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门板连同部分门框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整个撞开!碎裂的木块和扭曲的铁皮如同霰弹般向室内飞溅!离门最近的一个少年被一块飞旋的木片击中头部,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烟尘弥漫中,一头覆盖着金属甲壳的巨兽率先挤了进来,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猩红的眼珠在昏暗的档案室里如同两盏血腥的灯笼,瞬间就锁定了站在最前方的伊莱拉。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渴望的嘶吼,混合着金属腥臭和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个伤愈的少年尽管脸色惨白,却想也不想地举起一根从书架上拆下的沉重木档,勇敢地挡在伊莱拉身前。
巨兽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挑衅激怒,巨大的、覆盖着黑暗金属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猛地挥下!
少年奋力将木档向上格挡!
"咔嚓!"
厚重的木档如同枯枝般应声断裂!利爪去势不减,直接拍在了少年的胸膛上!
"噗——"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少年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书架上,翻滚落地时,胸膛已经可怕地凹陷下去,鲜血从他口鼻中不断涌出,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他的眼睛还圆睁着,里面还残留着最后一刻的勇敢与惊愕。
"不!!"伊莱拉失声尖叫,那个在法庭上为她作证、伤愈后总是默默帮忙的少年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想冲过去,却被蒂娜死死拉住。
但这仅仅是屠杀的开始。更多的金属巨兽和黑衣侍卫如同潮水般涌入狭窄的档案室。另一个试图抵抗的少年被一名黑衣侍卫轻易地用剑柄砸碎手腕,在他痛苦的惨叫声中,侍卫冰冷的刺剑如同毒蛇般刺穿了他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任由他哀嚎。
老烟斗目眦欲裂,怒吼着挥舞短刀冲向一名正拖拽着一个哭泣女孩的侍卫。"放开她!"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劈砍。
那侍卫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侧身,短刀擦着他的轻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同时,他戴着金属护手的手肘如同铁锤般重重砸在老烟斗的侧肋。
"呃!"老烟斗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踉跄跌倒,口中喷出带着泡沫的鲜血,显然伤及内腑,一时竟无法爬起。
伊莱拉看着少年惨死的尸体,看着被钉在地上哀嚎的同伴,看着黑衣侍卫冷漠地将受伤哭喊的人像拖拽牲畜一样拖出门外,看着老烟斗吐血倒地……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法律、智慧、辩才,在这些纯粹的、黑暗的暴力面前,渺小得可笑。
她握着短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将蒂娜和最小的豆丁死死护在身后。那领头的巨兽似乎对她格外感兴趣,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逼近,那混合着金属腥臭和黑暗**的气息几乎让她晕厥。涎水滴落在她脚边,腐蚀着地面,冒出刺鼻的青烟。
一名黑衣侍卫越过怪物,泛着红光的瞳孔冰冷地聚焦在伊莱拉脸上,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有价值的物品。他伸出苍白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直接抓向她的肩膀,意图明显——活捉。
就在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衣衫的瞬间——
"呃啊!"
原本倒地不起的老烟斗,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濒死的野兽,用尽全身重量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那名侍卫的双腿!
"滚开,老废物!"侍卫冰冷的斥责声中带着一丝被蝼蚁冒犯的恼怒,手中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向下反手一撩!
"噗嗤!"
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清晰得可怕。老烟斗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背部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和周围的地面。
"烟斗爷爷!"蒂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伊莱拉的灵魂最深处。
她看着那金属巨兽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和浓重的血腥味彻底吸引,带着一种残忍的、近乎戏谑的姿态,抬起了那只足以拍碎岩石的巨爪,这一次,目标赫然是仍试图挣扎着保护她的老烟斗那毫无防备的后背!
不!
一股炽热的、无法形容的洪流,混合着目睹亲近之人接连惨死的滔天愤怒、身处绝境的彻骨绝望、以及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眼前最后珍视之物的疯狂意志,在她体内轰然炸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那致命的巨爪与老烟斗,同时纤细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向上格挡!她甚至能感受到利爪撕裂空气带来的灼热感!
"嘶啦——!"
布帛撕裂声和皮肉被硬生生割开的剧痛同时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痛!钻心的痛!
