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的包厢里,瓶瓶罐罐倒了不知多少。
游讼歪在沙发里,双目失神地看着地上慢悠悠滚动的酒瓶,晃出重影的双眸已经看不清人脸了。
“搞辆车来接吧,讼讼和多多都醉了。”严猎一手扶在游讼醉到烫手的脸颊上,另一只手抓着手机在跟看守基地的郑秋实通电话。
梁酷艰难地搀着手舞足蹈的陈多,格外艳羡地往严猎身旁乖巧可人的游讼脸上偷瞄了好几眼。
“郑哥怎么说?外面又下雨了。”梁酷一边架着陈多往电梯走,一边回头问着跟在背后的严猎。
严猎把游讼半揽在怀里,一想到男生刚才那副为了逞强自己把自己灌醉的小模样,心里跟到了春天一样心花怒放。
“司机今天请假了,郑哥马上亲自开车来接。”严猎应了梁酷一句,低头看了眼游讼绵软拖沓没什么力气朝前迈的腿,忽然换了个姿势把人背到了背上。
刚被丢到背上的时候,早已不省人事的游讼难得给了点反应,动静不大地扭了两下,哼哼唧唧吐出几个黏糊糊不成调的音节,最后还是乖乖耷拉下了脑袋。
电梯门缓缓合上,陈多在一旁话多事多,也只有梁酷这种好脾气才架得住他这样的折磨流醉酒。
严猎望着电梯门上照出来的人影,心底异常享受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游讼醉了变乖好多。”
陈多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梁酷这才腾出功夫去看一眼旁边另一位醉鬼队友的情况。
“他喝醉了挑人,也就我镇得住他,要不换你背试试?”严猎淡淡说着,每个字眼里占有的**堆积到了顶峰。
梁酷笑了一笑:“你看我像什么不识趣的电灯泡吗?”
电梯稳稳落到了一层,门两边打开,梁酷扶着陈多先走了出去。
严猎背着游讼跟在后面,忽然掏出手机把照相机调了出来。
“讼讼。”
严猎举着手机,镜头一转照向了自己和肩膀上一颗耷拉着的脑袋。
他偏了下头,用脑袋轻轻撞了下游讼,小声念了遍男生的名字。
肩膀上没给什么动静,游讼的呼吸又湿又热,全打在严猎的耳根脖子上。
“讼讼看镜头,”严猎又喊了游讼一遍,偏头去又撞了他一下,“来,抬个头,我记录一下你喝醉的时候有多乖巧。”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后半句话的缘故,这一次游讼非常配合地给出了反应。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脑袋,目光迷离地寻找着严猎口中所说的镜头正在何方。
严猎在摄像头里望着他,凌乱半长的武士头、绯红的两颊和脖颈、摸不清方向无法聚焦的视线,像足了一个年轻不懂事的酒后失足少年。
他亲近人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严猎笑看着手机,背着游讼走出电梯往大门去。
游讼歪了下脑袋,重新把下巴磕到了严猎的肩上:“游讼、Misso,IST-X架枪位。”
男生对着镜头,郑重其事地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严猎眼里和嘴角的笑早藏掖不住了,他注视着手机屏幕里听话的男生,真想立刻马上把人扛回去好好亲一亲。
“那第二个问题,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
游讼附在严猎的耳边,好像是对着镜头说话,又好像是特地讲给他听的。
“喜欢谁?”
“喜欢Hunt。”
“Hunt是谁?”
“猎哥……我喜欢的人。”
哥这个称呼确实久别。
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还是个一门心思只想浪的毛头小子时,严猎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半大不大的游讼嘴里骗出了一声哥哥。
“讼讼,能不能叫全?像以前在宿舍一样。”严猎侧头去看游讼的侧脸,眼眸微颤出了些许别样的滋味。
“……严猎哥哥。”
醉酒之后既不睡觉也不发疯反而表现乖巧的人,真是稀世罕见。
严猎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手机上方跳出了郑秋实的信息,严猎朝大门外的雨幕里望了眼,看到了基地里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
“讼讼,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乖?”他背着游讼继续朝外走,心里盘算着最后再问这一个问题就收手,然后把视频好好保存下来。
前面有问必答的人沉默了。
游讼趴在严猎背上,忽然支棱起脑袋,迷茫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三五秒后,他重新把下巴落回了严猎的肩上,确认周围安全后的声音小得好像要变成一枚耳机钻进严猎的耳朵里,只把接下去的话讲给他一个人听。
“我才不要乖,以前就是因为太乖才会一个人在国外,傻逼一样等个人来接我回家。”
外头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的雨丝却冷彻心扉。
严猎喉间一哽,刚准备跨进雨中的脚堪堪收回,停在了会所大门口的脚垫上。
梁酷拽着不肯乖乖撑伞的陈多在雨中拉拉扯扯,严猎看着来往不止接人送人的豪车,反手把下午自己戴来的那顶帽子扣到了游讼的头上,背着他钻进了雨里。
他好似无意地跟游讼随便扯了一嘴:“谁啊?这么狠心不去接你。”
结果上一秒刚因为游讼醉迷糊而生出的侥幸心理,下一秒就被捏成了齑粉。
“Hunt,我一直在等哥来接我。”
男生放软的声音恍惚顷刻回到了从前,小少年委屈的腔调与过去那些日子比来,实在是一尘未变。
“恨他吗?”
