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卫淮川所料那般,第二日果然还是阴雨连绵,淅沥不停。
那黑云压得很低,天山共色,所望之处尽是一片朦胧的灰,时而骤雨急落,时而轻丝缥缈,但那雨始终不曾停过。
纵使是相当喜爱雨天的符惜,也被这入春来不绝的雨和临头的灰天缠绕着感觉总喘不上气。
这雨浇得人好生郁闷,符惜如是想到,抬头看向窗外,天空犹如坍塌一般压抑,些许晃了神,再回过神来,手中的笔墨已经渗透了宣纸,最后一个字在纸上晕开,一幅作品便如此付之一炬。
但虽然阴雨扰神,但花园中的花却开得愈发娇艳,花容绰约,青枝柔蔓,在风中摇曳,看似脆弱,却更顽强地肆意生长。
符惜打着伞来到花园内,却已有人先他一步到花园中。
只见卫淮川一人,戴着一顶很大的箬笠,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箬笠打下一片阴影化开了他,风将他的衣摆和发丝吹起,襟飘带舞,有些横斜的雨丝打在他身上,他却也并不在意。整个人就像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天涯客一般,有一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宏放气息。
“好巧。”符惜打着伞走到卫淮川身旁,一边抬高油纸伞想顺势帮他遮住那些横斜打在他身上的雨。
“赏花。”卫淮川看着符惜费力撑伞的模样,索性摘下箬笠挂在脖子上,接过伞撑着两人。
符惜尴尬地笑两声别过头假装赏花,暗自腹诽。
不知道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变得这么高,他已经并不算矮了,卫淮川却还是生生高出了他一个头。
虽然家底丰厚,但符家的花园并没有种植太多名贵绚烂的奇花异草,更多都是一些药铺中很常见的花草,诸如菊花,槐花,鸡蛋花一类。
符惜:“都是一些用来下凉茶的实用花草,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卫淮川:“凉茶?”
符惜脑中顿时浮现出当年的卫淮川在他的哄骗下喝了一口凉茶连连喊苦的模样,笑道:“你忘记了吗?待会可得给你特意准备一点,让你回忆一下。”
卫淮川:“有劳。”
沉默半晌,卫淮川指着眼前那棵树问道:“此树可是木棉树?”
很高的一棵树,树皮灰白色,树干有圆锥状的粗刺,分枝平展又茂密,但却没有一片新生嫩芽,一棵树了无生机。
符惜:“卫公子知道?”
卫淮川:“在药书上见过,在岭南这一路上也看见不少,但都尚未开花。”
符惜心想这人还真有一手,这树仅在南方可生存,只在书中见到过居然能立马认出实物,道:“可惜这棵木棉树已经是死树了,初种几年的时候还会开花,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已经好几年没有开过花了。”
谈笑间,身后连廊突然传来符音的声音。
“你们俩可让我好找,来用早茶了——”
又对着符惜补充喊道:“今天有你们最喜欢的凤爪,烧卖和虾饺——”
那一刻,世界上没有比用早茶更重要的事。
“来了阿姐!”
满心都是早茶的符惜,不等卫淮川反应过来,直接拉着卫淮川转身冲向膳厅。
“走啦走啦,有你喜欢的虾饺。”
卫淮川愣了愣。
?
一道一道摆盘精致的小碗菜被家仆从食盒中端上来,每道菜皆色香味俱全。
鲜粥回味无穷,虾饺肉嫩皮滑,糯米鸡软糯清香,配上清甜滑口的甜豆花和甜而不腻的马蹄糕。
幸福就是佳肴,符惜如是想道。
多年来一向随意用膳的卫淮川愣了愣,低头用了一口虾饺。
饭香四溢,一桌上欢声笑语未停,一桌人不紧不慢地用完了早茶。
符惜端着两杯凉茶走进膳厅,将凉茶递给卫淮川。
卫淮川先是细细地分别闻了闻味道,随后浅浅抿了一口。闭目沉思了一会才将两杯凉茶都喝完了。
符惜歪着头看着卫淮川淡淡的表情,又看看两个空杯,疑惑道:“没味?”
卫淮川:“一杯苦一杯甜。”
符惜:“哦……”还以为他还会同小时候那般嫌苦。
卫淮川:“更适合夏季喝,不适合你喝。”
符惜:“你怎么知道。”
“里面的中草药药性寒凉,更适合用以夏季消除人体内暑气,清热解毒,生津解渴。”卫淮川看着符惜补充道:“听闻你父亲所言,你体质虚寒,最好少喝或不要喝。”
卫淮川此言一出,符惜对他更加改观了,同郎中看病时和他说的一样。
符惜盯着他,半晌很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句:“你很厉害。”
卫淮川:“嗯?”
其实本人也没喝过凉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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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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