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逃

“明天,你也太过着急了吧。”钟尧生说道。

钟延站起身,从怀中拿出帖子,低着头双手递给钟尧生,“这是萧小姐的生辰八字,萧学士说,只要您保证绝不会为难萧小姐,算过八字之后,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我又不像他一样小肚鸡肠。”钟尧生对萧永康的说辞不太满意,也看不惯儿子为了萧家的女儿如此热心,“那也等上三两日吧,太过着急,好像我求着他萧永康似的。”

“爹不用求,儿子去求就行。”钟延高兴地说道。

钟尧生看着钟延,心中产生了些许内疚,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儿子这么高兴的样子了,“你就这么喜欢那个萧淑玉?”

钟延点点头,有些害羞地笑道:“喜欢。”

钟尧生对儿子的想法很是不解,“那丫头长相也没有多出色吧,你到底看上她哪点儿了?”

“爹不喜欢她的地方,在我看来,都是她身上的闪光点,她自信,聪颖,落落大方,还很善良,一直保持着潇洒随性的样子,让人羡慕。”钟延说道。

钟尧生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他语重心长地对钟延说到:“人是你选的,一旦娶进门,咱们钟家是不能轻易休妻的,跟她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你可要认真考虑清楚了。”

“这几天我思来想去,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只要萧淑玉做我的妻子。”钟延说道。

“行,帖子我留下了,你出去吧。”钟尧生说道。

“爹,我这就找先生过来看八字。”钟延说完,匆匆向门外走去。

钟尧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

见钟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曾云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公子跟老爷说了吗?老爷怎么说?没有要处罚公子吧?”

钟延语气轻松地反问道:“你在外面,什么都没听见?”

曾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老爷生气太吓人了,我没敢靠近。”

幸福和快乐从钟延的笑脸上满溢出来,他激动地抓住了曾云的胳膊,“曾云,我爹答应了!”

“真的?”曾云有些不敢置信,“老爷真的答应了?”

钟延放开曾云,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真的,我现在就去请先生来看八字。”

“老爷答应了!他怎么会答应呢?他不是一向讨厌萧家人吗?还要请先生来看八字,哎?公子,你怎么会有萧小姐的八字?”曾云一脸的疑惑地跟了过去。

钟尧生虽然心里依旧很不情愿,但为了钟家的名声,他勉强拖了几天之后,还是带着钟延上门提亲了。

外头议论纷纷,萧永康只想赶紧解决这桩棘手的事,为此,纵然钟尧生奚落了他几句,他也一句话都没有还嘴,客客气气地把钟尧生迎了进去。

两人板着脸坐在萧家的会客厅里,一脸严肃地商量着儿女的婚事,钟延坐在下座,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他不时向门外看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萧淑玉。

萧永康和钟尧生互相看了聘礼单子和嫁妆单子,都很满意,为儿女定下了良辰吉日,六月二十八日成亲。

事都谈妥了,钟尧生带着钟延起身告辞。

钟延向门口暼了一眼,最近萧淑玉都没有去书院,今天来她家也没见到她,钟延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她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钟尧生和钟延向外走,萧永康起身相送,白燕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怎么会不见了?”萧永康着急地问道。

“小姐说累了,要睡一会儿,不让我在卧房里陪她,我就在外间守着,没想到小姐跳后窗逃跑了。”白燕神色仓皇地说道。

“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一点规矩都没有。”钟尧生生气地说道。

萧永康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只为女儿的行踪焦心,“从后窗走了,肯定还在家里,快派人去找!”

“府内前前后后都找遍了,都不见小姐的踪影,我刚才回了房间,发现小姐留了书信给老爷。”白燕把书信双手呈上。

萧永康急忙拿过去,展开了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爹,我知道您让我嫁人,是为我考虑,但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嫁了人并不能保障我下半生的安稳,您看重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我要有选择的权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要嫁给钟延,只是为了对抗您指婚的无奈之举,我不想嫁人,谁都不嫁。我走了,您不用来找我,等到您能正视我的想法、尊重我的选择的那天,我会再回来。女儿萧淑玉,敬上。”

萧永康眉头紧皱,脸上充满忧虑和愤怒,“来人!派人出去找小姐,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人丢了?那正好,就当我今天没来过,钟延,我们走!”钟尧生说道。

