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平日里就喜欢看这些,我爹还经常说我正经书不看,尽看些闲书,他哪里知道,这些闲书多有趣,有些我反复看上好几遍,还是觉得很好看。”萧淑玉说道。
谢立名犹豫了片刻,从书桌上放着的一摞纸中,抽出了一沓,起身走到萧淑玉身前,递给了她,“你若实在无聊,这个可以借你读一读。”
萧淑玉接了过来,见标题写着《侠女恩仇录》,她粗粗翻了几张,“这是什么话本的手稿吗?我收集的话本挺多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说是她的私藏,你看的时候,务必要爱惜。”谢立名说道。
萧淑玉起身行礼,笑着说道:“小姐仗义借我话本,我怎能不爱惜?多谢小姐。”
“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你叫我妹妹就是了。”谢立名说道。
萧淑玉着急回去看话本,又向谢立名行了一礼,“好,多谢谢妹妹,那我就不打扰了,等我看完了再来找你。”
谢立名笑了笑,“我还要抄写佛经,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不用送,我改天再来看你。”萧淑玉说着,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萧淑玉走后没多久,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关上了院门。
在尼姑庵幽静的环境中,萧淑玉翻开话本手稿,一字一句认真地读了下去,直看到黄昏日落,才终于合上了手稿,强烈的饥饿感提醒着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萧淑玉放下手稿,起身出去吃晚饭,一路上还在想着话本中人物的爱恨情仇,吃过饭,她趁院门还没关,快步跑进了谢立名的小院。
“谢妹妹,你那本话本是谁给你的?写得太精彩了!”萧淑玉高声嚷嚷着,跑进了谢立名的房间。
谢立名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看完了。”萧淑玉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了,“这当真是看得我废寝忘食,我今天一早来找你,拿回去就开始看,直到刚才晚饭前才看完,要不是正好赶上了晚饭,我就要饿一天的肚子了。”
谢立名听了,轻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你说话总是这么夸张。”
“这不是夸张,是事实!”萧淑玉好奇地问道:“你朋友是谁啊?这话本是哪来的?”
“你先跟我说说,你觉得那个话本什么地方写得精彩?”谢立名认真地问道。
萧淑玉想了想,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银镯,“嗯,女主角很强大,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和朋友肝胆相照,讲义气,结局击败对手,名扬天下,真是振奋人心。”
“女主角的剑术天下第一,比很多男人都厉害,你会不会觉得这有点儿怪?”谢立名问道。
“不会啊,我家就是我娘比我爹厉害,女人比男人厉害,也很正常啊。”萧淑玉说道。
谢立名感觉安心了不少,“那就好。”
“你也觉得女人比男人厉害吧。”萧淑玉笑着说道。
谢立名笑了笑,“那当然,这话本,就是我写的。”
“你?!”萧淑玉激动地站了起来,“真是你写的?你没骗我?”
谢立名的表情略带了些得意,“骗你做什么,那份手稿,天下独此一份。”
“那么珍贵的东西,你就随随便便给我了?不行,我得赶紧还给你才行。”萧淑玉说着就要往外走。
谢立名叫住了她,“不着急,放在这白莲庵内丢不了,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东西。”
“怎么会无人在意,写得这么好,你就应该赶紧拿去刊刻啊,万一手稿丢了怎么办?”萧淑玉着急地说道。
“你啊,真是个急性子。”看房间里变得昏暗,谢立名点起了蜡烛,拿茶盏给萧淑玉倒了一盏茶,放在她座位旁边的方桌上,“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叶,你凑合喝点儿吧。”
“现在哪是喝茶的时候?”萧淑玉说道。
“天黑了,除了喝茶,还能做什么?”谢立名站在灯下,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盏,“只是打发时间写着玩儿的,哪里就值得刊刻了。”
“太值得了,女主角剑术天下第一,故事跌宕起伏,这么精彩的话本,一定要刊刻出来,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改成戏剧呢。”萧淑玉激动地说道。
谢立名垂下眼帘,“你真是乐观,我写的东西,可能大家都不会喜欢。”
“是你太悲观了,世上的人千千万,我喜欢,就肯定也有别人会喜欢,你先刊刻出来,我找人送给我朋友,让她们传播出去,看得人多了,喜欢的人也就多了。”萧淑玉说道。
“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早就花完了,现在只能靠给庵里抄写佛经度日,没有多余的钱能拿来刊刻它。”谢立名说道。
萧淑玉充满豪气地一挥手,“你没有,我有啊!我带出来的钱还有很多,先给你用。”
“这怎么能行?”谢立名惊讶地看着萧淑玉,虽说两人曾经是同窗,但也只是这两日才相熟,她竟愿意这样鼎力相助。
“没什么不行的,你这样犹犹豫豫的,难道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作品,就只给自己看吗?”萧淑玉问道。
“我当然想给别人看看,只是……”萧淑玉没有勇气,自己写的东西,究竟是好是坏,她不甚明了。
“你不想像书中的女主角一样名扬天下吗?”萧淑玉又追问道。
谢立名被逼急了,“我想!可是…我没信心…”
“你写的还有别的话本吗?”萧淑玉问道。
“有,还有三本。”谢立名答道。
“拿来给我,我看看先刊印哪一本。”萧淑玉说道。
谢立名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情绪也激动起来,“都,都要刊印吗?”
