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传出去的？”萧永康非常震惊，“这种损害你自身清誉的事，你为什么要做？”
“你以父亲的强权逼迫我嫁人，我自然要予以反击。”萧淑玉平静地说道。
萧永康心头火起，“我是你爹！什么强权？什么逼迫？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让我嫁给杨季良是为我好？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家伙不过是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背地里，三天两头出去鬼混。”萧淑玉说道。
“杨季良还年轻，等成了家，自然就知道收敛了。”萧永康说道。
萧淑玉一听这话就来气，她眉头紧皱，眼睛里带着怒气，“你都不了解他，为什么认定他结了婚就能变好？你有什么依据？他要是不收敛，我又当如何？”
“他爹是我的后辈，官职也比我低，娶你是高攀，有我做你的靠山，他爹肯定会严格约束他，他不敢不收敛。”萧永康说道。
“倘若他就是不收敛呢？”萧淑玉问道。
“他不敢！”萧永康肯定地说。
萧淑玉很是无奈，“爹，你都没考虑过他不收敛的情况，万一他不成器，又弄回一堆女人来，你女儿我有何退路？”
“他爹当初全靠我提携，他不敢这样对你。”萧永康说道。
萧淑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爹，你就没想过，你是会走在我前面的吗？你不在了，还如何能约束得了他？”
萧永康听了萧淑玉的话，也生气了，语气变得生硬，“日子你们是两个人过的，也不能全靠我来约束！”
“你也知道，日子是要我自己过的，你为何不尊重我的意见？”萧淑玉觉得跟他说不通，不想再费口舌，她站起身，手指着钟延，“爹，我明白告诉你，我讨厌这个人，不过，你要是非逼着我成亲的话，我就非他不嫁，放我自由，还是和钟家结亲，你自己掂量吧。”
萧淑玉说完，把帖子扔在了桌上，自顾自走了出去，钟延叫她，她也没理会。
这下，萧永康是彻底明白了，萧淑玉并不喜欢钟延，只是制造流言，让婚事告吹，这丫头，还是这么冲动！
钟延走了过来，“晚辈知道萧学士是千挑万选才定了这门亲事，为的是萧小姐能一生安稳，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认定了我们有私情，对她将来择婿必有影响，为了萧小姐着想，还请萧学士将女儿嫁给我。”
萧永康看向钟延，要是撇除自己和他爹的恩怨，这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个子不矮，长相周正，那个老古板教出来，品行自然也不差，只可惜他姓钟。
萧永康叹了口气，“流言都是我女儿闹的，用不着你负责任，你回去吧。”
“萧学士。”钟延在萧永康面前跪了下来，“我真心爱慕萧小姐，若是萧学士能将女儿嫁给我，我定护她一世无忧。”
萧永康想起女儿的话，对钟延的言行产生了怀疑，“我女儿说你很讨厌她，从小就不爱搭理她，总躲着她、避着她，你现在却跟我说你爱慕她，你是打算把我女儿骗到钟家，在放到一旁冷落她吗？”
“萧学士，家父你也是知道的，他对我管教一向严厉，不许我跟萧家的任何人交好，我不敢违抗，但我一直倾慕萧小姐的随性洒脱、聪颖善良，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半句欺瞒。”钟延举手发誓道。
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淑玉的，那嫁给他，就是洗去淑玉苟合污名的最好办法，萧永康有些动摇，“就算你喜欢我女儿，你爹也不会同意吧。”
“萧学士放心，家父那边，晚辈自会去说服，只要能娶萧小姐，晚辈用尽一切办法，也会让家父同意。”钟延向萧永康保证道。
萧永康上前扶起钟延，脸上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其实我一直挺看好你的，只是你那个守旧的爹太讨人厌，只要你爹肯上门提亲，并向我保证绝不为难我女儿，我就同意这门亲事。”
钟延喜出望外，鞠躬拜谢，“多谢萧学士成全。”
萧永康拿起桌上的帖子，交到钟延手中，“这是我女儿的八字，你爹若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你就先算算八字合不合。”
钟延郑重地接过帖子，又鞠一躬，“是，晚辈一定让家父尽快前来拜访。”
“好，就这么说定了。”萧永康满意地点了点头。
钟延欢欢喜喜地出了萧家门，和曾云一起上了马车，一路上乐得合不拢嘴。
曾云看着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公子，萧家是向公子提亲了吗？”
“是。”钟延笑着应道。
“公子肯定是拒绝了杨家吧。”曾云也笑了，“那杨家也是，公子都替她们保守秘密了，她们却自己传出流言来，我看就是想逼迫公子娶她家小姐，公子可不能遂了她们的意。”
“曾云，你不要乱说话。”钟延正色道，“杨家没有逼迫我。”
曾云笑道：“他就是好言相劝，公子也不能娶她啊。”
“怎么不能？”钟延问道。
曾云一愣，“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老爷他……”
钟延打断了他的话，“老爷是老爷，我是我。”
曾云大惊，“公子，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是啊，我答应了。”钟延平静地答道。
“什么？！”曾云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头磕到了车厢顶棚，又赶紧捂着脑袋坐下，顾不得疼，他赶忙问道：“公子！你怎么能答应呢？”