“不能就这么走了!”钟延走上前去,一把夺过萧永康手上的信,查看信上的内容。

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钟延会做出这种举动,萧永康和钟尧生都有些吃惊。

看过了信的内容,钟延向钟尧生说道:“爹,婚事不能取消,我去把萧小姐追回来。”

萧永康激动地抓住了钟延的肩膀,“你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钟延说道。

“好。”萧永康两手握住了钟延的手,“只要你把她找回来,我绝不把她嫁给别人。”

“萧学士,虽然我很想娶萧小姐,但萧小姐可能并不这么想,看到她的信,我才明白,她最看重的,是她选择的权利,您等着,我会把她找回来,只是,如果她不愿意嫁给我的话,也请萧学士不要勉强,更不要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外出。”钟延说道。

萧永康听了,心里也发愁,“那孩子倔得很,要是都依着她的性子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嫁人。”

“您不如好好听一听萧小姐的想法,如果您执意要她嫁人,那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钟延说道。

“谁不会回来了?”王素仪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钟家父子?这可真是稀客啊,你们怎么会到萧家来?”

萧永康的表情难掩惊慌,“夫人,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提前回来?离家这么些天,我是想咱们女儿了。”王素仪开心地看向一旁的白燕,“白燕,小姐呢?快叫她来见我。”

白燕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永康,“小姐她……”

王素仪感觉情况不对,板起脸来,“小姐怎么了?说清楚!”

“王夫人,萧小姐离家出走了,不过夫人不用担心,晚辈这就去把她找回来。”钟延说完,向王素仪和萧永康行了一礼,又冲钟尧生点点了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离家出走了?她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就回了趟娘家,你就把我女儿弄丢了?”王素仪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永康。

“夫人息怒,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萧永康赶忙过来安抚道。

“女儿都没了,你还慢慢说?快点说!”王素仪急切地说道。

“堂堂大丈夫,对一个妇人卑躬屈膝,成何体统!”钟尧生生气地一甩手,转身走了出去。

王素仪感觉莫名其妙,向萧永康问道:“他什么意思?凭什么来咱们家教训人?你不是一向跟他不对付吗?他怎么会在咱们家?他儿子还说要去找咱们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永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心忐忑地把王素仪扶到椅子边坐下,“这个事情很复杂,我已经派人去找淑玉了,来,夫人你先坐下,我慢慢讲给你听,白燕!给夫人上茶。”

白燕应了一声,走出门去,心中暗自思索,夫人要是知道了老爷要擅自把小姐嫁出去,肯定会大发雷霆,自己还是躲一躲,晚点儿再送茶过去吧,不过,小姐到底去了哪儿呢?什么时候能回来?

萧淑玉离了萧家,一时不知道到去哪里好,书院是肯定不能去,朋友家可以暂时借住,不过父亲肯定会派人去探查,她们家里人丁都不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走漏了风声,客栈也不能去,父亲肯定会一家一家地搜查。

想来想去,萧淑玉想到了城外的白莲庵,她幼时曾跟母亲一起去过,那里风景秀丽,环境静谧,而且是太后曾经出宫清修的地方,就算是官差来了,也不会查到后院里去,不如先到那里避一避,再决定接下来去哪里。

打定了主意,萧淑玉背着包裹到了尼姑庵,布施了一笔银钱,就顺利住进了重门紧闭的内院。

佛门清净地,每日都是吃斋念佛,萧淑玉刚住进去两天,就有些不耐烦了,早知道带几本话本过来就好了。

萧淑玉找到一个小尼姑,托她进城买几本现下流行的话本来,小尼姑说那种东西不能拿进来,会连累得自己被师太责罚,萧淑玉听了也只好作罢。

看她着实无聊,小尼姑心有不忍,于是告诉她,外院的客房里住着一位居士,平日里一直在写些什么,建议她去找那位居士聊一聊,也能解解闷。

萧淑玉听了,谢过了小尼姑,拿着一把团扇,向前院走去,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了唱戏的声音,循着声音找过去,她发现是一个大门紧闭的院子里在唱戏。

萧淑玉暗暗责怪小尼姑,有这样的热闹事,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来看戏可比找一个爱写字的居士聊天要有意思得多。

她快步走到大门口,正想推门进去,却被门口的尼姑拦住了,“施主请留步,这里的戏台是不对外的。”

“不对外?”萧淑玉仔细听了听唱词,比她以往听过的都要露骨得多,她有些惊讶,“你是说,这荤戏是专门唱给尼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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