但比这剧痛更快的,是一种从骨髓最深处、从血脉源头迸发出来的、陌生而磅礴的力量!这股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甚至能隐约看到白色骨茬的可怕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地蠕动、生长、弥合!血肉疯狂地交织融合,皮肤随之延伸覆盖——几乎就在四五个呼吸之间,那道狰狞的伤口消失不见,手臂皮肤光洁如初,仿佛刚才那刻骨铭心的剧痛和喷涌的鲜血都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
紧接着——
一股浓郁到极致、仿佛凝聚了生命最本源精华与某种神圣净化力量的蔷薇花香,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那香气并非虚无飘渺,而是带着一种温暖而强大的实质感,如同淡粉色的光晕水波般以她为中心急速扩散,瞬间充满了狭窄而血腥的档案室,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这突如其来的异香和光晕,带来了立竿见影、截然不同的效果:
受伤倒地、奄奄一息的老烟斗,背部长长的伤口流血肉眼可见地变缓,他因极致痛苦而蜷缩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发出细微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呻吟。旁边被钉在地上哀嚎的少年,伤口的血流也开始减缓,惨白的脸色似乎回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色。蒂娜等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温暖和勇气驱散了部分蚀骨的恐惧。
而那些逼近的黑衣侍卫,动作明显一滞,仿佛突然陷入了无形而粘稠的泥沼,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们苍白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排斥,泛着红光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浓郁的蔷薇香气似乎让他们感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本能的不适与压制。
而效果最恐怖、最剧烈的,是那些黑暗造物!
五头金属巨兽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入灵魂,发出了凄厉到不似活物的、震耳欲聋的惨嚎!它们体表的黑暗能量与金属甲壳在那淡粉光芒的照耀下,竟然如同暴露在炽热阳光下的冰雪,冒出滚滚浓密青烟,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灼烧与腐蚀声!它们痛苦地在地上疯狂翻滚、抽搐,用覆盖着金属的脑袋撞击地面和墙壁,拼命想要远离那光芒的源头,猩红的眼珠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溢出的恐惧,之前的凶戾与残暴气焰荡然无存!
那三只在上空盘旋骚扰、发出尖啸的飞行怪物,更是如同被无形的、炽热的光芒利箭直接贯穿,纷纷发出尖锐到变调的悲鸣,失控地从空中坠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肉翼无力地扑腾着,再也无法飞起哪怕一寸!
原本充斥着杀戮、惨叫与绝望的档案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惊天逆转,陷入了一种近乎时间停滞般的死寂。黑衣侍卫们惊愕万分地看着在粉光中痛苦哀嚎、瞬间失去战斗力的可怕怪物,又看向通道中央那个黑发少女——她站在那里,手臂光洁如新,周身散发着奇异而温暖的花香与不容亵渎的光芒,宛如从血与火之中绽放的、带着荆棘的纯白蔷薇,美丽,却散发着令黑暗战栗的气息。
伊莱拉怔怔地抬起手臂,看着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的皮肤,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强大而温暖的磅礴力量,以及空气中那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与黑暗的蔷薇芬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少年惨死的画面和老烟斗浴血的身影反复闪现。这就是……她血脉里一直隐藏的、母亲留给她的……力量?
就在黑衣侍卫们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压制中恢复,脸上带着惊惧与狠厉,准备强行突破那令人不适的粉光领域,重新组织攻势的短暂间隙——
"吼——!!!"
一声充满了野性、暴怒与针对血族及其造物天生敌意的狼嚎,如同撕裂厚重夜幕的惊雷,由远及近,猛地从钟楼被炸开的巨大缺口处传来!那嚎叫声中蕴含的狂暴力量,甚至暂时压过了怪物的哀嚎!
紧接着,一道银灰色的、肌肉贲张的矫健身影,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带着一股蛮荒般原始而强大的力量感,如同炮弹般扑入已成废墟的战场!卡西恩·沃尔夫贝恩,那位北境的狼族首领,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甚至没有浪费一瞬去看那些僵住的黑衣侍卫,第一个目标,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扑那头距离伊莱拉最近、仍在粉光中痛苦翻滚挣扎的金属巨兽!他扑上去,狼人特有的恐怖力量完全爆发,肌肉盘虬的手臂青筋暴起,徒手抓住那怪物覆盖着金属的狰狞头颅,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骨裂声和金属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硬生生将其头颅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撕扯开来!暗红发黑的粘稠液体喷溅而出!
跟随着他冲进来的数名狼人战士,如同银色飓风,带着对黑暗生物刻入骨髓的本能仇恨,狂暴地切入战场。他们的利爪和獠牙就是最致命、最高效的武器,瞬间就将血牙侍卫仓促间试图维持的阵型撕扯得七零八落!
