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厉鬼

见两人走远,那柜台上的伙计揣着复刻的药方屁颠颠地来到郎中身前,道:“先生,这是刚刚我刚刚为那客人所抓药方,他说是要下凉茶用,虽是些常见药草,但我总觉得有些许奇怪。”

郎中刚从符惜口中听闻,那位男子是他的多年故友,正暂居符府,看了看那药方,摸了摸胡子,露出不明的笑容,却道:“妙哉,妙哉。”

?

且说两人刚上路,符惜看着身旁的卫淮川,右手撑伞,左手提一大包药,脖子上还挂着那顶很大的箬笠,反倒是自己两袖清风,不由得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想罢,扭头对卫淮川说道:“你帮我撑伞,那我便帮你提药。”

卫淮川刚想说无碍,却见身旁人那认真的眼光直直向自己投来,看来倒是不好拒绝了,便将药轻轻递给符惜。

符惜接过,疑惑道:“你生病了?为何买药?”

卫淮川摇摇头,道:“那日你给我的两杯凉茶提供的灵感。”

很难想象,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喜欢上了凉茶,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符惜如此想道。

两人原路返回,恰逢一间茶楼的糕点正新鲜出炉,甜丝丝的香气混合着茶香化进风中悠悠飘荡。

走不动道,根本走不动道,符惜只觉得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灵魂已经被那茶点的芬芳带领到了天上。

牌匾上赫然三个大字“云喜轩”。

就在即将走过那茶馆大门的最后一刻,符惜一把拉住卫淮川。

“我走不动了。”

卫淮川好像已经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反应淡淡道:“上楼坐坐?”

符惜两眼放光地点头,并向卫淮川投去了极为赞赏的目光,随后光速进楼。

符惜:“掌柜的,新鲜出炉的糕点各来两份,再来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掌柜连忙招呼店小二带贵客上楼并稍作等待。

虽然近几日风波重重,出门的人不多,但茶楼落座于全城最繁华的地段中,更是各路八卦集中传播的地方,茶客出乎意料地没有减少太多。

挑选了个合适的位置落座后,小二也将茶点都端了上来,符惜挑出一半递给卫淮川。

边吃着,突然听到旁边的茶客提到什么“红衣”“女鬼”等字样,符惜不禁竖起了耳朵,一边暗示卫淮川不要说话。

“我亲眼所见啊,那女鬼穿一身破烂的衣裳,子时从我家门口飘过了。”

“当真见到了?”

那茶客作神秘状:“千真万确,当时屋内太闷我睡不着,起床开窗时便借着月看到一抹黑色身影快速地过去了,我只看了一眼,被吓到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好在我一生行善积德,那女鬼的并未在我家停留,万幸没找上我门来。”

“可我怎么听说,女鬼是一番新嫁娘的模样呢?”

此时又有一人插话道:“我还听说那女鬼身着华服呢,你到底看没看清楚是何样?”

那人反驳道:“她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整个人煞是惨白,我可记得真切,白得不正常!”

“如果大家都没看走眼,那莫不成,有三个女鬼?”

“我还听说,有大胆一点的人家看到那女鬼后,欲和家仆一起活捉,眼看要捉到了,却只闻一阵铃音,那女鬼便一下没了踪影。”

“我想起来了!那女鬼还哼着小令。”那个亲眼见到女鬼的茶客突然又跳出来说道:“依稀听到什么命难违,残花泪。”

突然不少人突然应和道,他们在夜半也模模糊糊听到了有人哼着小令,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道,却都细细碎碎地,没人能拼出完整的小令。

饮完最后一口茶,符惜叫来店小二,包好剩下的糕点,又打包了一些新鲜的打算带回去和府上其他人分享,结完账后,卫淮川很自然地帮忙接过打包好的糕点,两人走出茶楼。

符惜莞尔道:“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什么最新鲜的八卦趣事,聊斋志异,家国大事都能打听到。”

“嗯,着实神奇,”卫淮川淡道:“我还在茶楼听人讲过和你相关的八卦趣事。”

“怎会如此?”符惜不解:“那人是如何评价的?”

