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待陆子熹汇聚魔域的邪魔气快速养好大半伤势后,便翻出乾坤袋清点了下如今的钱财。
少是不少,但比之上一世记得很清楚的昂贵的五十万魔晶石的价钱,还差了一两万。
额,上次他怎么买下来的两件上品法器的呢?
陆子熹再次腹诽一句还不如死了干净呢,随即扒拉着乾坤袋又翻找良久,终是找到了五张交易魔气的单子。
啊,想起来了。
他捏着各有报价的单子,记起自己被贬魔域后,因与姜慈不打不相识,从而得知西洲魔域这地界并非全是作恶多端的魔族和被贬于此的罪仙,还有许多在西洲被魔族魔修侵占统治前,长久积聚在此的各族修士、凡人等。
是故天界为了不扰乱辟在北境魔域关押魔族凶兽和罪仙的监狱,起兵下界,将靠近西海的东境魔族魔修赶往西、南两境后,于此设下一个管辖的官职,又建起了十多座城池,供给修士和凡人居住。
花萼城便是其中最繁华的。
若说到此,便也罢了。
可偏偏上一次西、南两境动乱,统领那里的两位魔君无意扰乱了天界在东、北两境设下的法阵,虽及时缝补,却也漏了几个能找方法短暂出入的地方,可供被关押在北境的魔族和罪仙进出。
彼时陆子熹愚蠢地问:“东境的人都不上报天界吗?”
姜慈笑道:“自上古时,西洲便汇聚了天地间的大半邪魔气,后又被魔族统治,更助长邪门歪道。故而天界虽然将东境划分出来供人居住,但他们中的多数人已然被邪魔气侵染,变得不人不魔,修不了仙,更难去往灵气充盈的中洲,偶尔还要被守卫仙官当做妖魔抓去北境,所以……”
“所以他们只能成为魔修。”陆子熹了然:“怪道之前总看见有人四处收集魔气,原是拿来东境卖的。”
北境魔域的魔族、罪仙不想一辈子被困,东境的人则被其中更精纯的邪魔气吸引,以此便行成了以魔气交易钱财、法器和出逃方法的路数。
思及此,陆子熹已然根据单子记起上一世自己从哪里得来的魔气。
他扫开再次凑上前的小金球,原想换一身后世穿惯了的男装,可转念一想,这时的自己为了出逃后方便重新更换身份,仍一直以灵鸢的女装身份示人,是故翻出一件深蓝色交领长裙,层层叠得穿好,又开始绾发敷面,好一番装扮后,才走出洞府。
魔域常年昏暗,这两日因他四处搜刮邪魔气,搅得北境四处不安稳,更卷出些狂风,吹散了阴沉云雾,罕见漏出些许清冷月光。
四下一瞥,层层叠叠的群山沟壑中旗帜飘扬,山头或卧或站着穷奇、饕餮之类的凶兽。忽而,其中一只察觉到一股魔气掠过,低声嘶吼,见没什么威胁,眼皮一搭,无意与他对上视线。
陆子熹不见外地打了个招呼,慢悠悠往北境的出口去。
夜半时分,阴气最重,混着自上古延续下来的邪魔气,更令人胆寒。这时看管北境魔域出入口的仙官修为强劲却人少,故此魔族和罪仙总会蛰伏于此,伺机而动。
他打量了下位置,正要步入法阵,却听不远处传来闻人玉的名字。
陆子熹一顿,收回脚,侧身让其他人先行,一面说落了东西,一面轻悄悄接近身着金甲,手持银枪的仙官。
两位仙官正在兴头,对越来越近的魔气毫无察觉。
“听说了吗?失踪了五年的怀息上仙终于重现昆仑墟了!”
怀息是师父为闻人玉起的号,外人常为了尊敬而如此唤他。
不过,失踪五年……前世有这回事吗?还是说这是那本书上仍模糊不清的剧情?
陆子熹瞥了眼于半空中急切转悠的安静小金球。
右边面貌儒雅的仙官点点头,凝眉道:“我有个表兄在天界做事,从前时常带着《仙门阵法图解》去昆仑墟请上仙修订,与上仙也算熟络。前些日子他来的书信提了此事,说天界已经派人带着各种金丹灵药去拜访探望,确是怀息上仙本人。”
陆子熹闻言冷笑,闻人玉素来与天界不对盘,天界更因由他率领北海鲛人族转投昆仑一派而不满,暗地里恨不得他如此时其他上仙一般或失踪或死亡,哪里会好心带丹药去探望,怕不是去看看能不能下点毒手,好直接弄死闻人玉,而后一举击溃几乎统辖着北海的鲛人族,为龙族腾地方吧。
“那太好了!如今上仙回归,那些作乱的妖魔也就有人惩治了!”左仙官兴奋赞扬了几句上仙美名功德,转而想起什么,神色忽然担忧起来:“不过最近都在传上仙脑子坏了,会是真的吗?”