几乎就在狼族战士现身并发起狂野攻击的同时,另一批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本身的流水,悄无声息地从通道另一侧的黑暗中显现。他们同样身着利于隐蔽的暗色服饰,但动作更加整齐划一,带着军人特有的冷峻与杀戮效率。他们手中的武器刁钻而致命,如同拥有生命般,专门袭向黑衣侍卫轻甲的连接处与薄弱点。为首之人,正是安德烈。他冷峻的目光如同冰片般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落在被淡粉光晕笼罩的伊莱拉身上一瞬,随即声音清晰而不带任何感情地穿透了厮杀声、哀嚎声与怪物垂死的嘶吼:
"奉塞巴斯蒂安殿下之命,清除叛逆!"
绝境,在这一刻,被来自两个方向的、代表着不同意志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伊莱拉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置身于混战骤然爆发的风暴眼。援军的到来并未立刻带来庆幸,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与周围世界的残酷。她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切,看着自己带来的奇迹般逆转,感受着体内奔涌的陌生力量,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少年胸膛凹陷的画面、老烟斗浴血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流淌在自己血液中的,究竟是何种足以撼动黑暗的力量,以及……拥有力量,却无法及时保护珍视之人的刻骨之痛。
金属巨兽在淡粉光晕中发出哀鸣,庞大的身躯倒地挣扎,但最后的疯狂让这些怪物更加嗜血,同时那些身着黑甲的身影,虽然动作因蔷薇领域而滞涩,眼中红光却愈发凶狠。
就在伊莱拉喘息未定时,一道黑色闪电直刺她面门!
“铛——”
银灰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卡西恩用臂甲格开这一击,火星四溅。他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露出森白牙齿:“你们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扑向那个偷袭者。利爪与黑甲碰撞发出刺耳声响,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那黑甲侍卫举剑格挡,却被打得节节后退,甲胄上很快布满深深爪痕。
几乎同时,安德烈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列阵!”
他带来的暗色身影如潮水般散开,三人一组,形成一个个小型战阵。剑光如网,精准地封锁了黑甲侍卫所有退路。一个黑甲侍卫试图突破,立即被左右夹击,剑刃刁钻地穿过甲胄缝隙,带出一串血珠。
“掩护左翼!”安德烈的声音冷峻如铁。他本人如一道阴影游走在战阵边缘,手中细剑每一次刺出,必有一个黑甲侍卫捂着喉咙倒下。
伊莱拉怔怔地看着这场生死搏杀。卡西恩的战斗狂野如风暴,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而安德烈率领的队伍则像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不是她那种依靠本能的反抗,而是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砺的战斗艺术。
一个黑甲侍卫突然突破战阵,直扑伊莱拉而来。他眼中闪着疯狂的红光,完全不顾身后追兵。
“小心!”
卡西恩怒吼一声,硬挨了对手一剑,转身扑来。但有人比他更快——
安德烈如鬼魅般出现在伊莱拉身前,细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那侍卫的剑停在半空,喉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待在光晕范围内。”安德烈甩掉剑尖的血珠,声音依然平静,“这里交给我们。”
伊莱拉紧紧攥着拳头。她看着卡西恩浴血奋战,看着安德烈冷静指挥,看着那些素不相识的战士为她搏命。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依然需要被保护,即便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战斗在血腥中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黑甲侍卫被狼人战士按倒在地,他死死盯着伊莱拉,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眼中红光熄灭,和其他同伴一样化作一具尸体。
安德烈蹲下身检查,眉头微皱:“灵魂禁制。果然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安德烈走过来,一直保持冷静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伊莱拉身上。他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他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看向伊莱拉依然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手臂。
伊莱拉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迎向安德烈:“请转告二皇子殿下,我接受他的提议。但我需要更多——不只是庇护,还有训练,武器,一切能让我们站起来的力量。”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空气中残留的蔷薇花香似乎也随之凝滞。
安德烈微微颔首:“殿下的承诺始终有效。”
“不够。”伊莱拉打断他,目光扫过小杰冰冷的尸体,老烟斗苍白的脸,“我要的是一支真正属于我们的力量,而不是永远躲在别人的羽翼下。”
她转向卡西恩,深深望进那双金色的眼睛:“卡西恩首领,感谢您的援手。但我需要更多——请派个人教我们战斗。不是保护,是教我们如何保护自己。”
月光从破洞倾泻而下,照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曾经只有坚韧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卡西恩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会选一个武技出色的狼人战士帮忙。”
没有更多言语,伊莱拉转身走向幸存者们。她扶起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我们走。”她说。
淡粉色的光晕终于完全消散,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气。在这片废墟之上,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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