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娟因为这残缺的身体,在她母亲的逼迫下早早趁着年轻,与村里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结了婚。
男人名叫林志,是个水泥匠,平时不善言谈,沉默寡言,爱抽烟,不打牌,勤恳做事,也算老实。
她无法反抗命运,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安然过着平淡的小日子。
她懒得管村里女人背后的嚼舌根,反正没当着她的面叨叨,她眼不见心不烦。
她现在的主要精力是将这门小生意做好,将林家豆腐盘起来,多多地攒钱。
这天,店门前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已经过了早上七八点钟的高峰用餐期,林美娟正在细细收拾屉笼。
她抬眼间,看到了这个人正站在自家店前。
她温婉地笑:“你要豆腐吗,还好还有一份。”
男人温和道:“要,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林美娟热情道:“顾客是上帝,我巴不得你多来坐坐呢。”
男人名叫孟敏,是林家村少有的外地人,年纪三十多岁,一个人,孤身地住在村子西南的最角落。
像这种孤家寡人,给足了村里女人交头接耳用作谈资的刺激,遗憾的是,她们费尽心力也没打听出孟敏到底是哪里人。
所以她们经常打着各种借口到孟敏家上门偷窥,他家不大,一个主屋,用来睡觉,一个次屋用来做饭,东西很少,她们注意到他的卧室里摆着一张柜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书。
呀呵,秀才一个啊!她们眯眼嘴斜,细细打量孟敏。
孟敏长得高,身体结实,长得也不错,见他快三十了还没有女人,这群爱搞事的村头妇女便热心又热情地给他介绍各种女人,不过都被孟敏婉言拒绝,至今他还是单身。
他深居简出,大家以为他是秀才,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个木匠,手艺活相当不错,做的书柜橱窗衣柜都很牢固且结实,偶尔也会雕琢一些手工品,拿到集市上卖。
他行事低调,除了接活,很少外出,别人刚开始还热衷于打听他的身世,后来见他冥顽不灵,也渐渐地淡忘他。
林美娟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端给坐在椅子上的孟敏,还给他拿了三张鸡蛋烙饼,一个煎鸡蛋。
孟敏疑惑:“我没点这些啊。”
林美娟笑道:“我早上给自己烙的,不小心烙多了,我刚刚热了一下,你就算帮我个忙,吃了它,免得中午我还得吃这个玩意儿。”
孟敏微微一笑:“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美娟忙着去收拾摆放的各种摊品,转过身,发现孟敏已经吃完走人了,桌子上放着钱。
林美娟摇头,因为孟敏给的钱,分明包含了鸡蛋烙饼和煎鸡蛋的钱。
唉!她深叹一口气,无可奈何。
孟敏这个人,林美娟不是第一次打照面,她刚刚嫁人的初期,曾被村里的女人邀着闯进他家,像个小偷一样,东看西看。
恰巧撞到孟敏回来,她不好意思,尴尬羞红了脸。
但孟敏却习以为常,任凭这群女人在自己的家东翻西翻,像看猴子一样看自己。
林美娟看到孟敏还笑呵呵地请她们这群女人喝茶。
她觉得这个人真不一样,换作其他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家被搞得乱七八糟,必然勃然大怒。
他居然云淡风轻,一脸平静。
就在这次偷偷窥测孟敏家的年底隆冬时节,大雪封山,天气非常冷,林美娟好心地给村里的老弱病穷送热乎乎的包面吃,她蓦然想到还是住着黄土泥屋的孟敏。
于是她脚踩泥泞的雪路,来到他家,敲了半天门,没人接,还好他大门没有上锁,她一推而入,走到里间卧室,看到孟敏冻僵在床上瑟瑟发抖。
她急忙上前摸他的额头,非常烧,她转身叫来村里的医生,来给他看病。
她见他的被子又单薄又破,于是将自己陪嫁的一件厚棉被给他。
孟敏打了退烧针,情况好转,林美娟素来热心肠,她想好人做到底,于是天天给他煮粥吃,烧热水,照顾他。
孟敏好了起来,知是她救了自己,连说好几个谢谢。
林美娟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叹口气:“唉,老孟,你是我们林家村的一份子,也如我们的亲人一样,我们都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孤独终老,你长得也不错,也有手艺,现在攒点钱,做个好屋,娶个媳妇,不然以后生病了,谁来照顾你啊?”
