回到帐中时,他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那天晚上,他找了几个部民,与他们聊了多时,部民们大多都跟随他的决定。

火光之中,舟歧却纠结万分。

这时,其中一个部民开了口。

“老大,何不寻另外一位将军一试?”

“是啊……云犁太过狡猾,想那玉子骁…听说他素来仁义,当是个忠厚老实的。”

“…………”

舟歧靠在一旁,思索良久,他抬起头,望向半轮残月。

月光凄清,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约至一刻,舟歧喝了口酒,接着将酒壶扔在了地上,心里暗暗发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做了便做到底。

由此,又过了一日,待入了夜,舟歧蹑手蹑脚的溜到玉子骁帐旁,他左右瞧了一眼,眼见无人,便准备大步迈进。

此时,两名守卫突然从帐角钻出,冷眼问道:“此乃将军军帐,有何要事?无事勿来搅扰!”

“我……”

舟歧垂下眼帘,思索着答复。

忽的,他被一片阴影笼罩了,舟歧抬起眼帘,见眼前之人披着长发,面容如月,姿态挺拔,气度华贵,犹如神将。

仿佛是周身飘着一股火气似的,只瞧了一眼,舟歧便止不住的失神。

他并非第一次见玉子骁,只是上次见他,他还是一副大将模样,如今将头发散了下来,倒是多了一股疏离清冷之气。

“将军。”

舟歧进入帐中,见玉子骁的书案上放着一杯清茶,一支墨笔,一张竹简。竹简还未写完,只写了几个小字,舟歧看不清那是什么。

“将军何不安歇?”舟歧问道。

“哦,在写文书…说起来,此事还和子兰有关。”

“和我有关?此言何意?”

玉子骁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提起笔勾勒字句,边写边道:“我已向陛下请命,谏子兰为上将军,暂封伯位,不知子兰意下如何?”

舟歧身子僵硬,仿佛被雷击一般,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已被那一道雷光劈焦了。

“万一是诱敌之计,不可不可…舟子兰,切不可轻信!!!”

他在心里平复一番后方才问道:“封上将军,会有何等奖赏?”

“子兰在担忧什么?放心,陛下向来礼待臣子,对于忠心耿耿的臣子,自是不会吝啬奖赏,金帛之物不过寻常,陛下大多会赏你封地、车马、仆役、玉器、庭院以及桑田。”

“譬如云将军封烬烽侯之时,陛下便把卺县赏给了他,后来他又立了功,陛下便将湳堤四县一并赏了他。”

舟歧似有不解,问道:“那为何,我听闻……他从不住在封地?”

玉子骁的手指敲了一下案面,随即答道:“不同于旁国,太和之人大多融洽,所居一处,也不过谈些琐事,打发时日罢了。”

“…………”

舟歧未语。

玉子骁瞥向他,说道:“他的话,你自不必放在心上,我已叫来了几个将官,命他们好生看顾你的部民,他们多是忠直之人,你不必过于忧心。”

“说起来,听说你们是从荒野上来的,素日喜爱食些烤肉,如此,倒也不难寻得。”

“将军…将军何必为此费心?”

不知为何,舟歧越发的心虚,仿佛他真的做错了一件事,做错了一件大事。

“你不必推辞,兵士们跋涉辛苦,我并非全然是因为你的缘故。”

“将军……我……”

舟歧抬起眼帘,快要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舟歧立马躲闪了回去,他摇了摇头,立马借口身子不适请求玉子骁让他退下,玉子骁点头允准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玉子骁的军帐。

而在他离去之后,军帐之内,玉子骁看向门外,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将玉子骁肩上的发丝吹到了耳后。

他慢悠悠的拉下帐幔,转身将竹简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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