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到这里吧，下周一务必收口，另外，麻烦林总监留一下。”
又来了，林飘絮皱眉，最怕例会开完，要单独留她。
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只见李青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她：“生日快乐。”
林飘絮愣了一下，接过去拆开一看，是宝珀机械腕表，公价八万左右。
虽然学生时代已经见识过他的家境殷实，打开盒子的瞬间还是愣住了，无法严明的思绪涌上心头。
看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李青穹问道：“你不喜欢吗？”
“没有，很精致，谢谢。”林飘絮把盖子盖回去。
她甚至都没有拿出来试戴一下。李青穹轻声道：“喜欢的话，你能笑一个吗？”
她没有笑吗？林飘絮眨了眨眼，微笑。
虽然她回赠了一个笑容，但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看起来有点难过，我能抱一抱你吗？”
林飘絮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不用，你给的足够多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李青穹腕上也有一块看着就造价不菲的手表，她勉强辨认了一下，应该是江诗丹顿。
她总是会忘记他们之间的差距，要感谢李青穹，时不时就提醒她一下，以免她恍惚。
否则踏错一步，全盘皆输。
李青穹换了个话题，问道：“晚上有安排吗？”
按照惯例，老黄应该已经订好了饭店为她准备了生日PARTY，和同事们一起聚餐，晚上还会去KTV续摊，不过这样一说就暴露了自己单身……不对，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单身与否，是不是说明他知道？林飘絮脑子飞速转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晚上跟同事们一起聚餐唱K。”
“好，玩得开心。”李青穹点头示意，“没有其他事情了，你走吧。”
李青穹回到办公室，吩咐刘秘书帮他从食堂带份饭回来，随后打开电脑，又没有办公的心情——他承认自己不是很擅长送礼物，不过接连送出的两份生日礼物都被嫌弃，他确实有点挫败。
上一次送林飘絮生日礼物也是，她也是不高兴。上一次，可以追溯到学生时代。
那时候他第一次交女朋友，也不太懂怎么送礼物，在网上做了一堆攻略，最终决定送她一个Chanel新款包包，按网友说的选了最保值的黑色荔枝皮，还订了中心穹顶酒店的星空顶饭店烛光晚餐，哦对了，这餐厅是他哥开的，他直接问他哥还有没有位置时，他哥当时还挺意外他交了女朋友，不过没有多问什么。
他哥投的广告说得挺好的，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星空顶的梦幻流星雨，还有洒满999片花瓣的玫瑰烛光晚餐。果然，当装点满玫瑰与碎金箔的生日蛋糕端上来时，林飘絮露出惊喜的笑容，眼睛亮得仿佛星星闪烁，他觉得这个礼物很值。
就是在拆礼物时，她有几分堂皇，似乎是觉得这个包包太贵重了。
“很贵吗？我托人买的。”徐管家日常购置各大奢侈品品牌，当季最新款都会送上门给李华章女士自行挑选，他专门托徐管家帮他留了这款。
林飘絮的表情还是凝重了。
当他们离开，他刷卡付费时，林飘絮看到小票上印着的包厢套餐，加上小提琴真人伴奏价值9999，应该是寓意长长久久，再一次露出被惊到的表情。
他觉得林飘絮这种一惊一乍的小表情，特别像动画《猫和老鼠》里的Jerry，特别可爱。
回学校的路上，他们绕去宠物店买了一小包猫粮和两个猫罐头，还在便利店里买了水，因为林飘絮说今天是喂流浪猫的日子。她已经喂了一个学期了。
她定期喂的那只三花猫据说是猫中花魁，是最招其他小猫喜欢的品种，吃的时候很不客气，大口大口炫粮，但是他想伸手摸一下时，却躲开了，李青穹以为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喂，还是陌生人，比较忌惮。结果林飘絮去摸也躲开了，一点不让碰。
他大为不解：“你都喂它这么久了，这么难养熟的吗？”
林飘絮看猫吃完了猫粮，继续开猫罐头：“人类对它而言就是巨型四脚怪物啊，它怎么知道你没有下毒呢？我只是随便施舍它一些食物，它却要拿命来赌会不会中毒。”
李青穹点头，觉得她说得特别有道理——奇怪，再偏门的道理，从林飘絮嘴里说出来，就是莫名有说服力。
“还有啊，你就喂了人家一点吃的，就指望它对你掏心掏肺任亲任摸，是不是想太多了？”
林飘絮往空碗里倒矿泉水。
“嗯？”李青穹仔细一琢磨，这话不对啊：“我不过送了你一个Chanel包包，你就开始编排我了？”
“反正，小猫不会因为你给他一口吃的，就对你感恩戴德；我也不会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名牌包包，就高看你一眼。”林飘絮低头看着三花猫舔罐头，闷闷不乐地说。
说来也奇怪，她主动去摸它时，就不给摸，当她不开心时，三花猫却好像感应到了，主动过来贴贴她的脚踝。
“是，它是不会对你感恩戴德，但你看，你们的距离更近了。”李青穹指着小猫说道。
但是他知道，因为一个包包，林飘絮和他距离变远了。
当天晚上，他很郁闷地打电话给他哥诉苦：“哥，我今天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Chanel包包的女人。”
“嗯。”
“你也觉得稀奇吧！”
“也许她喜欢爱马仕。”
“……”
果然是对牛弹琴。他换了个话题：“哥，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我们去马场骑马吧，我想Aaron了，我要给他梳毛。”
很多年以后，现在的李青穹可以分辨，年少的林飘絮那时候为什么会不开心，因为害怕他们之间有差距。无论是财富阶级，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特别让她害怕。
但是现在的林飘絮，收到礼物后的不开心，他却看不懂了。
既不是急于撇清关系，也不是需要回礼的困扰，而是更隐约的抗拒，好像牵扯到了她心底最深的痛处，她看过来的眼神甚至是自责的、无助的，他看不懂，心脏却被隐隐拉扯着，跟着一起泛起丝丝缕缕的痛。
林飘絮总是这样，总能让她的痛苦，再双倍重量地附着在他身上。
他都有点怕她了。
虽然她不喜欢，可是那款宝珀机械腕表也是他精心选了很久的。
他想与她共度余生，未来所有时光都有她的存在。在专柜挑选这款表的时候，Sale送了他一张卡片，上面印了一首诗，他很喜欢。
我飞到她的身边
我捧出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她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这是灵态的飞行
我们眼中的星星像幽灵
星星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刘慈欣 《三体》
这一刻，他坚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包括真心。
他放下所有技巧，只用时间记录爱情。所以送了她一块机械腕表。
但是这一点浪漫，点破了就归于无。李青穹固执地认为，浪漫应该是无声的告白，是未知的朦胧。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这张卡片放进礼盒里。
事实却是，他依旧被拒之门外，没能走进她的心房。
他在谈恋爱这方面，好像止步于大学时期，一点进步都没有，甚至退步了。
该怎么办呢？无人可以指教。
李青穹自嘲地想，要是现在再去跟他哥说，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宝珀的女人，估计他哥还是会回答，嗯，也许她喜欢百达翡丽。
不会，他哥会说，她不喜欢宝珀，也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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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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