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穹把车停到楼下，林飘絮说了声“谢谢”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他拉住她的手，问道：“今天算是我们交往第一天吗？”
“……”林飘絮噎住，“你哥不反对的话。”
“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这句话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林飘絮反问他：“你确定吗？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你说要带我回家见你哥，结果面也没见上，过几天就说你要出国留学，这不明摆着看不上我吗？还怕我纠缠你，急着送你出国，做得够绝啊。”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你是不是挺恨我的？”李青穹的手腕更使劲，抓得更紧了，仿佛怕她逃跑一样，“你跑去酒吧买醉玩儿一夜情，也是为了报复我吗？”
林飘絮发出一声冷笑，刺骨，刺心：“你也过不去，你看，你嘴里说着爱我，其实也恨我，我们都一样。”
他们总是在相互质问，相互指责，相互怨恨。
她得出结论：“我们还有必要在一起吗？停止吧。我们不适合。”
李青穹却依旧握着她的手：“如果感情有办法随时喊停……我也很希望，现在就立刻停下，不要再想你，不要再勉强。”
“你……”林飘絮语塞。
“你是不是在想，这人都没有自尊的吗？没关系，你都可以拿走，我的自尊，骄傲，不服输……还有什么？你统统拿走，这些都不重要。”
林飘絮怔怔地看着李青穹，既说不出“我不要，你给别人吧”，也无法给予任何回应——在他的字典里，仿佛没有“后退”、“投降”的字眼，他永远笔直朝前，永远目标清晰地看向未来，看向她。
林飘絮晕晕沉沉地走上楼去，打开门，换上拖鞋，刚好撞见白织羽从房间出来，一见到她又立马转身关门。
“别躲了，我看见了。”林飘絮懒洋洋道，去厨房倒了两杯温开水。
白织羽重新开门，接过她递来的水杯。
“你这是？”林飘絮指了指她红肿破皮的嘴唇。
“狗咬的。”
“你还是杀了你前夫吧，我可以帮忙埋尸。”林飘絮耸肩。
白织羽被逗笑了：“必要时，我会喊你的。”
“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你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谢谢，你也是。”
两人用温开水碰了个杯，绷不住笑开了。
林飘絮回到房间里，回复了几个工作消息，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
“我是陆图温。”
林飘絮反手就挂掉了。
又响了。
林飘絮已经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去见陆图温了，自找罪受。只好接电话了，但是不想说话。
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青穹说要辞职，离开陆家，是你要求的？”
“没有，他自愿的。”
“我们需要沟通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过来颂德总部。”
“不用沟通了，我可以跟他分手，他继续做他的二少爷，你需要说服的是李青穹，不是我。”
“那正好，把青穹也一起喊上。”
“……”林飘絮愣住，“你想干嘛？”
“把话说清楚。”
怎么个清楚法？林飘絮没来由地烦躁：“你就说我配不上他，让他分手得了。就像那你以前把他送出国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青穹不是小孩子了，”陆图温顿了一下，“如果你不过来，我也把握不好该说什么。”
“你在威胁我吗？”林飘絮眯起眼来。
“岂敢，明天请准时，或者提前过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与此同时，一条带具体地址和预约码的短信发到了她短信箱里。
不想去，不想见他。
林飘絮扔掉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果她不在场，陆图温会跟李青穹怎么说呢？说自己是他玩过的女人，让李青穹放弃？
其实在决定见陆图温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如果他要体面，她可以配合；如果他不想要，她也无所谓了。
反正受伤的是李青穹。
她舍得李青穹失望受伤吗？
她舍不得。
她的软肋始终只有李青穹。
陆图温真正拿捏住了她。
次日。
林飘絮对“和陆图温共处一室，还是密室”这件事有着绝对的心理阴影，好在陆图温选在了一间亮堂的会议室里，还是个套间，里间和外间隔着一整面透明玻璃，外间也没锁，又是公共办公场所。
林飘絮多少安心了些。
她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到，结果走进去的时候，陆图温已经坐在里面了，面容俊美，西装笔挺，姿态端正，全身上下毫无破绽，无可挑剔。
林飘絮厌烦他随时随地无懈可击的状态。
她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以一个防御的姿态，等着他开口。
今天她不会像上次见面那般落荒而逃了，就像厌恶疗法一样，一次又一次地与陆图温对峙，直面厌恶刺激的源头，矫正她的恐惧。
陆图温听见推门声，抬头看着来人——一身职业装，高挺的马尾，挺括的领口，修身的束腰，黑色长裤，修得尖尖的美甲，同样尖尖的鞋头宛若一把钢刀，她整个人像个从头武装到脚的女战士，要为了李青穹冲锋陷阵。
他垂眸，单刀直入地问：“你那时候签谅解书，为了什么？”
一开口就要揭她伤疤。林飘絮心颤了一下，强装不在意：“为了钱，还能为什么？”
“哦？同一天还跟青穹分手？”
