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大好,叶一一把秦祈龙分割好的猪肉拿到集市上去卖,时近春节,猪肉价格水涨船高。
经过前期走访,叶一一只在集市上发现一家猪肉摊,他家猪肉售卖的价格是四十文每斤。
她并不压价,也卖40文一斤。此外,她特地将摊摆在集市另一头,免得猪肉摊主找她的茬。
粗略算下来,秦祈龙扛来的半扇猪有一两百斤,全部卖出去大概有六、七两银子的收入。
正当叶一一如火如荼地叫卖着,胡不为如鬼魅般出现在她摊前:“这摊我包了。”
“不卖。”叶一一不懂,为啥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不放。
“有钱不赚,王八蛋。”胡不为笑着调侃她。
他笑起来有一种温婉的如沐春风的感觉,叶一一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错觉,这肯定是错觉。
“本摊小本生意,为的是能服务到更多客人,不接大单,您要是真的需要,这条街走到头,那里有个专门卖猪肉的摊……”叶一一向他指指路的那边,那是她调查到的猪肉摊,摊面更大,猪肉品种也更多。
胡不为打断她:“你知道的,朕是为你而来。”
叶一一内心开始抓狂,这人老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影响她做生意。
见她不语,胡不为继续说道:“叶尚书,大煜初立,诸多事物还不熟悉,朕需要像尚书这样的有才之人辅佐。”
叶一一冷哼,什么有才之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前朝余孽。
见他纠缠不休,叶一一咬牙切齿:“大煜初立,你不忙吗?一天到晚来我这里晃悠?”
“于朕而言,你也很重要。”胡不为又是轻轻柔柔一笑,笑得叶一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天呐,这样的笑容怎么会是个篡权夺位、滥杀无辜的恶魔所拥有的,苍天啊,你真是瞎了眼。
见她阴沉着脸,胡不为又开始说道:“朕听闻,你还不曾婚嫁。”
“我大煜好男儿比比皆是,你喜欢什么样的?”胡不为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后面的宫人递上画像。
“这个,李苍远,弘文馆大学士之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胡不为拿住画柄,任由画卷自由落下,展开画卷,向她介绍。
“嗯,见过,笛子吹得不错。”叶一一浅浅评价。
“这个,鸿胪寺卿,年少有为,是京城不少女子的梦中人。”
叶一一定睛一看,这不是柴都劈不了的弱鸡画师吗?她要这样招桃花的花架子男人有什么用,给自己招麻烦吗?
“一般。”
“就算不喜欢他,也可以跟在他身后,鸿胪寺里的人南来北往,有不少清俊好儿郎,你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叶一一嘴角抽抽:“这倒不用。”
“这个,兵部尚书之子,年二十三,性格豪迈,武艺超群,力能扛鼎。”
新任的兵部尚书,肯定是跟胡不为一起造反的同伙,这样的土匪人物,她才不屑。等叶一一仔细一看,这不是秦祈龙吗?行吧,他还算有点用。
然后是神棍全晓生,叶一一见了直摇头,好好的书香人家,干点什么正经活不好,非要学神棍坑蒙拐骗。
“这几个是你见过的,还有些你不曾见过。”胡不为把画卷还回去,又拿出几卷新的来。
叶一一不屑一顾。这些人,要么多多少少跟胡不为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前朝的叛臣,没有什么气节,她根本看不上。
罢了,胡不为无奈,美男计也不起任何作用:“叶卿,你想要怎样的男子?”
叶卿,谁是你的叶卿?叶一一内心不屑,却也懒得再与他费口舌。
叶一一站定,紧盯着他的双眼,表情严肃且坚毅:“胡不为,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直呼天子名讳是大忌,叶一一当然知道,只不过她不怕,胡不为现下需要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朕知道了。”胡不为再没纠缠,在她的摊上放了锭银子,转身离去:“朕说过,你的猪肉朕买下了,君子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君子?你算哪门子君子,真有意思,叶一一不以为然,但她不和银子过意不去,立马把银锭踹进兜里。
只是,胡不为迟迟没有派人来取走他要的猪肉。临近闭市,叶一一索性拿起草绳,将猪肉一块块串起,免费分发给路过的粗布麻衣打扮的百姓,心想反正胡不为也付过钱。
想来他对这一百多斤猪肉也是不屑一顾,就当是皇恩浩荡,赈灾啦。
收摊后,叶一一心情大好,在酒肆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发现自己在胡不为书房。
胡不为正在熬夜批阅奏折,见她醒来,还不忘调侃她:“叶尚书颇有雅兴啊。”
真是乱来,要不是一直派人看着她,都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醉倒在大街上,这要遇到歹人可怎么办?
