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只参与案件分析,人员排查她不用参与。
跑了一个下午,又接着开会,回到家竹韵将包随意扔在地上,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老五凑过去撒娇,在竹韵的臂弯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躺倒,惬意地眯着眼。
竹韵用手去拉它的胡子:“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后有种店叫猫咖,猫猫的饭也不是白得的,得自己打工赚。”
老五“喵”地叫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闭上眼睛假寐,任凭竹韵怎么折腾也不理睬她。
肚子一阵“咕噜”作响,竹韵在躺尸和填饱肚子之间天人交战了半晌,最后还是败给了肚子。
在冰箱扒拉了一番,只剩一袋速食小馄饨,翻面再看保质期,竹韵抽了抽嘴角,还剩最后一天。
不做犹豫,果断烧水下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竹韵闻了一鼻子,还挺香。
送一颗进嘴里,不知道怎么,平时吃惯了的口味今天吃着有些寡淡。
竹韵以为水放多了,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汤,发现并不是咸淡的问题,但再吃一口依旧觉得寡淡。
她突然很想念前一晚吃的羊肉串,肉块被烤的外焦里嫩,佐以特制的香料,一口咬下羊肉的焦香味充盈口腔。
竹韵嗅了嗅鼻子,好像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就着若有似无的香味囫囵吃完了馄饨。
人员排查工作量巨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趁着这个空,竹韵一早回到了诊所。
闲下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本想问封析扬那桩囚禁案的事,给忘了。
有人敲门,竹韵喊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陈故,他有些抱歉地说:“竹医生,不好意思,昨天下午你不在,我擅自做主替你接待了一位病人。”
竹韵确定昨天下午没有预约的病人,如果有新上门的病人,她不在,顾明珠不会将病人安排给她。
她放下手中的笔,疑惑道:“病人?”
陈故在她对面坐下:“就是那位叫吴楠的女士。”
“可是没到她复诊的时间。”
“确实没到她复诊的时间,但是她昨天来的时候状态非常不好,其他医生都没空,我就擅自做主和她聊了一会,我和她说了随侍都可以过来。”
陈故顿了顿:“竹医生,你精通心理学,针对的是普通大众的心理问题,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也在研究犯罪心理学,意在为警方办案提供思路,预防犯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一个群体更加需要心理治疗?”
竹韵认真地听着。
陈故:“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
竹韵一愣。
算起来,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受害者的家属。
前世被人当街捅死,穿成竹韵却父母皆在金店劫案中丧生。
可能因为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陈故继续说道:“很多人以为人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可他们其实没想过,对有些受害人来说,活着可能比死了更痛苦,就拿吴楠来说,她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拼命地活下来,总算得救,满以为迎来了曙光,却不想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竹韵的心莫名跟着陈故的讲述发颤。
陈故垂下眼眸:“若不是有过亲身经历,我可能也无法理解那种感受。”
竹韵知道他说的是金店劫案。
“我入狱后也曾有过死者的家属来监狱里骂我,他们问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如果不是席老师的干预,我想今天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竹韵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陈老……”
“后来,我常回想以前办过的案子,竟然发现曾经的受害者或者他们的家属,也会因为仇恨变成了手刃他人的凶手,孩子受到欺辱的父亲拿起铁棍打死了那几个对孩子施以暴行的混混,忍辱负重十多年,将害死母亲的全家灭门的青年,这次不是个案。”
人的感情不论爱或恨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但这些仅对普通人而言,对于心理收到创伤的人,如果不及时加予干预治疗,爱会逐渐畸形,恨会越来越深,直至行为出现偏差。
“您说得对,我们忽视了这一部分人群的心理问题,陈老,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故:“是不是有种心理疾病叫战后创伤综合症?”