“对，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要体面地结束，所以签了谅解书，你满意了吗？”林飘絮抖着嘴唇，声音止不住地发颤，“以后也是，他会听你的话，跟我分手的，请你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要分手？你不是很爱他吗？”爱到不惜撤诉，放弃对他的制裁。
“因为我恶心你，不想有你这门亲戚，这个理由够吗？”
“是，足够了。”陆图温点头，话锋一转，“你似乎误会了，我没有反对你们交往，青穹是真的喜欢你。”
林飘絮冷笑：“你最好不要让我进陆家的门，我会想尽方法杀了你。”
她抛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场野火，从她眼中烧到他眼中，连绵不绝，瞬间燎原。
陆图温慢悠悠道：“那你不如直接嫁给我，比起嫁给青穹，更容易得手些。”
林飘絮闻言震怒，抬眼望去——在不知不觉间，陆图温已经逼近她面前。实在没忍住，她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啪！”直把他的脸颊打得偏一边去。
一个耳刮子犹不解气，她抬手想再来一个，电光火石间，李青穹冲到她身旁，她扬起的手腕被用力握住，同时扣住她的肩膀：“林飘絮！你过分了！”
合着被反复折辱的不是你！林飘絮甩开他的手：“我过分？行啊，你替你哥打回来呗，我绝不还手！”
她一分力气也没有收，陆图温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通红滚烫的指印，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舌头顶了顶腮帮，扯了扯嘴角，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眼神甚至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明明眼泪都气出来了，楞是在眼眶里打转不肯挤出来，真犟。
有多久没看到她哭泣的样子了？不过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也不错，看得人心乱如麻。
一个巴掌，打出了他从未有过的好兴致。
李青穹简直提心吊胆——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他哥这么狼狈的时候，别说是扇巴掌了，他哥可以说是一根汗毛都没有人敢动，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种侮辱性的举措就是不应当。
“林飘絮，你冷静点儿。”
林飘絮简直要气疯——她就知道！只有她想体面，他们什么时候给过她体面？
“你不用辞职，也不用离开陆家，我才是外人，你们是自己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撞见你们兄弟俩，我受够了！”林飘絮愤恨地看着他，摔门而去。
李青穹愣在原地，习惯性地回头求助他哥，却看见陆图温通红的脸颊上，一道血痕沁出一道鲜红的血线来，顺着锋利的下颚线往下淌落——“哥，流血了，去处理一下吧。”
“没事。”
每次见面，她总要给他留下一些东西，除了回忆，伤疤他也要。
“应该是被她指甲上的珠子划到了。”李青穹一边拿纸巾把血迹擦掉，一边解释道，“哥，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这人……就是容易冲动。”
“你道歉没有用，让她亲自跟我道歉。”陆图温拂开他的手，“通知赵医生过来——如果不道歉，就连刘律师一起通知。”
李青穹长叹一口气。
“还有，你真的要辞职？”陆图温提醒他，“你坐上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李青穹点头：“我坐上这个位置是为了林飘絮，我放弃这个位置也是为了她，所以无所谓。”
“林飘絮，接电话。”
林飘絮点开微信语音，听见他微愠的声音，竟有几分后怕，只能把震个不停的手机扔在一旁，最后被吵得不行，还是咬咬牙接听了。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你要这么冲动？”
开口就是兴师问罪。她能说什么？说你哥又出言不逊，他活该？
一片漫长的沉默。
还在跟他犟呢。李青穹叹气：“你手是不是做了美甲？你把他的脸划伤了，估计要留疤，不道歉的话，我哥要通知律师了，故意伤害罪跑不了。”
“……”解气是解气，但是她又要倒大霉了，“李青穹，我一沾上你就倒霉，我严重怀疑我们八字不合。”
“那怎么办呢？”李青穹苦笑，“命盘再不合，我们也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
“我不道歉，”林飘絮撇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不怕背官司吗？”李青穹循循善诱，“我哥雇的律师团很厉害的，到时估计不仅要赔款，还得拘留——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敢扇他耳光的人，我爸都没舍得打他。”
“他就是被打得少了，才这么欠揍。”林飘絮冷哼。
“你真不打算道歉？”
“死也别想我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把话撂在这了！有种来告我！”
林飘絮挂断电话。
没想到吧! 陆图温还是个楚楚可怜的绿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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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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