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娇被裴湛过于自信的笑迷了眼,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待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才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
“都带到朕面前了,看来湛儿十分钟意于你,”皇帝的声音沉而缓慢,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仪,“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
乔娇照做。
乔娇人生第一次直面圣颜,说实话,吓了她一大跳。皇帝面色肃穆,衣着端重而威严,处处都体现着一国之皇的气势。
但乔娇却敏锐地发现了异样,皇帝的气息……虚弱得很。
裴湛没有骗她,皇帝确实病重。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但乔娇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哪怕是皇帝,也没有看穿什么。
就在这时,裴湛突然握紧了乔娇的手,“如今趁着父皇的生辰,儿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说。”
乔娇被一道力道拉着往下,一下子噗通跪倒在地。
裴湛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从容又淡定,颇有胸有成竹之意。
“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靡靡之音骤停。
上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紧接着的便是仪贵妃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圣上,湛儿今日身体不适,说了胡话,还请陛下恕罪。”
裴湛没有反驳,只是看着皇帝,又向他行了一礼:“还请父皇成全。”
而乔娇,早在裴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愣住了,呆呆地随着裴湛动作。
场面上静得可怕,乔娇不自觉地反握住裴湛的手,把他当成唯一一根浮木。
皇帝深深地看着座下两人,放在龙椅上的手轻轻敲着扶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皇帝才徐徐开口:“此事今后再议,今日是朕的寿辰,湛儿有心了。”
一番话把乔娇听得云里雾里,但比起皇帝,她更在乎的自然是裴湛。
乔娇时刻警惕着身旁的人,生怕他下一刻又做出些什更加么荒唐的举动。
好在,裴湛没有把此事纠缠到底的意思,向皇帝一拜,携着乔娇回到座位。
待落座之后,深深的脱力感从四肢蔓延,乔娇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冰凉得很。
裴湛凑过来,朝她伸出手来。乔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耳边落下轻柔的触感,是裴湛拂去一缕不听话的发丝。
“被吓到了?”
乔娇呆呆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裴湛溢出一声闷笑:“想给阿娇一个惊喜,是本王不好,没有事先与阿娇商量。”
乔娇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王爷,你太胡来了!”
回答她的是裴湛的笑声。
酒过三巡,乔娇已经有些许醉意了。
但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
乔娇出身风月楼,酒量是必不可少的修行课之一,不说千杯不倒,但区区宫宴上的三五杯酒怎么也不可能让她醉倒。
乔娇醉酒的时候很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佳肴,没有吵闹,也没有失态。
裴湛率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阿娇,圣上还未离开,我等不好擅自先告退,你先去后院歇息片刻,可好。”
裴湛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乔娇一字一句听得明白,可脑子却艰难地理解着。
裴湛招来一旁的宫女,让她护着乔娇下去。
乔娇被宫女搀扶着离开宴会。远离宫宴中心后,眼前的光亮霎时间黯淡了不少,这突入起来的变换让乔娇稍微清醒了一点。
但那也只是一点儿而已。
乔娇脚步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贵人,当心。”宫女死死地抓住她,避免了乔娇摔倒的命运。
乔娇不领情地想要甩开那只手:“疼……”
手疼,脚也疼。
声音太过微弱,宫女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乔娇挣扎地动作却让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更加用力地抓着乔娇的手。
就像……生怕她逃走。
疼痛让乔娇猛地清醒了不少,与此同时,一种危险是预感从心里生出。
“这不是去凉院的路。”乔娇猛地一挣,宫女没料到乔娇突然发难,竟然被挣脱开来。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认得路?”
乔娇心一下子凉下来了,她确实不知道路,只想着诈一下她罢了。
乔娇头也不回地向外跑,虽然她不识路,但只要把别的宫人吸引过来,这宫女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只是乔娇刚饮了酒,有心无力,没跑几步脑门就一阵阵地发晕。
乔娇咬牙,眼看前方有一处花园,加快脚步跑了进去。
宫女也看出乔娇的虚弱,不急不慢地追上:“贵人,让奴婢伺候你吧。”
宫女环顾周围一圈,湖面波澜不惊,半人高的花草随风微微地摇晃,漆黑的假山耸立着。
宫女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往这几个能藏人的地方走去。
“贵人,不要闹了,快随奴婢速速离开。”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宫女恶趣味地一边呼唤着,一边寻人。
“你在这里做甚?”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宫女当即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出现在院门的身影修长挺拔,雪白的大氅映着月光,把它的主人衬托得温润如玉,状似天人。
来人向前一步,踏出阴影之外,露出俊逸的面容。
宫女认出了来人,下跪行礼:“盛大人。”
“你是淳贵嫔身边的人,”盛余容走近宫女,“吾若没记错,淳贵嫔应当没有受邀宫宴,你又是为何出现至此。”
宫女冷汗直流,怎么也想不到盛余容怎么会记得自己一个小人物,还一口道出了她的身份。
“盛大人,这,是因为……”
盛余容似乎也没有过多纠缠的意思,抬了抬手,“今夜这事吾就当没有见过你,快回去当值吧。”
“谢过公子。”
宫女见盛余容以为自己只是偷懒的宫女,还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己,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果真朝中的传言没错,盛大人不愧是世家公子之首,这等心肠气度,怎能不博得人好感。
盛余容看见宫女离开地脚步几乎堪称是落荒而逃,微微弯起唇角,走向假山。
乔娇握紧石头,当那个影子靠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下!
可这只是她以为而已,实际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乔娇的反应要慢了一拍,力道也是软绵绵的,像是失去爪子的猫儿,只是看起来凶恶罢了。
盛余容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
含笑温声道:“乔姑娘,好久未见。”
乔娇惊讶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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