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总是过得很快。春节过去后，明玉和赵松继续投入到研究事业中。
对待自己喜欢的事业，他们两个都有无限的热情，而且刚刚和恋人在一起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两人心情愉快，精神饱满，像蓄满了能的电池，研究起来进度飞快。
半年的时间里，明玉已经完成基本程序的搭建，她需要一些时间再进行细化和完善，赵松那边的进度也很顺利，基本模型已经确定。
两人又难得地过了个正常的休息日。
晚间，他们驱车到一家很远的馆子去吃饭。这件饭店口碑很好，是几十年的老牌子了，饭菜味道不错，但馆子里的装修也真的是老式，旁边还放着台式电视，现在正在播新闻联播。
出乎意料地，明玉在新闻里看到了谢枯，新闻里报道他建立了个慈善机构，在里面投了不少资金，在各个贫困地区开始新建学校、工厂等各种设施，拉动教育和经济发展，帮助这些地区尽快脱贫。
“这得投进去多少钱，才能让新闻特地报道他一下。”明玉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全心品尝起眼前的食物。“谢氏企业又要开拓市场，需要提前打响知名度吗？这么大手笔。”
赵松看了眼电视里的谢枯，心里有点闷闷的不舒服——他还记得两年前这个人也追求过明玉。
虽然他很清楚明玉完全不喜欢这个人，甚至是有点厌恶他。
而且提起谢枯，他就想起几年前明玉为了拉住他而从山崖上滑下去的事情。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年，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那么高的山崖，又是那么大的雨，幸亏明玉没有出事。
他忍不住开始自责。
明玉对赵松的情绪一向很敏锐，尤其是他现在连吃饭的筷子都停了，明显一副沉痛的表情。
“咳咳，”明玉咳嗽了一下，“今天这个饭怎么又酸又苦的？”
“什么？”赵松回过神来，迷茫地看向明玉，“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有人不仅在偷吃陈年老醋，还在想陈年旧事。”明玉握住他的手，“不要胡思乱想，那年从山崖上掉下去的事是个意外，谁知道会发生那种意外。”
赵松还是郁郁。
“再说了，我不也没事吗。”就是身上疼了好长时间，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皮外伤是在所难免。
赵松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表情看起来更忧愁了，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明玉，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谢枯一起摔下去，为什么你是轻伤，他却伤的那么重呢？”他叹口气，“因为摔下去的时候，他把你护在怀里。”
明玉似乎完全没去想过这件事，他虽然猜到了，但却不想说。
这是他的私心。
他很了解明玉，她很重情意，他很怕明玉会因此喜欢上谢枯，而且谢枯看起来，的确是很招人喜欢的类型。
明玉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这个大笨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有点固执或者说有点偏执的人，对别人的看法很难被改变，即使改变了看法，对这个人的感觉也不会变。
她对谢枯的第一印象奇差无比，因为她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男生，年纪轻轻，但他们身上总是散发着死尸一样的腐烂气息，这气味从眉梢眼角、从他们的一言一行里散发出来。
她讨厌这样的人。
所以她不喜欢谢枯，即使现在对他有所改观，她也铭记着欠他的那份恩情，但她依旧不喜欢他。
“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怎么能混为一谈。”
她握住赵松的手，她从前只爱过他，将来也只爱他。爱情这条路上，从始至终只有他和她一起并肩前行。
赵松反握住她的手，低头虔诚地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晚上，明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赵松从身后拥住她，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手心。
“可是讨厌也是感情中的一种，我不想你讨厌他，不想你分哪怕一点感情给别人，我想要你的全部。”
他将自己的全部灵魂献给了明玉，也想要占有她全部的灵魂。
“不要讨厌他，也不要看他，只看着我一个。”
但这些话他不会在明玉清醒的时候告诉她，因为浓烈且带有侵占性的爱会让她不安，他不想她在他的爱里感到不安。
明玉愿意接受他的爱，业愿意爱他，这已经是天赐神迹，现在他只想给明玉她能接受的爱，剩下的那些浓烈到令人不安与窒息的爱，他会小心地藏起来。
明玉的睡眠受到了打扰，她哼唧了几声以示抗议。
赵松笑了一声，他在明玉脸颊上亲了亲，“睡吧。”
*
几天后，明玉忽然接到谢枯的电话。