“那当然了,好看的话本,大家看了一本,肯定还想看下一本,你就安心写,刊印的事,就都交给我好了。”萧淑玉说道。
谢立名放下了茶盏,把书桌上堆放的话本拿出来,郑重地交到了萧淑玉手上,“这些你先拿去看,我不好用你那么多钱,先刊刻一本试试吧,如果没有人买,那就算了。”
“你写得这么好,肯定会有人买的,我正好离家出走,也没有个营生,我先给你刊印,等收回钱来,咱们二八分账,你八,我二,怎么样?”萧淑玉提议道。
谢立名笑了笑,暖黄色的烛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动人,“好,就依你。”
“那我这就回去看。”萧淑玉抱着一沓手稿向外走去。
谢立名拉住了她的胳膊,“现在院门都关了,你就在我这里歇息吧。”
萧淑玉看了看谢立名的床铺,还算宽敞,想着后院门有好几重,叫人一扇扇开业确实麻烦,正好她也想跟谢立名多说说话,于是点头答应。
房内点了两盏烛火,谢立名在写字,萧淑玉在读话本,直至深夜。
萧淑玉花了两天时间,读完了谢立名写的话本,她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中,但想来想去,自己还是不能亲自下山去找书坊刊刻,只能又去找谢立名商量。
谢立名说这不难,她有一好友,常到这里来看她,可以通过好友联系书坊,萧淑玉有些担心,若是此人不可信,送出去的钱财可就没了,谢立名说此人是她至亲好友,再没有更可信的人了。
通过小尼姑传信,这天,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把萧淑玉吓了一跳,“这里不是不许男人进来吗?”
谢立名笑了笑,拉住了书童的手,“她叫岳蓉,以前是我的贴身丫鬟,受到我离家出走的牵连,被赶出了沈家,现在的主人性格怪异,就喜欢让丫鬟都扮作书童,她常来看我,庵里的尼姑都习惯了。”
萧淑玉了然地笑了,“这么说,你现在是在展家吧,全京城也就只有展书有这样的怪癖。”
岳蓉看了看萧淑玉,惊讶地向谢立名问道:“姐姐,她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我?”萧淑玉问道。
“你常来展家,我见过你,萧小姐,你爹娘正在满京城找你呢!还有那个钟家公子,他找你找得都快疯了!”岳蓉说道。
“钟延?我爹娘找我是应该的,他找我做什么?”萧淑玉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俩不是两情相悦吗?都要谈婚论嫁了,他不该找你吗?”岳蓉奇怪的问道。
“哦,那个私定终身的谣言是我传出去的,主要就是为了气我爹,我跟钟延平时就互相看不顺眼,根本就没有两情相悦这种事。”萧淑玉说道。
“谣言?可是,钟公子确实每天都在找你,听说他现在形容憔悴,他父母几番劝诫,他根本不听,不分白天黑夜的,到处打探你的消息。”岳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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