“有过,但现在不了,”游讼抬了下帽檐,目光侧落在严猎被雨打湿的额头鼻梁上,忽然伸出手护住了他的脑袋,“他回国过得也不好。”
“……”
“讼讼,能认出我是谁吗?”
严猎莫名就不那么自信了,他不觉得游讼会在自己的面前坦诚这些话,哪怕是醉了。
“是Hunt、哥哥……”
……
“严猎!赶紧上车来,愣在外面淋雨干什么?!”
车内郑秋实的一句呼喊叫醒了严猎,他快步走到车边,先把游讼塞了进去。
“擦擦。”
严猎刚坐进车,手边就有人递来了几张面纸。
顺着声音,游讼有些难受地靠在座位上,皱着眉毛举着手,把手里的面纸塞进严猎怀里之后,才安心地闭上眼拉下帽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通红的脸。
车往基地驶,喝醉的游讼和陈多都窝在各自的座位上睡着了过去,梁酷也筋疲力尽地歪在一旁闭目养神。
严猎拿着调成静音的手机,反复看着刚录下没多久的那条视频。
一直看到每一个嘴形每一个眼神都记在了心里,车也就慢腾腾地停进了基地。
把游讼扶上楼,伺候完说话不成调的醉鬼,严猎蹑手蹑脚地下楼拐进了二楼的餐厅。
郑秋实在厨房里煮解酒汤,听到楼梯间的动静抓着勺回头看向了门口:“怎么下来了?”
“淋雨了来找点热水喝,”严猎吸了两下鼻子,拉开橱柜的门翻出了一包感冒冲剂,“预防一下,季后赛不能掉链子。”
“要真病了,不会让你硬上的。”郑秋实从洗碗机里拿出两个碗,把锅里的解酒汤盛了出来,回头想到点什么又看着严猎问:“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
严猎自然地从桌上端走一碗,跟在郑哥的后头走出餐厅往楼上去:“明天下午吧,没什么大问题,我哪儿能那么虚。”
“大降温换季了,你还是多注意点吧,没事别穿那么薄。”
“知道了。”
严猎轻轻应了一声,仔细端着那碗解酒汤推门进了游讼的房间。
·
季后赛在第三周周决赛结束后的第三天正式打响。
战队的海报换新,那十几个背着教练溜出去花天酒地的选手,都是昏昏沉沉宿醉一夜之后,头重脚轻地在海报摄影棚里碰面的。
周三第一天比赛,现场来了很多粉丝。
赛后的粉丝见面,别家要么是队长坐台要么是人气最高的选手坐镇,到了IST这边,梁酷和严猎两个人同时失踪了。
游讼坐在长长的桌子旁,机械地接过粉丝递来的花、信封还有玩偶之类的礼物,一遍遍道谢,情绪低落。
左右两边坐的都是其他战队的选手,游讼同他们不熟,没什么过多的交流,来回几次看手机里的消息,却又没有一条是队友发来的。
“Misso!下次什么时候直播?Misso?”
“嗯?”
“哦……直播吗?下次吧,就、就季后赛结束。”
被小粉丝喊了两声,游讼才从手机里抽回了神,望向了面前双手递来手幅的一个女生。
“好!我等你!我特别喜欢学你单排时候的思路,还有你和Hunt的双排,我学着你去配合我男朋友,他真的超爱!!”
“是、是吗……”
游讼嘴角颤出一道苦笑,握笔的手僵了一阵,继续飞快签下了名字。
“那个,Hunt今天不在吗?”小粉丝四下张望了一圈,没发现严猎的身影,忽然又把目光落到了游讼握着笔的手上:“Misso你能再签一个Hunt吗?没想到他今天不在。”
游讼刚准备盖上笔套的手指一顿,他看回面前的手幅,小粉丝伸手将其翻了个面。
手幅的背面是他和严猎前天刚拍出来的双人海报。
严猎穿着军装更显挺拔,战术腰带落在他的腰际,手里提着一把AUG的模型枪,和那深刻的眉眼遥相呼应,像极了一个能以一敌十的超级特工。
游讼呼出一口气,迟疑了片刻在严猎的肩膀处写下了一串不大的伪造签名。
小粉丝兴冲冲地接过手幅跑远了,游讼看向后面快到尾的队伍,总算松出了口气。
粉丝见面结束以后,十二个被留下的选手陆续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挤进了电梯。
游讼走在最后,看着挤挤挨挨的电梯,尴尬地一笑摆摆手让他们先下了,自己耐心地站在外面等着下一趟。
“喂,郑哥,”游讼看着正在下行的电梯,摸出手机给郑秋实打了个电话过去,“我结束了,准备下楼。”
“行,司机马上到。”
“那个……我能问一下Hunt去哪儿了吗?我看他刚刚比赛完走得很急,好像状态有点不太对。”电梯在楼上停住,游讼掏出口罩帽子,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遮掩了起来。
电话里一阵细微嘈杂之后,郑秋实略显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梁酷带严猎去医院了,早跟那小子说了降温注意,淋雨加赛训紧张,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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