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转瞬而过。
明玉和赵松今年就大学毕业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明玉依约为谢家研发了一整套的电子产品，并且进入了国家科研机构，继续全息技术的研究。目前能实现的只有三十分钟的有效连接，明玉准备在三年内研发出能24小时全天链接的全息技术。
“如果你愿意到我们公司来，我一定给你最高待遇。”谢姝依旧在尝试挽留明玉，前段时间明玉设计的那套产品大卖，因其性能强悍且使用方便，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了几十个亿的销售额。
这样的人才不能招揽到自己旗下，实在是让她可惜。
明玉摇头，现在虚拟技术还不够成熟完备，一旦完备，这种技术当然是要先供国家应用到军事演习上，而不是交给企业来研发游戏。
“好吧，真是可惜，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谢氏企业永远都欢迎你。”
赵松也和明玉进入了国家科研机构，但他和明玉不在同一个组别，明玉在虚拟技术组，他则进入了航天组，这个方向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之前一直留在筑梦计划小组，是为了协助明玉研究，现在大仇得报，他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
过去的一年里，谢枯一直辗转在谢氏企业的各家分公司里，每次都是从最基本的职员做起，他逐渐了解了在母亲手中运转的究竟是个怎样庞大的机构，也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各种不同的人生。这一年里，他的心理开始飞速成长，在商业上的天赋也逐渐显露出来。
上个月，谢姝把他调回了总公司的决策层。
“总公司的人大都是我身边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我一路拼过来的，虽然我把你调了回来，但他们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信服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你就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谢枯点了点头，“明白。”
在外奔波的这一年里，他晒黑了，目光中也有了从前没有的坚毅。
谢姝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终于有了点亲切的笑意，“不错，你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不过这是好的变化，比起以前，你现在才像个活着的年轻人。”
谢枯一怔，笑道，“那我以前像什么？”
“像什么？像几百年前大烟馆里醉生梦死的烟鬼。”
评的不错，下次不要评了。
“……谢谢您的锐评。”
“不客气。”
“……”
*
明玉从谢姝办公室里出来后坐着电梯下楼，电梯中途停了一下，谢枯走了进来。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电梯里却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明玉低着头看手机，她正和赵松交流今天的研究进度和心得，并且讨论晚上吃什么，没有留意电梯里进来的人。
谢枯站在那儿，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低声开口，“明玉，好久不见。”
“嗯？”听见有人叫她，明玉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谢枯，她愣了一下，礼貌微笑，“是你啊，确实好久不见。”
“你——你这一年过的好吗？”谢枯见到她又开心又紧张，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挺好的，”没有仇恨，没有噩梦，事业顺遂，一切都顺利，理想就在眼前，爱人就在身边，她这一年过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舒心，“你呢？”
“我——”
谢枯过得好吗？他不好。
身体上的劳累是可以忍受的，但精神上的痛苦却难以排解。他让自己的生活忙碌起来，让各种繁杂的事务填满他的精神，他想把明玉从自己的心里挤出去，可是怎么样都没有用，那股爱的火焰没有被压制，反而在压制之下燃烧的更旺，仿佛燎原烈火，连同他的理智都要焚烧殆尽。
“我很好。”谢枯情不自禁地靠近她一点，“你一会儿要去哪儿，我正好没事，不如我送你过去？”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这样啊，”谢枯沉默一瞬，状似不经意地问出了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和——赵松怎么样了？”
“我们？”虽然有点疑惑谢枯会问起这个，但提起赵松，明玉脸上的笑容显然真切了许多，“我们很好。”
谢枯看着她的笑容，放在另一边的手缓缓攥了起来，为什么让她露出这样笑容的人不是自己呢？