“谢枯？你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谢枯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明玉心想这真是废话，希望他不要浪费时间寒暄，有话直说。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说，“没有，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之前你为我们公司设计的那套产品大卖，营业额创下了历史新高，昨天我们开了庆功宴，我想，我应该对你表示感谢。”
“不必了，谢总已经支付了我相应的酬劳。”
“你指的是在陈世安那件事上？”
明玉顿了一下，语气明显冷了点，“谢枯，这与你无关吧。”
谢枯听得出她的情绪，他立刻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也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事，我只是觉得，你让我们公司赚了很多钱，你应该得到更多，比如一些分红，或者股份。”
“不需要，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谢枯叫住她，忽然说起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事，他说，“我回到总公司半年了，这半年里，我主要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提高了工人们的工资，我去流水线和基层做过一段时间，这些工作真的很辛苦。”
明玉有点意外，听起来谢枯还挺有同理心的，他忽然变得像个好人了。
“不过董事会的成员都不同意，他们说我太意气用事了，还说我这么搞，谢家迟早被我搞败掉。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担心这个，员工们得到的越少，他们年终能分到的就越多。所以他们才反对我。”
他停了停，有点疲惫地叹口气，“所以这半年真的好累，这些人真的好难对付，现在我才发现人为财死这句话真的不夸张，为了钱，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半年里，他竟然数次遭受狙杀。是的，狙杀，谢枯简直不能想象这种事真的存在于电影以外的地方。
这些人已经足够有钱了，他们花到死都花不完这些钱，为什么还要疯狂地捞钱，甚至为此不惜犯罪？
真是一群疯子。
谢枯理解不了这些人，也许是因为他从没为钱烦恼过。
从他的话语里，明玉大概能推测出他们公司内部的派系斗争，“斗争总是残酷的，不过听起来，这场斗争是你赢了。”
电话那边的谢枯发出愉悦的笑声，“没错。”
原来的董事会里不少人都被他送进了监狱，没进监狱的也被他搞到破产自杀，至于那些跑到国外的——国外的法律可是宽松的多，那里人人能都持枪，那么要这些人在那里发生些意外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剩一个漏网之鱼没有抓到，他叫宋洋。
谢姝对他的做法没有异议，这一切也都是在她的默许下发生的。
无论是董事会的人对谢枯做的事，还是谢枯对董事会做的事。
她需要人来磨砺磨砺谢枯，而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们，她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但多少顾念着以前的情分，她也不好出手，让谢枯动手就很顺理成章了。
谢枯和他们又没有交情。
“明玉，我以前的确很糟糕，但现在，在你眼里，我算不算得上是个好人？”
嗯？
“我对好人的定义变得很快，所以我的意见不具有参考性，而且我怎么想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没必要关注这个。”
怎么会不重要呢？
对谢枯而言，她的想法才是至关重要的。
他一直记得她说过的话，她说自己理想中的另一半应该是善良的，品德高尚的。
他在努力往这个方向靠拢，至少，在明玉眼里，他要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重要啊，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没有违法，也没有违背道德，当然算。”
“真的？”谢枯轻笑了一声，“那我现在能邀请你吃晚饭吗？”在明玉拒绝之前，谢枯又抢先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个人情，那不如现在就还了吧。这周日我在水云天定了位置，希望你能赏光。”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无偿为谢家再设计一套产品，你确定要把这个人情用在这种地方？”
“当然了。” 对谢枯而言，能和明玉见面、能一起吃个饭，这比赚钱重要得多。
话说到这里，明玉也没法拒绝了，但说真的，比起和谢枯见面吃饭，她更愿意花半年的时间给他们家设计一套新产品。
“好，不过你应该不介意我男朋友和我一起去吧。”
谢枯沉默片刻，“当然……不介意。”
“那就周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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