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代表忠诚是杨且商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
结婚证书不过代表两人合法共享的许可证。
结婚对丛今也这样功利性的、玩世不恭的人来讲,都比不上他兜里最不值钱的一张卡,他之所以对“Atlas”求婚,是因为这个男孩满足他幻想中的完美另一半。
一个想象出来的梦中情人,而有一天他真的出现在身边了。
两张小红本,就能肆意掠夺与占有他看上的资源——一个人,叫Atlas。
丛今也说想要在无边旷野上、在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草地上躺着,Atlas会笑着应道,是啊,到了夜晚抬头能见到星星和弯月。
丛今也喜欢赏枫叶,红彤彤的,地平线上被切开的晓色一般,Atlas会由着他牵手,捡起落叶遮在他眉前,讲道,像晚霞的眼睛。
……
Atlas理性又自由,给人蓬勃向上的新鲜感,又保持着半分天真。
他像丛今也的一场梦,似冰天雪地里的油画,美得惊人。
不是像,它本就是一场虚构的幻影。
丛今也展现出来,如同施舍一般的上流社会入场券,用自己的权限,像是烧出来一件量身定做的瓷器,找到一件合规的艺术藏品,把Atlas钉死在他梦想的框架中。
他们这段感情的底色是明码标价的利益交换。
明明在一起之前谈好了价格,还要妄想索要其他。
丛今也那点不甘心,就像小孩子的玩具被家长拿走命令上床睡觉于是撒泼打滚一样。
然后男人告诉他,这是爱。
这人就是个疯的。
犯病也不是一两天了。
有病找医生,他又不会治病。
杨且商从汤池出来,冲过澡,换好衣服,偌大的休闲山庄被清了场,连服务员都没有,二楼原本用作T台走秀的厅现如今被鲜花包裹,矩形荧幕上星光璀璨的天幕缓缓展开,桌上餐具摆放整齐。
桌边第一道菜是一份马肉刺身。
二十一岁的杨且商常吃,但他不是爱吃,只是它和一堆白人饭比眉清目秀。
杨且商踩过这些繁琐的装饰,浅绯色的花朵跌跌撞撞散落,在地面上洇出泛有花香的汁水,他站停在门前,猛地踹了下,锁链哗啦哗啦作响。
不出意外,所有出口全被封锁。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17点30。
杨且商走回桌前,在琳琅满目的菜品中把作为装饰的土豆块盘子转到前方。
没削皮的烤土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需处理,体验食材的原汁原味。
杨且商用餐刀将它一分为二,在想自己一会吃什么?
吃碗羊肉粉吧。
加麻,加醋,加辣椒油。
脚步声从他背后慢慢传来,丛今也也换了身衣服,黑色鎏金衬衫,衣角被束在腰身处,一捧花被圈在手腕中。
“喜欢吗?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丛今也盯着青年的表情,嘴唇勾出抹笑。
杨且商垂眸扫了一眼递至面前的大捧花束,他没接,抬手抽出夹在粉色蔷薇中的白纸。
一张只需要他签字的合同。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他一个外人,在谈合作的这些人里,丛今显得最有诚意。
“好大方。”杨且商问:“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丛今也眸光柔柔,道:“你知道的,我始终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
杨且商双手抱臂,随意靠在椅子边,指指门口的锁:“用这种方法威胁我?”
丛今也把花放了下来,神色有些受伤,低声细语:“不要这样想我。”
“小商,我很爱你啊,你要一走了之我没有拦过,你想要搞垮谁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不要怕我。”他的声音微微发抖,看着杨且商,表情痛苦又急躁:“你拿我当跳板也没关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你怎么能选择和别人结婚?”
哇哦。
好冲的爹味发言。
杨且商比他还好奇,捏着桌上的酒杯玩,“我和谁结婚,户口本上填谁了?”
