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潜逃？”
潜逃她认，罪从何来？燕白细咂此话，不明就里。
“裴师兄，”面生的小修士悄声提醒，“我们拿不下她。”
“她胆敢反抗？！”师兄怒道，“此二人，一并捉回去！”
柳辞率先道：“赵武呢？”
裴师兄：“谁？”
小修士悄声道：“咱们救的人。”
有一瞬的静。
静得只闻火烛噼啪燃烧。空荡荡的府邸，香烛味熏得人难受。血迹早擦洗净，残存的红意渗进木板，挥之不去。
透过缭绕白烟的窗棂，柳辞看到一室齐整肃穆的棺材，还有仇人的身影。
就躲在那里。
“让他出来。”柳辞冷静道。他仍是那副无害模样，清秀的面庞有些严肃，隐有怒色，却只是紧抿双唇，唬不住人。
他方才也是这般模样，从他们围攻中抢走灵宝。
“好个孽畜，至今不知悔改？”裴师兄面色难看。
“纪尧，拿下这死灵，算你戴罪立功，届时回山，我还能为你求情！”
燕白道：“我犯何罪？谁要处置我？”
裴师兄只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闭口不提。
燕白见此，便知问不出什么，转而看柳辞：“为何一定要杀赵武？”
“为讨一个——善恶有报！”
柳辞冷眼扫过众修：“他杀了云娘，合该偿命。”
燕白记得周云怨气很重，柳辞应是要杀赵武来消解她的怨气，好叫她魂体安稳长居肉身。
燕白问：“周云知道吗？”
柳辞蹙眉：“她不需知晓。”
“真一无所知吗？”
燕白目光投向前方，一个身影站在廊檐下，不知何时到的。
“云娘……”
柳辞喃喃。
周云只是路过，见许多修士围在此处，有些好奇。
而众人看她身上怨气冲天，皆被吓到，可定睛一看，这分明是个强留人间的鬼修，手上沾染不少人命。
周云第一时间觉察敌意，原懒得理会，但见他们如此警惕，反倒被触怒——那防备憎恶的眼神刺痛了她。
她出手了。
众人始料不及，慌乱迎战，柳辞见此情景心中一急，冲上前去，一时兵戈相加，乱作一团。
周云本只想教训这群修士，混乱中，竟不知何人抓住她，有什么顺着灵力渡过来。
残缺的魂体被补全。
周云目光渐渐褪去迷惘，这瞬灵台清明。
她骤然跃出人群，群修乱了阵势，却见她只是停在半空，居高临下俯视这煊赫空宅——死得只剩一个赵武。
这合该是恶鬼手笔，而非一个弱小的死灵。
这群修士应自月陵而来。她想。那重重山岚，困了她百年。
她心有恨。
“云娘？”
约莫看出她的变化，柳辞有些无措，更担心她可有受伤。
“她很厉害。”
燕白安慰道。
“你就没想过，你一个小小死灵，四处游荡，怎么至今都没被别的死灵吞吃了？”
“你死后见过周云吗？”
柳辞愣住。
他想起身死之后，遭逢无数死魂恶鬼欺凌，险些被撕碎，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为何？
若云娘其实，一直都跟着他呢？
他想保护周云，想救她回人间。为将她拉出地狱，不惜违逆本性，不择手段将自己变成个面目可憎的侩子手，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周云淡淡垂眸。
她向来如此，温和注视一切，连一枝花都能得她怜惜，也因此打动柳辞。
周云说：“我来人间，是想吃了所有人。”
“你不会。”
柳辞沙哑道：“你只是心中有怨。你根本不想吃人，不要违逆本心，你就是一只很好、很良善的鬼。”
周云笑了一声：“但我会杀人哦。”
不知得谁相助，让她拿到遗留在月陵的残魄，此刻不再混沌。周云还记，她有大仇未报。
众修看出她杀意，不禁悚然。
单是燕白一人，便够他们头疼。加之柳辞，尚能负隅顽抗。若这恶鬼再出手，焉能有活路？
不少修士已蓄力，暗中丈量生死之距。
跑得脱么？
“我不杀你们，”周云道，“请你们上面的人出来。”
仍是为首的那位裴师兄，衡量各自实力后，咬牙道：“去请家主。”
“哪位家主？”有人问。
师兄冷眼：“自然是看哪位得空肯来，还能任你选？”
修士讪笑一声，忙不迭去了。
燕白心底生出一丝不妙，果然，来的是姜家主。
他的怒火全冲燕白而来：“你这孽障，平日叫你修行不守规矩，到头来犯下弥天大错！”
燕白纳闷：“我究竟做什么了？”
姜家主瞪眼：“你杀害同门，叛出月陵，莫要在此装模做样！”
杀过吗？不记得了。
当日在浮岚峰，发狂时约莫杀过。
燕白哑然，无可辩驳。
姜家主见此，无不痛心道：“我见你天赋尚可，总觉你年幼不知事，忍耐多时。谁知你、你竟敢杀了元家那小子，现今没人保得住你！”
他怒火滔天，身后站着月陵修士，此外还站着修界无数信徒。观燕白此方，寥寥数人，说负隅顽抗都是抬举她。
燕白直白道：“我没杀元家人。”
“还敢狡辩？那元行舟尸首还在月陵，我亲自查探过，分明是被青霄一剑穿心而亡！”
“元行舟？”
燕白看向周围，果真不见元氏兄弟身影，元寒汀不爱现于人前，那元行舟呢？
她道：“元行舟没死。”
姜家主漠然看着她：“尸体仍在月陵，你凭何证明没死？”
燕白此刻明白元行舟为何想将玉环交给她。但最后没给，想来已做出抉择。
她握紧手中令牌，问：“在家主心里，残害同门是否罪无可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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