心里的嫉妒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叮——”电梯很快到了一楼。
明玉踏出电梯，“我先走了，再见。”
谢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如果不出意外，明玉将来都要在国家科研机构工作，她会和赵松在一起，也许他们还会结婚。
而自己会从商，从母亲手中接管谢家。
他们的人生是两条平行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谢枯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秒后，他大步追过去，叫住了马上要踏出公司的明玉，“明玉，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年在山上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来找你兑现，现在还算数吗？”
明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谢枯，“当然。”
谢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笑了笑，“那就好。”
*
路上有点堵车，明玉到家的时候，赵松已经做好了晚饭。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一起去买菜的吗，怎么你都把晚饭做好了。”
明玉走过去，在他侧脸亲了亲，“辛苦啦。”
赵松脸上泛起微红，“快去洗手吃饭。”
两人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但明玉的亲近还会让他脸红心跳。
明玉洗过手，两人坐在饭桌前，外面不时地响起几声爆竹声，窗外也偶尔升起几簇烟花，“时间过得可真快，在过半个月又要新年了。”
人处在幸福中时，时间的流速就会变得特别快，这一年对赵松和明玉而言，的确是很快。
“今年的年夜饭是不是可以提前开始准备了？”明玉兴致勃勃，“之前在网上看到好多没尝试过的糕点和菜式，今年我们试试吧。”
“好啊，不过希望你的菜谱里不要再出现生鸡蛋拌紫甘蓝这种诡异的菜式了。”
“我没试过这种菜式嘛，想尝尝它是什么味道。”
尝过之后发现，的确难吃。
她闲下来就喜欢尝试各种奇怪的菜谱，面对着她捣鼓出来的色香味都很诡异的菜式，赵松虽然每次都面露难色，但最后都会和她一起尝试。
今年两人的工作都很繁忙，聚少离多，虽然都很想念彼此，但两人同样热爱自己的事业，大部分时间都埋头实验，经常住在实验所里，眼下临近春节，他们就都申请休了一个月的年假，从今天下午开始算起。
吃过饭，两人一起刷锅洗碗，然后换了衣服出门去游乐园。
到游乐园也并不是为了玩儿，因为赵松有严重的恐高症，很多游乐设施他都不能玩儿，唯一适合他的只有旋转木马。
他们来游乐园，主要是因为这个园区里有一条异常好吃的小吃街。
虽然刚刚吃过晚饭，但两人还是从街头吃到街尾。
“不能吃了，太撑了，”明玉摸了摸肚子，又把手伸到赵松的羽绒服里摸他的肚子，“走吧，我们去那边的公园里走走，消消食。”
赵松有点脸红地把她的手捉出来，又握着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今晚月色晴好，公园里人很多，两人漫步走在公园里时，能听到小孩子的嬉闹声、树梢的鸟鸣声、广场舞的背景乐、健身操的口令声，这些声音都混杂在一起传了过来。
有点繁杂，但并不刺耳，明玉喜欢这样的平反的嘈杂，也喜欢和赵松在做这样的氛围中漫步。
她觉得平静又安心。
明玉转头看着赵松笑道，“等我们老了，也到这里来跳广场舞怎么样？”
“好，不过如果你想跳舞，现在也可以。”
“现在就算了，吃太饱了，跳不动。”
“既然觉得撑，下次就不要吃那么多了。”她在小吃摊子上撒腿狂奔，他都拉不住，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总是饿着，明玉对食物有种异常的执着，经常会把自己吃撑，总这样对身体很不好，赵松次次都要阻止，但每次都是无效阻止——明玉一对他眨眨眼皱皱眉，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她高兴就好。
明玉这些年真的是吃了很多苦，就算是报复性补偿，他也不忍心以对身体不好为由阻止她，她高兴就好。
只好每次出门都带着温水和助消化的药品。
“好吃嘛，我忍不住，”明玉笑着靠在他身上，“明天上午我们去拍照片吧，快要新年了，我们拍一组喜庆点的，正好挂在客厅里当全家福。”
天上飘起了雪，两个人牵着手，渐渐地走远了，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好啊，你约了几点？我们今晚早点睡。”
“我约了下午的，明天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所以今晚回去之后我们还可以再看一部电影，是恐怖片哦，你还不害怕？”
“……我才不怕。”赵松嘴硬，但很快又败下阵来，“好吧，我害怕。”
“哈哈哈笨蛋，骗你的，是贺岁档喜剧片。”
“……你又捉弄我。”赵松抱怨着，话语里却带着笑意。
雪又落下，覆盖了他们来时的路。
苍茫的雪幕中，两人依偎着朝着家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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