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挂断电话之后,游讼站在原地出神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无缘无故被捣得支离破碎的情绪,握着严猎的手机去护士站喊小护士拔了针。
睡了一觉吊完两瓶水,游讼木着脸再用额温枪给严猎测了次体温,总算降得只剩下点低烧了。
回基地的一路上,平时本就话少的游讼更加惜字如金。
严猎越看他越觉得不对,拐弯抹角地试探了大半路,最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讼讼,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司机把两人送到了基地大门口,严猎下车,追在游讼匆匆忙忙的脚步后头,急得额角后背都渗出了一层黏腻的虚汗。
游讼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基地门口,推门进屋换鞋一气呵成,趿着拖鞋直往楼上走,毫无情绪地丢给了严猎两个字:“没有。”
严猎撑着玄关的鞋柜轻喘了两口气克制地咳了几声,很快换了鞋敞开外套,扶着微微发烫的额头追着游讼也上了二楼。
训练室里灯火通明,李深杵在门口,放游讼进了屋,说什么也不准落在后头的严猎进门,态度强硬地把人赶回楼上房间休息去了。
自打入队以来,这还是严猎第一次在队友全部埋头苦训的时候,一个人逍遥地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楼下训练室里的叫嚷声几乎响彻整栋小别墅,基地楼层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这一点他是真的到今天才发现。
在不大的卧室里来回徘徊了三两圈后,严猎拖开电脑桌旁的凳子,从抽屉里翻了一套不常用的外设出来,连上了电脑。
单排之前他仔细设置好了隐身,测出一次正常体温后,心情愉悦地排进了游戏。
一局结束,隔着门依旧能听见二楼传上来的吵闹。
严猎顺手排进了第二局,趁着预备广场等待的时间,抄起桌上的额温枪又测了一遍。
好啊,打一局升了零点五度。
他一咂舌,手臂随意向后一挥,将额温枪扔到了不碍眼的床上。
打一局烧高零点五。
照这个态势,比赛比完六把能顶多升个三度。
顶着三十七度的体温去比赛,比完也不过才四十度嘛,到时候搞个降温贴,绝对能扛。
严猎心里一番精打细算完,直接从飞机上跳去了废弃医院,身旁稀稀拉拉落了好几支小队,这儿是整个废墟城市地图里数一数二的热门跳点了。
落进三楼走廊尽头的空手术室后,他从地上捡起一把DBS一个烟雾弹和一个手/雷,嗅着楼下几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跑到了楼梯口。
楼下显然知道楼上只落了一个,一分钟不到搜完一层的病房,就朝着楼梯奔了过去。
“先来一颗雷。”
严猎自言自语,听着脚步掐时间,等声音靠得非常近时,立马把手中的雷丢了出去。
手/雷爆炸之后,他纵身跳到了楼梯扶手上,枪口冲着楼下,看到人的瞬间准星对着他的头,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IST-X.Hunt使用手/雷炸倒了IST-X.DoDo
IST-X.Hunt使用DBS击倒了雄狮.Foryou
“……”
“多、多多?”
周围是热闹的枪声,而这一方小小的楼梯口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严猎看着伏在地上的两个游戏角色,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全部麦。
陈多不搭话,伏在地上慢慢往窗口的方向爬。
“训练应该结束了吧?深教还在?”严猎/枪/口对着陈多渐渐放松了警惕,跟在他后边慢慢走着,在补死他之前先聊了起来。
陈多还是不吱声,不紧不慢好像很有目的性地朝前爬着。
“你不说话是深教还在吧?”严猎自问自答,一边跟着陈多一边装弹:“他要是没看到我你就帮瞒一下呗,要是看到了……那就看到吧。”
“不唠了,下次注意点,这才刚落地多久你俩就成……”
砰——
空旷的天空传来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严猎瞬间一脸懵逼地倒在了陈多的身旁。
IST-X.Misso使用M24击倒了IST-X.Hunt
三个倒地的人跪在一起面面相觑,一直没开麦的陈多再也忍不住了,贴心地向严猎投来了最及时的爆笑慰问。
“深教复盘完训练赛就不在训练室了哈哈哈哈哈……”
“小猎猎哈哈哈哈哈哈,下次注意点,这才刚落地多久你就成盒了?”