丛今也答不上来,他贪婪地扫着杨且商外表的每一处,不肯放过半点,用视线黏在青年的所有地方,像是硬质皮革,紧紧地碾压,磨动——
时隔几年,男孩褪去了少年时期蓬发朝气的模样,棱角变得分明,所有的温暖好似都溶去了,青年的每一寸骨骼如同在冰冷的湖水蜕变,透着隐隐欲发的攻击性。
丛今也听见自己呼吸加快,血液汩汩涌上大脑。
如果……
如果能吃掉杨且商……
把他拆骨入腹,再也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他不是小气的人。
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多么爱他,杨且商想要任何东西,他都给得起。
他怎么舍得让他走。
他应该将他捆得更紧的,在他的羽翼之下,他会庇护他,保护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捂在胸口。
一杯黏湿加冰的酒忽然顺着他的领口浇了下去,丛今也顷刻回神,杨且商用空杯壁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侧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丛今也紧紧盯着掠过他口鼻的手臂,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我不能看见你与别人结婚,我会很痛苦。”
杨且商站在原地,把杯子放在原处,眯着眼道:“你在和我提要求,是吗?”
丛今也:“小商…”
杨且商神色平静,从花束上掰下一朵花,扔在他身上:“赏你了。”
就那么一秒,丛今也为青年的语气松动怔愣住,像是一直在雨夜中找不到家的狗,忽然被主人用狗牌栓住。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对方,在即将触碰到杨且商时,膝盖弯忽然被用力踹倒,丛今也踉跄一下,在感受到对方的手离自己有多近时,张嘴含住那屈起的骨节。
下一刻,自己的领口成了锁住他喉咙的助手,他的头发被紧紧抓住,他无法控制地失去平衡,整个人完全被按在地上。
一个桌子,一个精心摆放着事物的桌子,木制的桌角与他牢牢铐住。
钳制他手腕的工具是一根再寻常不过的白色数据线。
杨且商站在丛今也前方,他的眸子平静,冷淡,大厅斜斜打下来的光影盈满那双眼,像是沉浮在幽谷中的光点,一片艳放的鲜花中,他的眼中有明蓝不见底的深渊。
丛今也仔细地看着他,感受到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好似氧气稀薄,他轻声笑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你了。”
喉咙被锁住的滋味不好受,他边笑边咳嗽,**使他头晕目眩,他轻轻开口:“真是久违……”
杨且商没有理他,扯出几张纸擦食指:“别说的好像有多么了解我一样。”
直到完全把手擦干净,他猛地踩住丛今也的胸膛,自顾自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吐出的烟雾瞬间在他的眉间散开,杨且商的鞋尖面移动方向,顶起丛今也的下巴,他咬着烟含糊道:“再敢锁我一次,我弄不死你。”
丛今也这种被锁住喉咙的姿势叫他很难挪动姿势,但他依旧撑起脖颈,凝视着杨且商,喉咙发出笑声:“我巴不得你来弄死我……”
“我们之间的情趣——”
鞋尖忽然猛地踩住他的双腿之间,丛今也被迫停下这句话,喉咙滚动,眼尾逼红,他柔情细声道:“小商……”
“你家保镖还是管家,谁都行,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微妙的触感叫丛今也浑身忍不住一个哆嗦,他平缓语气,道:“我怕他们打扰,明天早上过来。”
杨且商叼着烟,翻弄他们在争执间扯坏的西服外套,在夹层里找到门钥匙。
他把外套随意地扔在地上,湛黑的眼睛虚垂,冷薄的烟雾敷上面颊,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头在丛今也迷蒙的脸前方掉落。
丛今也的躯干本能地蜷起,颤抖,忍不住地想要与杨且商渴求贴近,他痴痴地笑起来:“小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哪怕你不愿意承认,Atlas就是你,他是你性格的一部分。”
“我爱他。”
“我更爱你。”
“我不能失去你,你做什么,你想要做什么。”丛今也的话变得极端又疯狂,似岩浆迸发般:“谁能够满足你,谁能让你玩坏,玩烂,随着你折腾出一身痕迹也不抱怨,你对我冷漠,我难受得要命。”
“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和别人站在一起,我很嫉妒。”
丛今也盯着杨且商,盯着当年那个让他爱不能恨不得的Atlas,他轻轻笑着,低声说话:“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们更相配的爱人了。”
杨且商背对他走远,外界的冷风倏然钻了进来————
“你是会发情的狗吗?”
杨且商把门扯开,他看着丛今也,“嗯?”一声反问,
“一只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狗。”
他居高临下,懒懒眯着眼睛,转着手里的钥匙,扔在丛今也胸膛上,“在你不会收敛发情期之前。”
“自己待在这儿吧。”他嗤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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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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