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讼讼,我们拿冠军了。”
严猎站在游讼面前,剥壳似的先拿走了男生头顶的头戴式耳机,又轻轻捏着入耳式耳机的线,把最后一层隔音的屏障摘了下来。
他握着游讼的手,目光在男生惊喜未定的脸上久久驻足。
想着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拥抱来的实在,严猎再一次一手揽住游讼的腰,一手衬着他的后脑勺,把人牢牢拥在了怀里。
应该是刚才极限操作的后遗症太大,游讼对这万千双眼睛注视着的拥抱没有生出一点儿抵触,任由严猎按着自己的脑袋,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周围的喊叫声太胀耳,这样靠着一个人的感觉甚至比夺冠还要让他心安。
舞台中央暗藏机关,活动的台面自动向两边移开,台下埋着许久的金旗坐着升降台缓缓走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李深健步如飞地直接从台下的观众席一跃三尺蹦上了台,IST的四个男生也从阶梯式比赛隔音房的最上面一层冲下来,五双手碰撞交叠着紧紧握住冠军旗帜那镶金的旗杆。
滚烫的掌心赋予了旗帜生命,虽然是台后鼓风机的效果,但那被举起的旗帜猎猎翻涌时,就好像真的拥有了冠军的辉煌活力。
旗子比常规赛周决冠军的小旗逼格高上许多,陈多肩扛着有些沉的总冠军旗,五个人眉开眼笑地回到了后台。
台上在抓紧做着采访的布置和准备。
大概是等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通知冠军上场做采访的工作人员没进门,反倒是郑秋实一脸慌张地推门闯了进来。
吵闹的房间忽然静了,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就等他喘完这口气把接下去要说的话说出来。
“Goal那小子……他原来是打算今天官宣退役了!”
休息室里的一阵骚动,梁酷跌跌撞撞地推开面前拥挤的一群人,冲出了门。
舞台前各方机位已经架好,事先确实没谁知情,在场的粉丝全都一脸错愕。
Goal站在主持人的身旁,平静地与刚撞入人群的梁酷对视一眼,嘴角柔和地向上扬了扬。
梁酷身后,闻讯聚来的选手们凑成一团,各色队服揉杂在一起,但所有人都用统一真挚的目光看着台上的Goal。
Foryou啜泣着走来,被梁酷拉到身边后一下没绷住,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又翻了船,哭得更凶了。
游讼站在严猎的身边,眼睛里虽有些许因为不熟而生出的淡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共情浮出的失神。
“Goal人很好,我第一场比赛就输给了他,当时差点被打哭。”
“那会儿我纯新人,没谁认得我,大家只知道联盟有个新冒出来的后生叫Hunt。”
“在那次之前,我跟他从没说过一句话,但他看到我连续两局状态低迷,休息时间直接进了我们的休息室。”
严猎看着舞台上Goal正低声同主持人确认着什么,目光闪烁。
“我以前叛逆又自大,以为他是来嘲讽我的,结果他坐下来就是长篇大段的掏心掏肺,安慰的话倒没多说,因为他这人一直觉得电竞选手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说辞而是引路的灯。”
“引路的灯?”
这样的比喻很直白,但游讼还是皱起眉有些不解。
严猎点点头,目光落到了Foryou哭得起起伏伏的肩膀上:“Foryou是他带出来的,打法几乎复制了Goal绝大部分的特点。”
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出国训练前Goal就教了我不少,虽然还没到把独门秘籍全盘托出的地步,但确实让人少走了很多弯路。”
“还有后来我回国消沉的那段时间,可笑的是我自己都快放弃了,他却愿意把我留在雄狮,让Foryou跟着我这么个人见人厌打法不受管束的疯子学枪法。”
“于是呢,我一边靠着在雄狮混来的低保,一边想着我还要接一个家伙回国实现冠军梦,慢慢就撑到了加入IST可以上场打比赛的那一天。”
台下静悄悄的一片,原先庆祝夺冠的灯光骤然熄灭,彼时整个场馆内,只有采访台那一块是明亮的。
Goal站在灯光下看着台下昏暗中并肩作战的队友和昔日针锋相对的对手,笑得有些心酸又无奈。
“这灯……照得我挺尴尬,”安静的场馆内,一点音乐都没有,Goal的声音被音响扩大,沉稳实在,“没想到联盟给我整这么隆重,一下有点喧宾夺主了,今天大家应该庆祝我的好兄弟战队IST夺冠才是。”
梁酷站在Goal的视线里,颤动着嘴唇扑闪着眼,对着台上摇了摇手。
“我简单说几句就让梁酷上了,今天是他夺冠。”
梁酷被一句话整破防了,鼻尖一酸,眼睛再怎么眨都拦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游讼回头看向严猎,得到示意后迈出步子,主动做出了自己入队以来拉近队友关系的第一步。