叶一一撑起沉重的身体,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茶,茶杯边沿递至唇边,半天喝不进嘴里:“你也很有雅兴啊,大晚上的秉烛夜读。”
秉烛夜读?胡不为觉得好笑,秉烛夜读是什么好事吗?要不是她不回朝,他能省一半事。
“我白天买的猪肉呢?”
叶一一以为他是因为白天没拿到猪肉生气,才把她绑到这里,酿跄着朝他走过去:“赈灾啦。”
“你倒是大方。”
说话间,叶一一已经走到他的案几前,下一秒,就径直坐在他的案几上,偏过脑袋去瞧他手中的奏折。
她意识是朦胧的,视线是模糊的,哪里瞧得真切,只见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案几上爬。
胡不为侧头望向她:“看见了吗?时近年末,三原颗粒无收,而你,一国的户部尚书,在干什么?你有肉可食,有酒可喝,温饱无虞。你可想过,在三原有多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叶一一迷迷糊糊,自然听不出道德绑架的意味,只是回答着他的话:“我……看不见。”
只是觉得难受,胃里一阵翻涌,下一秒,便吐在了胡不为的常服上。
胡不为眉头紧皱,表情里略带嫌弃,立马吩咐:“来人。”
立马有宫人奉上醒酒的羹汤,并给胡不为拿来一套换洗衣物。
叶一一双手端碗,喝完羹汤,又坐在他殿中的炭火前取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的意识渐渐清晰,并且有宫人帮她回忆起事情的始末。
天呐,这是什么大乌龙,叶一一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怎么办怎么办?叶一一大脑飞速运转,要不还是继续装醉吧。
胡不为换好衣服回来,发现她正端坐在火盆面前取暖,像一只软乎乎的小狐狸,耳朵被烤得通红,瞬间气消去大半。
见她双眼依旧迷离,胡不为坐到她对面的台阶上,和她面对面,伸出双手来在火盆上方烘烤着。
“跟你说个秘密吧。”他缓缓开口。
谁能拒绝八卦的诱惑呢?叶一一虽然面上假装迷糊,耳朵却是认真竖起的,她可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胡不悔没有死,我没杀他。”
什么?!这简直是惊天大瓜。叶一一瞬间清醒,脱口而出:“他在哪?”
倒是胡不为,对她瞬间清醒并不感到意外,直接问她:“嗯?不装啦?”
叶一一意识到这是个陷阱,随即自我安慰:“算了,没意思,你是哄我的。”
坊间都传闻,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天也的确无意中撞到他在她家隔壁大肆杀虐的场景,都说胡不为和胡不悔当年这两人为了夺嫡结下深仇大恨,她根本不信胡不为会放过晟帝。
胡不为拨弄着炭火,又把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摆到她那边去:“我骗你做什么,我俩虽然积怨很深,但念在他当年放我一马、流放我去蜀地的份上,我也饶他一命,将他流放至北疆,我俩扯平啦,谁也不亏欠谁。”
蜀地凄凉,胡不为蛰伏十余年,暗地里招兵买马,这才重返故都。
叶一一的关注重点不一样,既然胡不为能打回来,晟帝是不是也能打回来?想到这,她心中多了份干劲。
她要假意投诚,留在胡不为身边,策反他的大臣们,这样晟帝回来的那天,这满朝文武,仍旧效忠于晟帝,想想就觉得很棒。
奈何胡不为早就对叶一一回朝没了念想,再也不劝她,而是改口:“户部的账册在哪里?”
叶一一如临大敌,神情严肃:“交出账册你会杀了我吗?”
胡不为震惊她为何会这般问,很快又恢复神色:“不会,我从不滥杀无辜。”
“那……你破城那日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那天出门,和你的军队撞个正着,你举起长剑,语气轻蔑,骂那人是前朝余孽。”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叶一一今天胆子格外大,有些话,她不吐不快,“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前朝余孽,你请我回朝,是因为你想榨取我最后的利用价值,等你的势力彻底渗透进来,再杀掉我?”
胡不为并不躲闪她质疑的眼神,而是用一种正气凛然的目光回望过去,向她解释:“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从未想过杀你,况且,他们并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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