符惜敢拿自己半辈子好吃的做赌注,自己向来是一个低调的,不惹是生非的好民众,虽然没有一副好身体,但绝对有一副优良的好品德,这点如果有假,让那春雷给自己劈死都成,连那城内的土地庙众筹集资之初,自己都捐过一笔钱。

卫淮川看着符惜那一脸理所当然又带有几分期待的小表情,认真道:“你当真想知道?”

符惜得意地点点头。

卫淮川:“那人是这么评价的,‘嚣张跋’……”

“所言极是。”符惜不等卫淮川说完,便接了话。

等等,什么嚣张跋扈?

“不对,”符惜道:“你再复述一遍。”

卫淮川:“一副嚣张跋扈,言而无信,贪婪吝啬的性子。”

符惜眼睛都瞪大了:“当真这么说的?”

“当真。”

“当真?”

“嗯。”

符惜当即就炸毛了:“哪家茶楼?!”这简直就是诋毁,造谣,抹黑。

卫淮川:“西街的那家不夜堂。”

听到这名字,符惜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欠揍的脸,一向含笑的表情都挂不住了,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谁了,有空我会去找他麻烦的。”

“嗯,我会去为你作证。”卫淮川突然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你不是对那厉鬼颇为感兴趣吗?去西街逛逛或许能发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符惜确实是对此事颇有兴趣,他总有一种预感,这厉鬼表象的背后隐瞒着什么事,“但为何偏偏是西街呢?没有任何人提到过是在何处撞见这女鬼。”

卫淮川没有过多解释,却道:“子时。”

符惜稍加思考,随后便恍然大悟,刚刚那亲眼见到女鬼的茶客在话中提到,是在子时时分见到那女鬼的,然而昨夜月相是残月,加之阴雨天气,根本不能通过月亮的方位判断时间,那唯一能确定时间的,便是通过那巡夜打更人的锣声。那打更人从东街一路慢慢向西街走,到西街时,正好打三更,便是子时。

“你是如何知道那更夫子时在西街的?”符惜再此居住多年,自然知道那更夫的打更习惯,而且符府在东街的北区,夜半的锣声极难传到此处,根本听不真切。

卫淮川轻描淡写道:“听声辩位。”

“你听得到那锣声?!”

“嗯。”

符惜当真没想到他武艺高强到如此一番境界,竟还有这种绝活,由衷敬佩。

符惜拉着卫淮川衣袖调转方向:“不妨现在就去看看。”

越是向西走,街上的行人便越少,即使有,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将油纸伞拿向斜前方,顶着风走得极快。

符惜蹙着眉边,走边回忆着茶客们听到的那首支离破碎的小令,“命难违,残花泪。”“姚女”“风醉雨怒”“逢春”“朽木”“商贾妾”,在脑海里试图填凑还原它原词,却无论如何都有些歧义。

卫淮川环顾着四周,发现了些许端倪,示意符惜拿着雨伞,便蹲下去拾某物。

是一瓣白色的花瓣。

起身接过雨伞往前一看,地上还有更多同样的花瓣,应该是从何处被积水冲刷至此。

卫淮川拿起那花瓣,闻了闻,又细细地观摩了许久,道:“被雨水冲刷太久,已经没有了味道,不过应该是水仙花,又称俪兰,姚女花。”

又称姚女花。

“原来是花不是人。”符惜顿时豁然开朗,小声嘀咕道:“不,既是花,又是人。”

“残花泪”“商贾妾”“姚女花”“不逢春”,符惜的脑海里重新编织出一首小令。

“我知道那首小令了。”

风拂过,花瓣在水里带起圈圈涟漪,符惜看着那洁白如雪的花瓣道:

“命难违,残花泪,老大嫁作商贾妾。

醉风怒雨摧姚女,心似枯木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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