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敲响铜锣，“亥时已到，小心火烛”。
“陶小姐”，玄一在大理寺侧门等着陶攸，“我们只有一刻钟，得快些”。
陶攸连连点头，“带路吧”。
牢房建在地下，要走过一段潮湿阴森曲折的道路，陶攸下楼时感觉脚滑，下意识扶墙，指腹碰到墙壁就立刻缩回来，“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在墙壁，抬手凑近鼻子，陶攸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陶小姐，您没事吧？”玄一转过身，面无表情对她身后的北栀说，“扶好陶小姐”。
北栀触到玄一冰冷渗人的眼神立刻搀扶住陶攸，“小姐，没事吧？”
陶攸忍住恶心摇头，换另只手捂住鼻子。
玄一带着她们在牢房里七拐八拐，才走到一间臭味冲天的牢房前，一个狱卒打扮的人见到玄一，默不作声把锁打开，低声提醒道，“要快些，一会儿巡房的人来了”。
陶攸打量这件牢房，左边铺满发黑的草，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血的人垂头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再想什么。
她来之前就和北栀打听过这位林副将。
今年三十九岁，边城人士，从军数十载，家有老母妻儿。事发后，林副将被押回帝都，而他的家中人均不见了，屋中没有异样，就像是自愿离开的。
北栀和陶攸说时也奇怪道，“我们的人找了数月都没有找到他的家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陶攸理清思绪，迈步走进牢房，站在林副将身前，“林副将，你可还认得我？”
颓废埋头在身前的林副将似乎好久没有听到这道女声，身子僵了一瞬，才缓缓抬起头。
陶攸这时才发现，林副将脸上也布满了伤痕，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蹦到她身上，陶攸下意识后退半步，“林副将认不出来了吗？”
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嘶哑的问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不想我活着？”陶攸蓦然想笑，“我若是死了，你连同五万将士叛国的罪名可就坐定了，你也得死”。
林副将死死瞪着陶攸，不言语。
但他的表现让陶攸认定，他一定知道什么。
“林副将，你入狱已有数月，不知嫂子是否挂念你？有没有托人给你送点东西？”陶攸蹲下身，与林副将平视，“或者给你写信？”
林副将狠狠瞪了陶攸一眼，偏过头不再看她。
陶攸也不在意，“你待在这里不见天日，想必嫂子信也来不了那么快，所以你应当不知晓陛下已经赦免了我和五万将士的叛国罪”。
听到这句话，林副将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陶攸对他笑笑，“我率领五万将士拿回了小城，攻破叛国流言，陛下怎么可能还定我的罪？”
“只是可惜了林副将，你怕是要成为唯一一个因这起叛国罪而死的人了”。
陶攸对上他惊恐又愤怒的眸子，继续道，“不对，想必林副将的妻儿如此挂心你，得知你的死讯后也会跟你走吧”。
陶攸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听闻林副将的长子还未及冠，在边城小有名气，若能活的长久些，怕是会名留千史，如今倒是可惜了”。
林副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想做什么？”
他不确定陶攸知道多少，但他不愿意拿自己的家人赌。
“想知道你是听谁的吩咐做事”，陶攸伸出食指指着他，警告他，“不要说谎噢，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剁了你儿子的手指，你说几句谎话，我就剁几根手指”。
林副将蓦然嗤笑一声，“陶将军，你再诈我”。
“不信就算了”，陶攸站起身，“如今已是三月，你也就再这里再待半年，可能都不用半年，若是幕后之人得知我今日来找你，你怕是活不到问斩那天”。
“至于你的家人……”陶攸勾唇，“等你死了，不就知道我有没有诈你了？”
说罢，陶攸便转身离开牢房。
靠墙的林副将眸子里闪过挣扎，他与陶攸共事有五年，知道陶攸的本事。
他死没关系，可他的家人和孩子……
“陶将军！”
林副将喊住她，右手撑在地上，双腿往后弯，跪在了陶攸身后，“陶将军，请您放过我的家人”，说罢，他重重给陶攸磕了一个响头。
陶攸侧身回头，等着他说。
林副将言简意赅，“去年秋月，我回家时，家中老母和妻儿被人挟持，那人要我不能干涉姚二领兵出征，当时我很纳闷胡域并没有作乱异象，为何姚二会领兵出征，可那人并没有解释，他带走了我的小儿子阿庆”。
“我为求儿子平安不得已同意”，林副将满眼泪光，“我的家人都被下了毒，每隔半月他们会送解药来”。
“冬月时，姚二突然说奉了您的命令，要点兵出营，我立刻就想到那人的话，虽然心中生疑，但想到小儿子还是放行了”。
林副将声音有些哽咽，“后来，您斩杀宣旨太监离开，不久便传来您死的消息，我又接到那人的消息，他带走了我的家人，让我来帝都认罪，说这一切都是受了您的指使”。
“我不愿意想要反抗，可他们把我母亲常年戴的玉镯拿来，威胁我要是不照做，就得为全家收尸”。
林副将跪着走了几步，给陶攸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陶将军，一切罪责我都愿意承担，但与我家人无关，请陶将军放了我的妻儿！”
陶攸问了句，“那人长什么样？”
林副将抬起头，回忆道，“他蒙着脸，我看不清，但他的口音不像是边城的，有点像胡域那边的”。
“不打仗的时候，边城和胡域也曾有短暂的贸易往来，所以我能听出一点”。
陶攸了然，“我知道了”。
林副将又一次跪在地上，“陶将军，所有罪责我都一力承担，请您放了我的家人，求求你了”。
陶攸没有应他，转身往外走，玄一朝站在远处的狱卒招手，让他过来关门，自己则带着陶攸出去。
回到陶相府已是月上树梢，北栀去小厨房烧了一盆热水，“小姐，来洗洗手吧”。
小黑从床铺跳下来，快速窜进陶攸怀里，亲昵地翻了个身。
刚刚它没有和陶攸她们一起出门，陶攸留它在屋里，吸引春棉等人的视线。
陶攸想着林副将的话，她叛国和被杀这件事和胡域肯定脱不了干系，可狗皇帝真的为了杀她夺兵权就引胡域进来？不怕胡域反水？
她想起皇帝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春日里令人心动的邻家哥哥，要不是前世死的太惨，她是真的无法相信皇帝会做这种事情。
玄一送陶攸回府后，也去和燕王汇报林副将今日说的话。
“胡域？”燕王放下手里的书。
“是的”，玄一肯定道，“属下之前查到过，去年夏末，确实有一支胡域的商队进了边城，待了近半月的时间便离开了，那人估计就是当时混进来的”。
燕王颔首，“让人去查，找到那家人就带出来给她送过去”。
玄一顿了顿，“是”。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时，燕王从雕花椅上起身，走到院子里注视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一股小风卷起了树梢上的嫩叶，发出轻微的声响，
燕王站了一会儿，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选两个好的送去她身边当丫鬟”。
西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拱手道“是”。
我来啦！
有点短，后天继续吧
也可能是明天
哈哈哈哈哈
大家知道的，我向来不太准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苦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