孟敏眉间淡然:“嗯,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林美娟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可实际是,孟敏还是孤身一个人。
真是头倔驴啊!她叹息。
林美娟的男人林志是个老实本分的水泥匠,镇里面有活干在家住,早出晚归,镇里面没事做,就跟着别人跑到县或者外市找活儿干,不回家。
因为是农民工,又是做这种水泥建筑的活儿,没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卖苦力赚的钱只能攒到年底才给,有的干脆一年拖一年,最后打水漂,半毛钱都没有,全白干。
所以别看林志老实本分辛辛苦苦地干,一年到头白费力气,做的工钱只要到一半。
幸好林美娟很贤惠,能持家,平常除了照顾中风瘫痪的婆婆,也不乱用钱,靠着一个小门店攒下来的钱非常客观。
她和林志商量要将老屋推倒重做,老屋的墙壁缝隙都裂开来,一到下雨天,满屋都在漏水,连卧室的床上也在滴滴答答漏雨,大半夜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林志反对,说,全部推到重做还带装修太费钱,还是提议将漏雨的地方补一下,把屋里墙壁打白一点。
林美娟只好同意,其实她更想再做一个屋,虽然耗资巨大,不免肉疼,但是新屋可以住得更舒服、更久。
翻修比重做简单得太多,一个月屋里就新变样,看着整洁干净,林美娟还花钱将婆婆住的偏房也重新装修了一番。
她的婆婆名叫牛紫春,面相凶狠,刻薄狠厉,偏瘫在床,心情没有一天是好的,在屋里经常发疯似地大骂特骂。
瞧见儿媳妇花钱给自己装修房屋,她火蹭的一下子向嗓子眼冲上来,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你这个遭瘟的孽种啊!你这个败家娘们儿啊!我儿子赚的钱硬是被你嚯嚯完了,给我一个要死的老婆子装得这么白干什么?!老天啊!苍天啊!我儿子怎么娶了这样一个媳妇,真是造孽啊!……”
林美娟面对她的怒骂,习以为常,在她边骂边哼哼唧唧的时候,还耐心地给她擦身体,端屎尿,做好饭端给她吃。
她只当牛紫春在发疯,权当听不见那些糟心的话。
房屋翻修后,林美娟没过多久就怀孕,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便是林易。
她的林家豆腐小店暂时歇业,她专心致志地照看儿子。
出了月子后,她头上裹着布包,衣服穿得极其臃肿,扯着一个凳子在屋门口晒太阳,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喂奶。
恰巧有几个涎皮赖脸的男人经过,他们直勾勾地看着林美娟肿/胀发大的地方。
有一个人实在受不了,伸出手想要摸,林美娟身体骨子此时正弱,被吓一跳。
更为不巧的是,她的丈夫林志回来撞见这一幕,大为恼火,上前提起男人就开揍。
这些涎皮赖脸的男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整天游手好闲,没干过苦力活,身体强健,又爱惹是生非,不是好惹的人。
他们反客为主,几个人围在一起将林志往死里揍,打得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找不到北。
晚间林美娟给他上药擦拭伤口,林志想到今天的耻辱,怒火中烧,提起虚弱还在恢复期的林美娟往地上一摔,恶吼道:“他妈的,你这个骚/逼,在哪里喂奶不好,偏偏在外面喂奶,你是不是故意要去勾引别的男人?!他妈的,老子打死你这个骚/逼!”
林美娟被他又是打又是摔,本来虚弱的身体愈发无力,连哭叫声都发不出来,昏死过去。
强撑她意志力的是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她想,她不能倒下,她还有一个孩子等着她。
林志发完怒火后,倒头大睡,毫无负罪感。
林美娟忍着疼痛给儿子喂奶。
林易在林美娟的照顾下,逐渐长大。
幼时的林易,经常看到爸爸对妈妈拳打脚踢,他亲近温柔的妈妈,惧怕凶神恶煞的爸爸。
每次爸爸打妈妈时,他害怕得要命,抱头蹲下,紧捂耳朵,小小孩子的浅浅的眉头深深皱起,表情很难受。
林美娟默默承受家暴的痛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志要打她,只觉得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稍微不顺他的心意,他就掀桌子踢凳子,开始打她。
林美娟瘦弱无力,无法反抗,她黯然承受暴力的痛苦。
直到林易上幼儿园时,林美娟决定要将之前的林家豆腐小店重新开张。
没成想林志听了她的话,暴跳如雷,提起她的头发,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吼道:“你他妈的你又想开馆子找男人啊你这个骚/逼!真的是犯贱,怎么你是嫌弃我没赚到钱养你?!你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废物,要靠女人养家糊口?!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成心要让我出丑,是不是?!”
林志越说越气愤,大脚踩在她的大腿上,疼得林美娟冷汗直流,向他求饶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个话了,明天我就将小店转让出去,再也不卖豆腐了。”
林志打老婆的事,被街坊四邻传开,有的人为林美娟可怜,看她满身伤痕,为她感到不幸,有的人幸灾乐祸,想打得好,这个骚狐狸就该打死。
自此,林美娟不再是豆腐西施,而变成了苦命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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