他站到梁酷的身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却没再多安慰什么。
“不知道粉丝朋友们有没有看出什么,不过在场的兄弟们都亲身经历了,想必是早就发现今天我们雄狮打得特别上头,尤其是这个叫Goal的,从没见过的莽撞。”Goal笑着调侃自己,姿态放得格外轻松。
“其实原本是打算回光返照一下,赶在伤病退役前再打凶一点,好带着我的这些弟弟们拿个第一,送他们开开心心出国比赛的。”
“刚开始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但是吧……Hunt就是Hunt,大半年前我就跟他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打遍国服甚至世界无敌手的。”
“更别说他又带上了个Misso,虽然这小子明显赛事经验还非常不成熟,以后有空多来和哥聊聊,严猎他除了告诉你赛前去哪儿烧香灵验一点,经验教训恐怕吱唔半天都讲不清。”
现场的氛围总算被调动得稍微轻松了些,严猎一边笑着点头承认,手上却不服气地向台上丢去了个带着调侃味道的国际友好手势。
“总之,输给IST一点也不可惜。”
“然后……不管是进世界赛的兄弟们还是要回去着手准备春季赛的队伍,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暂时只能陪大家到这儿了,回头看看从十八岁到现在这**年的职业生涯,我一直想捧的世界赛冠军奖杯就只好留着大家去努力了。”
“然后……然后……我也然不出什么煽情的话了,不是生离死别,只不过是告别我爱的赛场,以后我们还会在其他很多地方再见面的,我一直是Goal我一直在,等我治好手伤修养好,直播间再见!”
“我就不浪费时间了,”Goal冲着梁酷眨眨眼,“现在还是让冠军接受采访吧!”
原本的冠军采访应该会全队一块儿上的,但最后郑秋实只把两个心大的突击手推上了台,自己领着情绪决堤的梁酷和沉默少言的游讼先一步回到了战队的车上。
严猎和陈多那油嘴滑舌堪比电竞圈相声表演的臭名声,联盟主持界几乎人尽皆知,采访的问题从他们自己发散到队友又到全队,三四十分钟过去,两人下了采访席又一路被粉丝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钻进了停车场的车。
华灯初上的夜晚,汽车蹚过拥堵的道路,把车上载着的年轻男生们送到了一家位置隐蔽的小酒馆附近。
酒馆藏在巷子深处,门头上挂的灯笼照着门外的高个儿,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灯光晦暗不清,游讼还没看出那边站着的是谁,梁酷已经跑到了那人的身边。
Goal向走在后面的三个人招了招手,先和梁酷并肩走进了酒馆的小院门。
这家店像是那种私人珍藏的袖珍小馆,一幢三层独栋的别墅带着个院子,从院门进去走过一条人工小湖上的石桥,还不等走进那扇铜质的大门,屋内醇厚清甜的酒香就逸了出来。
“这家店的老板娘酿酒一绝,菜也做得精巧,因为位置藏得深,很少有人知道这儿。”严猎指着那些堆在一旁看似做装饰用的酒坛小声跟游讼说着:“总共三层,就五张圆桌,Goal没喊几个人来,来的都是铁哥们儿。”
游讼点点头,有些拘谨地紧跟在严猎身后,走进了一间用门帘遮挡住的包厢。
里屋人都齐了,确实不多。
雄狮的四个加IST的四个,还有Pure的队长Hechy带着Chase。
梁酷同Goal还有Hechy都是认识几年的老朋友,带着桌边剩余的一众小辈,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老板娘私酿的酒揭开了坛。
酒过了三巡,挖心挖肺的话也说了几篓,时间不声不响就到了教练经理们打电话来催人回家的时候。
桌上唯二没怎么碰酒的,一个是三天前还躺在医院打吊水的严猎,还有一个就是吃了一整顿饭都没让自己融入大家的游讼。
夜风阴嗖嗖地往小巷里灌,游讼喝酒上脸,被冷风一吹两颊泛红的速度像打了催化剂一样。
他扶了一把滚烫的脸颊,不声不响地跟严猎肩挨着肩,并排走在很难容纳两人同时通过的巷子里。
“我们……去哪儿?”
其他那些醉鬼互相搀扶着早坐上出租车打道回府了,就只有严猎带着游讼漫不经心地散着步,甚至还打算夜不归宿并一本正经地思考起了现在两人的去向。
游讼有些不相信,他迷茫地看着压根不准备遵守基地守则的严猎,轻声问:“不用回基地吗?”
“比赛都结束了,违反一下规矩也不是不行。”
严猎说着停顿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坏小子一般的痞笑又继续:“大不了罚个款,扣点钱吧。”
“可、可是那酒后劲好像有点冲,我头晕,很困……”
冷风吹得游讼头昏脑胀,他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悄悄低下头躲到严猎身后借他挡风。
“那要不……”
“我们去开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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