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弱点

夏季赛总会遇上几场雨,起床时忽然刮起妖风,空气里裹着潮气。

相比暴晒的烈日,队员们更喜欢雨里奔跑,凉快又洒脱。

其实每个男孩子都喜欢淋雨和泥里打滚,小时候担心被妈妈骂,总是想而不敢,自从开始打球,好像突然有了正当理由,淋雨是竞技需要,泥里打滚成了拼搏奋进。

每个肾上腺飙升、激情燃烧的胜利过后,总会有个妈妈不辞辛苦的搓着裤子。

就像今天,陈蒋做梦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场内部赛,蒋琳会赶到现场来观战。这场见面他等了五年。

“妈!”

陈蒋冲上看台,坐在蒋琳身边,母子间特有的亲近感,即使五年未见,依然不会生疏,他用头蹭着蒋琳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

“坐好。”

蒋琳嫌弃的推开儿子的头,习惯性地整理起比赛服,她扯扯领口,又拽拽袖子,“正好有事,顺路来看你比赛。”

“你儿子进步特别大,”陈蒋得意地摇头晃脑,“你就请好吧。”

“场上别慌,一分一分下。”蒋琳嘱咐。

陈蒋咧嘴笑,“你还当我10岁之前打T座呢,还一分一分下。”

蒋琳也无奈的笑了,有些习惯总是难改,或许在她眼里,陈蒋还是那个上场就懵,输球就哭的小孩儿吧。

“先去热身,比完赛再聊。”

休息区里,教练把最终确定好的棒次单递给领队,开始分析局势,“大家都知道,击球投球是硬功夫,能来到这里,大家相差无几,但传球和组织是在一场场比赛中磨练出来的,蓝队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稳定的配合和长期以来的默契,所以我们进攻时要出其不意,打破这种默契。”

教练又看向投手,“陈蒋,你这点要特别注意,我们是新成立的队伍,配合还不够默契,自身组织防守弱,你更要保证投球质量,不能给对方的进攻留任何机会。”

“少年们,加油吧,全力去打,放手去拼!”

第一局比赛开始。

正如教练期待的,陈蒋的投球干净利落,不给对方打者留任何机会,对手的前两棒接连三振出局。

人真是奇怪,遗忘很久的习惯,总是在某个瞬间忽然回归。每当陈蒋投出一个好球,他会下意识看向蒋琳,像13岁前一样。

那时候球场上的太阳很毒,蒋琳总是穿着防晒衣,帽子、眼镜、口罩全副武装的站在场边,陈蒋下场后,总是跑去人群里扯下她的口罩说,“妈,别捂这么严实,我在场上看不到你。”

那时候他还是混蛋儿子,闯祸调皮,被老师告状,只有捧起奖杯那一刻,老妈才会倍感欣慰的说一句,“有儿子真好,人生都有了希望。”

是啊,人生就是不断的打怪升级。蒋琳养他到13岁,陈世远教他到18岁,或许未来有更多人进入他的生活,和他并肩。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赫飞走入打击区。

这是他和陈蒋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较量。

投手丘到本垒的距离只有十几米,接近150km/h的球速,当球出手时再做判断,往往是来不及的,所以教练会告诉打者,场下要多观察投手的习惯,遇到强投,挥棒往往是凭球脱手那一瞬间的直觉。

而这恰恰是赫飞最擅长的。

特别是遇到陈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第一球,陈蒋投出一个偏向右下点位的变化球,球速很快,但落点太低,没能进入好球区。

赫飞没有挥棒,冷静地等待最佳时机。

“Ball!”裁判举手示意坏球。

意料之中,面对赫飞这样的强手,简单的诱饵不可能得手,陈蒋必须玩点新花样。

他摘掉手套,一个扭转戴在右手。

场下一阵惊呼,看台上不间断地响起掌声和号角声。

场边的球探都很诧异,“他是要用左手投球吗?”

“第一次见人左右手换着投,这小子是要亮大招了。”

“嘘,都安静点,认真看。”

不光场下的观众震惊,身后的队友也瞠目结舌。虽然早有耳闻,陈蒋左右手都能投球,但训练中从未见他练过左投,直接在场上换手,这种过山车式的玩法,不免让人揪心。

易灿开始组织防守,“别睡了,打起精神来。”

李剑不由地屏住呼吸,向垒包又靠近一步。

陈蒋压低帽檐,嘴角上扬了一下。

一记变化球直出,临近本垒忽然转向,飘向好球区左下角。

赫飞打在空气上,挥棒落空。

“一击!”

陈蒋得意地冲着对手扮了个鬼脸,又吐了下舌头,赫大队长却假装没看到,一脸淡定。

吓得捕手以为自己犯了错误,摘下面罩跑向投手丘,问,“怎么了?”

“没事,抱歉,我活动一下面部肌肉。”陈蒋连连鞠躬道歉。

第三球,陈蒋乘胜追击,同样是左手,同样是好球区左下的变化球。

赫飞的挥棒狠戾,只差毫厘,再次落空。

“二击!”