“怎么不能？能娶到萧小姐是我的福气。”钟延答道。
曾云想不通，犹豫着问道：“可是，公子你平时，不是不想理会萧小姐吗？”
“我是迫于我爹的压力，才不得不如此。”钟延说道。
曾云揉着脑袋，愁容满面，“公子，你知道老爷有多讨厌萧家，萧小姐那个性子，老爷每次提起来都要贬损几句，你昨天刚跟老爷解释了，你和萧小姐没有私情，他才没有责罚你，你今天又提起，只会惹他生气，他是不会同意的！”
钟延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我知道，要父亲接受不容易，但我一定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曾云看着钟延，心里着实觉得奇怪，自己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从不知道萧小姐是他心爱之人？公子真是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可是，一旦老爷知道了，那必然是一场狂风暴雨。
曾云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老爷能突然改变对杨家的看法，接受这桩婚事。
但，现实是残酷的。
“啪！”地一声，茶杯掉落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压抑的空气笼罩着整个书房，一旁的小厮吓得一动不敢动。
钟尧生从书桌前站起，满脸的怒气，“你再说一遍？”
钟延上身笔直地跪在书房中间，低着头说道：“爹，我要娶萧淑玉。”
“你昨天才跟我说你们之间没有私情，为何现在又要跟我说，你要娶她？”钟尧生质问道。
“我和萧小姐之间确实没有私情，但现在整个京城都以为我们俩有私情，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钟延说道。
“莫须有的事情，哪里需要你负责任。”钟尧生的火气降了下去，缓缓坐在了椅子上，“你任职礼部司务的文书很快就要下来了，到时候我会亲自给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现在流言……”钟延还没说完，钟尧生就伸手制止了他，“流言的事，我会处理，你下去吧。”
钟延跪在地上不肯走，他抬头看向钟尧生，“您打算怎么处理？”
钟尧生很是不悦，“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做，还要向你汇报？”
面对钟尧生责问的眼神，钟延马上低下头，“不是，我只是担心萧小姐。”
“萧永康教出来的女儿，闹出这样的笑话，也是早晚的事，用得着你担心？”钟延生说道。
“萧小姐只是天性活泼好动，在男女之事上，从没有过逾矩之举。”钟延分辩道。
“她光是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笑，从不懂得避讳男人，就已经是放浪形骸的逾矩之举了，就算她不是萧永康的女儿，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进我钟家的大门。”钟尧生说道。
“如今圣上开恩，允许女子入学读书科考，对于同窗同学，不避讳，也不算什么了。”钟延说道。
钟尧生冷哼一声，“你为了娶那个丫头，竟敢拿皇上来压我？”
“儿子并无此意，只是，关于我和萧小姐的流言传遍了整个京城，恐怕皇上也已经有所耳闻。”钟延说道。
“我会亲自跟皇上澄清，流言只是无中生有。”钟尧生说道。
“那日我替父亲去萧家送文书，在萧家吻了萧小姐，萧家有许多人都看见了，流言并不是无中生有。”钟延说道。
钟尧生一拍桌子，桌面上的器具叮咣作响，“你竟敢做出此等无耻之事！你不是说你们没有私情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哄骗我吗？”
钟延抬头看着钟尧生，握紧了拳头，承受着钟尧生的怒气，“不管有没有私情，事已至此，我定要娶她。”
“你以为这事，你能自己做主？”钟尧生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字有力地砸在钟延身上。
钟延挺直了身子，直视钟尧生，“这种私密之事，本就难以证明清白与否，倘若皇上认为，我让萧小姐失了清白之身，如今又不肯娶她，只怕会有损钟家恪守礼教的名声。”
钟尧生听了，暗自思索了一阵，缓缓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让她进门做妾吧。”
钟延眉头紧皱，“爹，翰林学士的独生女怎能做妾？再说，我们这样的清流世家，哪有纳妾的？”
“反正我不想让萧家的女儿进门，她家要是不愿意，那正好算了。”钟尧生说道。
钟延向钟延生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爹，从小到大，我对您是百依百顺，您让我读书，我绝不会偷懒，您说萧家的人都不是好人，我就不再理会她们，您让我别跟同学交游，我也一向听从，但这一次，我恳请您，让我自己决定娶谁为妻吧。”
钟延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钟尧生想到满城的流言，想到皇上对他的态度，想到钟家的清誉，想到独生子的请求，默默思虑良久，轻声说道，“好吧，就依你。”
钟延紧绷的脸一下子笑开了，“爹，那我们明天就去萧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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