“准确的说是失忆了。”右仙官道:“我表兄信中也提了此事——有关阵法仙术的事情上仙记得很清楚,与往日无异。只是因伤导致灵魂有缺,故而忘记了一些从前旧事,故交旧友还是记得的。”
失忆,灵魂有缺?陆子熹心下一惊,又凑近几步。
左仙官讶异:“灵魂有缺?莫非是夺舍?!”
右仙官斥骂:“莫要胡说!怀息上仙乃三界阵法第一人,怎会中此等禁术!再者说了,昆仑墟的神仙都有命格玉牌,一旦变动,都会有所察觉,哪那么容易!”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那咱是话本里的人吗?”
嘿,那还真是。
右仙官叹了口气:“其实原本确认为上仙本人,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可怪就怪在不知道哪里传出风声,说上仙失忆盖因那个堕魔的师妹灵鸢。若非如此,上仙怎会单独将她忘了个干净。”
嗯?用这个名字拜入昆仑墟的陆子熹无辜地眨了眨眼,前世他在妖尊手下做事,重新于战场见到闻人玉时,没见他失忆忘了自己啊?还是说他之后又想起来了?
陆子熹勾着乾坤袋,有些好奇那本书中被模糊了的剧情。
左仙官挠了挠脸:“灵鸢是谁啊?来此做仙官之前,我一直于人间游玩,哪里知道天界这些事。你别卖关子,快说与我听!”
右仙官嘟囔了些什么,才出声解释:“这灵鸢原是个花楼跑腿,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怀息上仙。上仙见其根骨上佳,天资聪颖,便劝说师父南霄元君收之为徒。”
左仙官咦了一声:“为何不是拜在上仙门下?”
右仙官稍作停顿,回想起道听途说的‘怀息上仙傲慢自负,孤僻喜静,最厌恶与人相处,为此得罪三界不少人’的闲话——表兄曾与他说,十之七八都是真的。他轻咳两声,尽量中肯道:“上仙喜静,最怕麻烦,所以……”
陆子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年闻人玉分明是一眼看出他命带煞星,身怀邪魔气,顺手拨了两下龟甲卦,得出什么劳什子的大凶兆却又能堪大用的瞎卦,才一边在师父那儿给他挂了个名,一边又琢磨如何能诱他堕魔,为他所用。
自私又虚伪!与闲人闲话描述的一模一样!亏得他对闻人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时常缠着他修仙学道的了解真相之前,总为旁人的污蔑而愤恨呢!
陆子熹念起那三年得罪的天界神仙,冷哼一声,又听右仙官继续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那时灵鸢短短三年便崭露头角,天界和各大仙门无不赞扬,却不曾想……”
右仙官目光掠过层层鬼气、邪魔气,紧紧盯住魔域入口,神情莫测,言语间夹杂着惊惧:“十年前灵鸢坠魔,怀息上仙奉命缉拿,将之贬入北境魔域。”说着,抬手一指:“喏,就是我们看管的这个魔域。”
古往今来贬入魔域的罪仙数以万计,却从没有几个人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就算有命被释放,也都疯疯癫癫,不成人样。
左仙官唏嘘:“那灵鸢不是死翘翘了。这么看来,怀息上仙并不是多在意这个师妹啊,如何将上仙失忆的真假系牵于此?你莫不是哄我玩呢吧!”
听完这些天南海北的对话,陆子熹也没得到闻人玉缘何失忆的原因,知晓这两位仙官要继续谈论魔域和他堕魔的事情,懒得再待下去,心念一句恐怕就是哄你玩呢,便双手结印,怀揣着满腹疑惑,以及一丝丝要不要再次出逃魔域的念头,准备溜出去。
右仙官啧一声:“仙者入魔域,或魂飞魄散,或疯疯癫癫。然魔者入魔域,却是生死不定,少数……”
话至此处,他忽而想起近两百年间写了半页纸的出逃名单,稍有心虚,低声道:“咳,少数几个还能从魔域逃出,为祸三界。故此,三界有人怀疑上仙将之贬入魔域,是想里应外合,破除魔域封印,给与天界之重创。不过这种无稽之谈,没什么人相信。”
左仙官不在乎三界各派的争斗,只捡着想听的听:“那他们到底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啊?”
“谁知道呢。……谁!?”
邪风阵阵,右仙官心神一凝,疾步往西,手中银枪一挥一颤,打散了层层鬼气。
再定睛一看,几只低等魔族小兽正挂在银枪之上,丧命。
“啧,总有低等魔族浑水摸鱼,麻烦得很。” 右仙官看着魔族消散,正要收枪,却敏锐察觉一丝不同于低等魔族的气息从身侧滑过。
提枪去刺,不出意外扑了个空。
“小心!”
话音未落,左仙官已然被魔气打到,狠狠砸向一块巨石。只余光瞥见,一团浓重诡异的魔气快速朝魔域之外的方向飞去。
“又是罪仙出逃!快去查探罪枷登记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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