严猎跪在地上调了个头,只把屁股对着陈多,理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几秒后,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游讼背着他的M24出现在了倒地的三个人面前。
陈多喜出望外:“讼讼快扶我起来。”
Foryou欢欣雀跃:“Misso哥哥也扶扶我。”
严猎无言地望着三人。
然后,他眼看着游讼端起背上的uzi,枪口直直指了过来。
“发烧了就早点休息。”
Uzi的射速根本等不到严猎回话,游讼丢下几个冰冷的字后,一秒也不多等,亲自把人送出了游戏。
严猎坐在电脑前,看着灰色的游戏界面走了几秒的神,最后还是安分地下了线。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他蓦地想起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游讼出奇冷漠的态度,忽然翻身坐起跑去衣架旁,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先去微博逛了一圈,超话热搜全部无事发生。
接着再点进朋友圈,还是风平浪静。
严猎把认知范围内凡是能生产八卦的社交软件都扫了一遍,拧着眉给郑秋实弹去了一条消息。
【天命圈到退休:我在医院吊水的时候,你搁基地跟讼讼说什么没?】
【有钱有势你郑哥:???】
【有钱有势你郑哥:我说了今年开春那会儿你高烧的事。】
【有钱有势你郑哥:怎么?挨骂了?】
后面接二连三弹出来的消息严猎没再去看,屏幕上方跳出来的来电显示打断了他继续探究下去的思路。
第一遍,严猎装死。
对面一直耐心地等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才挂断了电话。
几秒后的第二通电话,严猎接了起来。
“有事儿?”他漫不经心地抢在杜朋的前面开了口。
“没事没事,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杜朋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和善,只是每一个字眼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巴结谄媚的骚味儿。
严猎从床边起身,推开卫生间的门站到了洗面池的镜子前,歪着头夹住手机,腾出两手给牙刷拧上了牙膏,然后含着刷头含糊地接话道:“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啊,没事打电话干嘛?来跟我说宝贝晚安的么?”
“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哈……”
杜朋尬笑了几声,紧跟着像是感应到严猎就要碰到挂断的手指似的,飞快切入了正题:“早些的时候打给过你,Misso接了说你在睡觉,他没跟你讲叫你回个电话?”
严猎一愣,差点没被嘴里的一口泡沫呛死。
合着揣度了半天小男朋友的心思,原来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背后搞鬼啊。
“讲了,我没兴趣回。”漱完口,严猎从镜子里扫了一眼自己那张快被发烧咳嗽折磨得憔悴枯槁的帅脸,惋惜地走出卫生间,翘着腿重新坐回了电脑桌边的电竞椅里。
杜朋对着严猎来回几句不走心的回答极其耐心:“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了吧?你没兴趣回电话没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没兴趣。”
杜朋:“……就新赛季转会的事。”
男人顿了顿,见严猎没给什么反应后,稍稍放松了下来:“你看IST给你的签约费才七百万,光马德里那份突击手结营证都值千万了,下赛季回如意来吧,价格我们好谈,但一定比IST给的多,而且曲小江他们都很想你呢。”
“噢……你跟游讼也说了这些?”
严猎仰靠在椅背里有下没下地晃着,竖着耳朵听到了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杜朋虽然心虚,嘴却还是硬的:“我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啊,又不关他什么事儿。”
“这是我们如意和你之间的事情,不跟别人讲。”
三楼的走廊里,游讼端着刚从餐厅冲好的感冒灵,听到严猎房间里的通话声后,顿在了他的门板前。
“我现在是IST的选手,游讼是我的队友,讨论转会不是你和我私下两句就谈妥的,这是两家战队之间的事。”
这是游讼站在门口偷听到现在,唯一从严猎口中蹦出的一句一本正经的话。
虽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官方很含糊,听不太出他到底有没有因为更高的签约费而转会的意向。
杜朋听完,立马在电话另一头点头哈腰地连声道是。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这样顺着严猎,把人哄开心了,签约会是迟早的事。
“但你也别费力气来跟IST谈了,”严猎看向紧闭的房门,忽然从椅子里站起了身,“我完全没有转会的想法,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除非回头有一天他们把我踢出战队,但目前看来,这种事会发生在如意而不是IST。”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游讼站在黑暗中,紧盯着门板听着后面靠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胸口起伏。
“你们要我还的违约金还有出国训练的资助费我早就全部还清了,照理说把你们拉黑一了百了才好。”
严猎不再给杜朋插话的机会,他把手搭到门把上,他知道外面有个偷听的家伙在等他打完这通电话。
“留着你不代表我还有可能回心转意,我不喜欢做事做绝,都是一个赛区赛场总见的战队,留你本来是想给彼此留个情面。”
严猎可惜地叹了口气:“但现在看来,向来圆滑的老杜好像突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了。”
“你们折腾我可以,我早不怕折腾了。”
“但你要是再敢对我的队友说点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你就在基地赶紧准备着找找公关吧。”
“毕竟我也不知道有的事一旦公之于众,正常网友会怎么口诛笔伐。”
“就这样,挂了,没事早点睡。”
一气呵成地说完一通话,严猎差点以为自己的咳嗽被治好了。
他扶着门把手缓了口气,扭过头去掩着嘴克制地连咳了好几声,收拾好精气神儿扯出一张笑脸,一把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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