“有,”竹韵点头,“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经历死亡或严重的身体伤害后出现的精神障碍,参与战争的战士、灾难救援工作者以及重大事故的亲历者或目击者,严重时会影响患者的生活,甚至有自杀风险。”
陈老:“没错,所以哪怕席医生为我做了治疗,可至今我仍旧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巨响,像打雷、放炮仗一类,即便无法对所有的病患感同身受,我可以理解他们,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是因为那声爆炸声,那声巨响像噩梦一般刻入陈故的骨髓中。
每当这个时候陈故都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心悸、出汗,头疼欲裂,要么无法入睡,要么噩梦连连。
“陈老,您的提议非常有意义,关于这点我会和席老师提,务必为被害人和他们的家属做一些事。”
陈故走后,竹韵有些担心,想联系吴楠,查了资料才发现她没留下电话和地址。
顾明珠一直在关注那个虐杀猫的帖子。
午饭时还在痛斥行凶者的暴行。
“三只小猫了,”顾明珠吐了骨头,“这还是被发现的,也许还有没被发现的,你说,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
竹韵有意考她:“明珠,你跟着席老师也学了不少心理学的内容,你分析分析。”
顾明珠直了直背,清了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精神性的疾病,你想想,正常人就算杀猫什么的,为什么要剖腹将脏器取出来剁碎?还有血呢?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么多血去哪儿了?”
竹韵一怔,他们好像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从猫到被害的祝星,现场都只留下了少量的血液。
“所以啊,大家都猜他是个吸血鬼,杀猫就是为了吸血,按电影里演的情节,一开始,吸血鬼克制自己的**,只喝动物血,可慢慢的,他们对人血的**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终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受不了,对独自在路上行走的人类进行攻击,可一旦他尝到了人血的滋味,便再也一发不可收拾……”
顾明珠越说越来劲,竹韵却想到了什么,心底一阵发凉。
她丢下筷子,拿起手机往外走。
“哎,竹医生,你去哪儿?饭还没吃完呢。”顾明珠喊道。
竹韵头也不回:“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
封析扬似乎正在走路,走得有些快,带着些许气喘,他看了眼来电,接通电话:“竹医生。”
竹韵急切道:“封队,凶手不止一次残杀动物,你有没有想过,杀人他也不会一次就收手?”
封析扬明显一愣,竹韵听到他那边急匆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你的意思是,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竹韵:“我不确定,只是有这个推测,能不能查出三只猫被杀死之间的时间间隔?”
封析扬想了想:“可以,但不一定有用,如果期间还有没被发现的猫,那么得出来的时间结论便毫无意义,姑且一试吧。”
“好,我下午有一个病人,看完了就过来。”
回到食堂,顾明珠还在滔滔不绝,不过话题已经从虐杀动物转到了吸血鬼电影上。
竹韵坐下就听到一句“基努里维斯超帅。”
若是往常,竹韵一定会调侃一句,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全在凶手还会继续作案上,完全没听进去顾明珠说了什么。
顾明珠察觉到竹韵有些反常,歪着头问:“竹医生,你怎么了?”
案子过于残暴,警方没有对外公布,竹韵不便多说,笑了笑打着哈哈:“没事,可能最近一直诊所和市局两边来回跑,有些累。”
倒是陈故看了竹韵一眼,岔开话题:“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熬夜,晚上早点睡。”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顾明珠蹦跶着出去买饮料,陈故这才低声问:“是不是局里出什么事了?”
见竹韵犹豫,陈故又说:“没事,不方便说也不要紧,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竹韵一点头:“谢谢陈老。”
下午的病人是一位轻度抑郁症患者,这次是第三次就诊。
他对人的信任度极低,竹韵依旧在尝试建立两人的信任感。
竹韵只知道他是一名医生,平时工作压力非常大,这种压力除了来自患者,更多的来自于医院里同事们的勾心斗角。
职称评选被压,学术研究被剽窃,患者擅做主张减药、停药,导致疗效不够却向医院投诉他的医术有问题。
在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已经评上副主任医师的时候,他才勉强从住院医师升到主治医师。
他不明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明明有一身的医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一个只执着于技术却不懂了人与人之间如何相处的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送走了病人,竹韵换了衣服下楼,刚准备拦出租车,却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桑塔纳。
车窗落下,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露出来:“竹医生,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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