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混乱的冒险后，他们回到了现实。
鼻腔被复杂而冷潮的空气淹没，食物的热气和泥土的气息混杂。这是在秩序之下的中区所独有的。
闻一鸣懒懒散散靠在轮椅上，手腕边被太阳照射露出刺眼的冷光，应昭伸手将毯子往上掖，将那块金属制品藏起来。
这下旁边犹豫地看向这边的小姐姐更加坐立不安了。
闻一鸣心下觉得好笑，这怕不是以为进入了什么绑架囚禁的情节，不过他的手现在确实动不了。轮椅被推出了玻璃门，这里是边关，筛选被污染人群等高危要素的军事重地。
这倒与他们无关，他们走了特殊通道。
应昭唐突失踪带来的后遗症从他裤兜里蹦哒的手机就可以预料，这位总裁的事情怕是加班都忙不完。然而他还算心情好地推着轮椅，一旁的燕肃被吆喝上了副驾驶和司机大眼瞪小眼。
“温度调高点。”车里有些冷，司机在外面不敢懈怠，只因为这位应少爷怕热不怕冷，是个猫性子，然而今天却如此要求，司机虽然不理解，但天大地大雇主最大。
闻一鸣瞥了一眼，应昭正拿着平板划来划去，看着不太像正经工作，他心里腹诽也不张扬，眯着眼装睡，不多瞧上面的内容。
“我遇到了很多麻烦，你……”应昭揣摩了一下称呼，叫哥哥的话有些羞耻，遂放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虽然这么说很像是在夸奖，但应昭除了编排一下闻一鸣过得烂的不行的私生活之外，对他的能力倒是没什么好挑刺的。但话又说来……私生活根本处理不好何尝不是一种败犬呢，他收起微妙的心情，佯装正经却忍不住偷偷看闻一鸣的表情。
“这个啊。”闻一鸣昏昏欲睡，说的话也格外不着调，“新人要分一勺粥，又还没给坐堂子的上供，自然有人想趁机先捡点便宜咯。”
说来也好笑，估摸着是因为应昭没有家学渊源，又得了天大的好处，闻一鸣做任务时的随心行为换在旁人眼里就是应昭这小子贼眉鼠眼得看着就不老实，闷声发大财还不走明路，倒要瞧瞧家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这像老鼠一样围在谷仓面前蠢蠢欲动的样子也太惹眼了，说白了就是遭人惦记了。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应昭也不是没本事的，发现得早，只是看着自家灶台旁一圈等着偷吃的陌生人，换谁来也是皱眉头。
应昭憋了半天也没等来下半句，所以要怎么做你倒是说啊！他垮着脸，也不想吵人睡觉，应昭是真的半点这方面的门路也没有，早知道就不走这么快了，他郁闷地想，眼下的情况，无非就是污染区的生意，在那边说不定还能找人问问。
先前说了，应家根基浅，全靠应昭使狠劲儿攒出来的家底，但他回来遇到的客户全是下区人。在以前都觉着上为好，但如今这区块分得，反倒是下区人敢跟污染区打交道，离得也近，自然也就繁荣起来。应昭看着平板上的名字，眼里全是钱。只可惜本事不够，他不熟啊！这些能吞个六成顶天了，还有些饵料他也不是不敢咬，就是麻烦。
应昭可没时间惋惜，他兴致勃勃地跟这个约面谈，跟那个谈流程，赚钱嘛，不赚是傻子。虽然手里有些地皮损失了，但凡哪天抓着那些家伙的痛处，叫他们没好果子吃，应昭慢条斯理地关上自己的小本本，俨然化身工作狂。
谈着谈着车子就到了，天色渐暗。
天街37号。
这栋宅子像旅店似的，从来没完整地渡上点人气，应昭收了东西，抬头示意燕肃收拾好，他轻手轻脚地把闻一鸣抱出来放在组装好的轮椅上，推着进了门。
燕肃自觉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替自家老板关上门，应昭的手机闪烁，那是燕肃发来的消息，说是晚餐一会儿就到。
应昭不记得闻一鸣喜欢吃什么便也不纠结这个，他咨询了医生，让人准备的是一份严谨的营养餐，看着在床上睡得四平八稳的闻一鸣，应昭决定等一会儿再喊人吃饭。
想到这他余光瞥见消息窗口里医生那一栏，那是默克多，闻一鸣的主治医生之一，对的，只是之一。他听了很多事，其中不乏默克多幸灾乐祸透露给他的。
比如闻一鸣乐此不疲装神弄鬼恐吓医生，搞得人神经衰弱之后辞职了，又比如曾经吃饭要用自由时间交换才肯咽下去，还有躺床上怎么喊都不醒结果发现只是在睡觉……如此种种，听起来和亲戚家的熊孩子也差不太多了。
也讲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例如他时有发作的疼痛症状无法用药物缓和，不爱吃饭是因为突发性的味觉失灵只能吃出怪味，还有暂时性失明偏要装正常人从入门到熟练的经典事迹。
虽然还是很败犬，应昭散漫地想，他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吧，但是如果那是哥哥，应昭无耻地承认自己双标了。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也许还是个助推的时候，愧疚心有但不多，他没什么时间揣测那些，但应昭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不是因为闻一鸣有那段记忆，所以才如此折磨。
他曾以为闻一鸣拎不清，结了糟心的契还要在家里隔应他，可如果……那是真心的呢。
这件事的答案无从而知，闻一鸣早就变成四平八稳让人揣摩不透的样子了，倒不如说以前也是，只不过现在毫无顾虑。
应昭不想了，他开门拿了订的营养餐，走到闻一鸣面前准备喊人。事实上刚刚那一串胡思乱想也不过因为要给闻一鸣腾半个小时睡觉而已。
应昭看了眼表，七点整，嗯，再不吃饭伤胃了。
面前的眼睛睁开了，很突兀，像一池子乌青又阴沉的潭水不起半点波澜，看着吓人，应昭猝不及防后仰，姿势很狼狈地稳住身体。
“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呢。”
温吞的尾音模糊进鼻腔，带着一丁点软和的意味，又像是没睡醒。
“叫你……吃饭。”应昭有点结巴。
“不想吃。”那人恹恹地打量着应昭摆出来的盘子，什么也没说但嫌弃的意味浓烈到溢出。
“不行。”应昭缓了过来，无情地反驳，“病秧子就得好好吃饭。”
“我困了。”
“困了也不行。”
“人为什么一定要吃饭。”
“别问我，你要是什么时候进化了带我一个，能省不少事。”应昭翻了个白眼。
“嗯……”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你还挺会想？”
啊，应昭闭了闭眼，他错了，哪怕这是他哥想揍人的心也藏不住的。
我在画画（爬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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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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