两击在手,陈蒋似乎胜券在握,赫飞是在放长线,还是真的打不到这个点位的变化球?

捕手打出暗号,示意陈蒋更换投球位置到右侧。

意图很明确,刚刚的落棒只差一点点,不宜再投同一个点位。

陈蒋凝眸注视着赫飞,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的起伏。

不对。

这一击一定是赫飞的诱饵,引诱陈蒋换回右投,毕竟赫飞太熟悉他的右手了,轻易就能敲出本垒打。而对于他的左投,即使打到,大概率也只是一支安打。

往往这个时候,吃到两次甜头的投手,不敢轻易投同样的球。赫飞就是利用这样的心理战术,逼陈蒋换回右投。

可陈蒋偏不信邪,就是要来第三次。

他左臂蓄力,带着火的速球脱手而出,飞向本垒区。

赫飞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落棒时已然来不及,球磕在木棒边缘,滑向内场。陈蒋快速反应,捡起球,直接扑过去,触杀了上垒途中的赫飞。

裁判示意蓝队第四棒出局。

赫飞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又被对方吐了下舌头示威。

接下来的比赛陈蒋势如破竹,黑马队连续拿下三局。

中场休息时,陈蒋感到肩膀处疼痛袭来,连续两天高强度的对战太熬人,他不敢再冒进,悄悄把教练拉到一旁,说,“教练,牛棚准备吧。”

果不其然,第四局开场不久,陈蒋右肩的伤爆发,他示意裁判换人。

下场后,赵医生帮他做了检查,主要原因是肌肉疲劳过度,建议后面的比赛,他坐在场边冰敷观战。

蒋琳从休息区后面绕过来看儿子,“陈蒋,肩膀怎么样?”

陈蒋摆摆手,说,“没事。”

教练当惯了,隔着挡板还不忘训儿子,“投球一点策略也不讲,和捕手之间也没有配合,上了场横冲直撞,这么多年,坏毛病一点没改。”

不等儿子还嘴,教练回头怼道,“家长别瞎指挥,上了场听运动员自己的,别总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来。”

陈蒋绷着不敢笑,心想这教练一定没听过叱咤女垒的蒋琳。

新上场的投手太弱,被蓝队抓住机会,频频还击,球不断飞向外场。

前三局一直在神游的外野手明显不在状态,接球和回传都出现失误。

一个飞向二三垒外野的高球,让两名外野手发生争抢,接球时冲撞在一起,两人都受了伤。

比赛被迫中断,赵医生带着两个助手上场救援。

谁也没想到撞的这么严重,一名外野手的肩部脱臼,另一名外野手的肋骨疑似骨折,两个人都无法继续比赛,被迫下场。

两名外野手受伤,所有人始料未及。

黑马队原本只有两个替补,一个是投手 ,一个是外野手,投手已经换上场,现在只剩一个替补,要怎么救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陈蒋。

让投手守外野?

目前看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但看到陈蒋肩上的冰袋,教练还是于心不忍,他跑过去和裁判组协商,希望能休战或改期,哪怕是拖延至下午,或许也能让陈蒋回点血。

十分钟后,教练垂着头回到队伍,交涉失败,“裁判组说,如果十分钟内,不能凑齐人继续比赛,就直接判我们输。”

“太没人性了,前三局是我们领先,凭什么判我们输。”

“大不了我们8打9,少个外野手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裁判组简直不讲道理。”

教练大声呵斥,“你们是来比赛的,还是来讲道理的,愿赌服输,不能继续比赛就等于认输,没什么好抱怨的。”

易灿不服气地扯下帽子,摔在地上。

乌云把天坠得很低,压抑许久的雨终于稀稀拉拉落下来。

陈蒋把冰袋扔到场边,绕了两下肩膀说,“教练,我能上。”

李剑抓住他的胳膊刚想说什么,看到少年眼里的神采,又沉默下来。

队友们手叠在一起,高声喊着,“加油、加油、加油。”

分散上场。

投手守外场,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但遇上肩膀受伤的投手,降维还是强撑就不好说了。

蓝队的吕骁注意到这点,准备挥球到陈蒋守的三垒外试试水。

奔跑、捡球、回传。

陈蒋虽然顺利完成任务,但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动作里的吃力。

下场后的吕骁高声冲队伍喊,“兄弟们,打三外,陈蒋快撑不住了。”

赫飞的思绪一片空白,他看着外场奔跑捡球的陈蒋,胸口莫名发胀。

外场手虽然不像投手,要持续高频发力,但接球和回传这些动作,都需要肩膀发力,他的伤能撑到最后吗?

情况或许更糟,因为陈蒋已经暴露了弱点。棒球场上就是这样,一旦被对手发现弱点,就会按住死穴猛攻。

前四局打成了3:1,第五局开始,蓝队要发起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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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投对强棒
连载中九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