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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马老大他们闹事后,秦楼过了几天安闲日子。无人无客无事端,每天最闹的也不过是小胖子商杰的哭哭啼啼和二楼媒妈对沉香雇佣贵客当童工的恶劣行为的长吁短叹。
不过沉香在对付商杰上很有一手,她整出一个项目列表,以积分形式排列了每日商杰可以完成的各种任务,例如:
洗碗 1积分
拖地 2积分
做算术题 3积分
练字 1积分
读书 2积分
练武 3积分
……
以上等等排列好顺序贴在商杰房间里,而商杰如果想在秦楼吃点好吃的也必须要用积分兑换,不然每日只有吃糠咽菜的份。
沉香还打着为商杰好,降低难度的理由,给他额外补充了几条附加任务:
在洗碗时候如果同时能够放声高歌加0.5分
拖地每拖一个房间如果能摆出哼哈二将的架势绕楼一周加0.5分
算术题正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加0.5分
……
这些种种规则,其中之详细、之复杂,之刁钻,连性格最柔和的夏荷看了都忍不住对商杰投以同情的目光。
可怜弱小无助的商杰倔着脾气坚持几日后,在肚子咕咕直叫的悲伤和对美食小吃的渴望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像恶势力投以屈服的白旗,开始积极做起沉香为他量身定制的积分任务中。
还别说,做了几日任务后商杰反而对这种特殊的模式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热情和兴趣。要沉香知道,就能明白这是小孩子对于游戏模式的热爱之情。但商杰不懂,如果懂也坚决不会承认自己被沉香奸诈的积分模式给套路了,他只以为是积菊姐姐做的小甜糕太香太好吃的缘故。
就这样,在小胖子积极努力自救和沉香的钓鱼式养娃兼经营模式下,一周后的某天晚上,有一位名为钟崎的青年男子主动、坚定地走进了秦楼馆。
钟崎回忆他此次来秦楼的使命——务必全方面、无死角观察商少爷情况。
他脑海里还是年管事殷殷嘱咐:“老爷虽将少爷放在秦楼里但到底不能完全放心下来,而夫人这几日因为小少爷不在身旁更是有寝食难安之兆。所以这次我奉老爷之命特地挑选你假扮秦楼客人,前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探究竟,看看少爷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成长。”
“如果实在不行,就把少爷接回来。”
钟崎是年管事手下的一名账务先生也算一位得力干将,一直深受年管事信任,加之商杰和沉香他们从未见过钟崎,所以这个混入其中、打听情报的重任就交到了钟崎的手上。
钟崎紧紧握拳,想他清清白白一个算账先生,竟然有机会公款逛青楼,不仅回去好和自家夫人交代,还可以心无旁骛小酌片刻与佳人把酒言欢,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当他屏住呼吸,满汉激动走进秦楼馆才修好的大门,只听“嗖”的一声,一把菜刀从天而降,横劈在钟崎正准备继续前迈的右脚前方。
刀锋锐利,入地三寸。
钟崎:“!!!”
他僵硬抬头,眼神颤抖,怀着身体仍完好无损的幸庆之感望过去,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姑娘,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单纯而无辜地望着自己。
“对不起啊,前不久我们楼里桌子坏了。我最近在练习木工想自己做几副桌椅出来。”沉香乖乖低头道歉,迅速上前将菜刀收回。
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千万别被她吓跑了。
沉香心中万分懊悔,早知道不该因为最近都没有客人而晚上贪功,单白天做一做就好了,晚上营业时候把东西都收到后院里去。
钟崎看着大厅漫天飞舞的碎屑,和横七竖八、缺胳膊断腿、大小各不相一的木块们,以及地上一把名为雕刻刀却疑似作案工具的菜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到底是来逛青楼,还是来踏龙潭、进虎穴,过刀山火海闯关的?
半晌纠结,钟崎虚脱无力地摆摆手,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无妨无妨!”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一定要先见到小少爷才行。
这样想着,恍惚间钟崎忽然听到了他们家小少爷的声音。是洪亮、热情、恣意的歌声,钟崎几乎要不相信他的耳朵——
“喜刷刷,喜刷刷,大家一起来刷碗咯!我们都是好孩子,刷碗要刷干干净净~赚足积分好过日子,每天都刷刷碗……”
钟崎瞪大了他的眼睛:“这是?”
“哦,是我们楼里的一个小伙计,不值为提。他估计刷碗刷嗨了,积菊你去叮嘱一声。”沉香将菜刀也一带递过去,“顺便把刀放回去。”
“好的,沉香小姐。”积菊道。
一个小伙计,不值为提?
钟崎摇摇晃晃,忙说道:“等等,我想要这个小伙计服务。”不管怎样得先见到少爷才行。然后他看见沉香和积菊回过头来,用古怪且难以言喻地目光盯着自己看。
“这位客人,我们这边只有酒菜小曲,姑娘们的陪伴等服务,不提供男色童颜等特殊项目。”沉香委婉拒绝,毕竟商杰名义上还是商老爷托管的娃,做点活算是锻炼,要真接客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是,”钟崎抖了抖才想起他刚才说了什么混帐话,忙补充,“我是想让那个伙计带我去楼上雅间休息,我要点些小菜顺便听听曲子就够了。”
特地让商杰去服务?沉香狐疑地看了一样钟崎,对方表现似乎有点紧张,她朝积菊使了一个眼色。
积菊进到后厨房。
很快手上还沾着泡沫的商杰就乐陶陶出来,手上泡沫往裤子腿上一拍一搓,在钟崎震惊的目光下态度热情且友好地说:“这位客人想点哪位姐姐的服务,我带您去二楼。”
健康的微笑中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
商杰要开心死了,不仅碗不用再洗就可以得个积分,还有招待客人的积分可以赚。这种好事怎么平时不多来点?
“好好。”钟崎恍惚了一下神,才接受了来自自家少爷的殷勤服务。
“客官慢一点,注意这里台阶。”虽然是第一次服务,但商杰服务意识极高,拿出以前去高档酒楼,专门服务自家的店小二的悉心招待态度。
在少爷怎么能为我服务和少爷笑得看起来过得不错中反复横跳的钟崎恍恍惚惚被商杰扶上了二楼明码标价最贵的一间包间。
沉香:“啧,这小子还有几分鬼机灵,知道赚的多小费积分就更多。”
积菊:“那小姐给吗?”
沉香笑容狡黠:“给,怎么不给。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生意,你去门口候着,一会等商杰出来叮嘱他要好好给客人推荐一下。顺便让红芍她们把才艺准备好。吹拉弹唱,书画对弈,佳肴酒菜,一样都别给客人少。”
“我们秦楼终于又开张了!”
——
秦楼门口有一位身穿白衣,头带书生帽的儒雅青年来回徘徊,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准备些什么。
终于,他准备好了。
上前,轻扣秦楼的大门。
“你好,我是百川书院的学子,姓江,想来找一下秦楼夏荷姑娘。”这位姓江的公子敲完门往里望,发现里面乱糟糟的,如同被土匪打劫、官府拆迁过一般,一点也没有以往秦楼的整洁和干净。
只有一个奇怪的小姑娘,她坐在前台上翘着腿,抬着头,笑眯眯看着二楼的一间雅房。江公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瞧见穿着碧纱翠罗裳舞服的夏荷款步而走。
她粉黛轻施、簪花敛鬓,点了出水粉荷的妆扮,煞是好看。
江公子眼睛都有点直了。
“这位客人是来专门找夏荷的?”一个清亮却略显稚嫩的女孩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公子低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小姑娘,她头发扎得齐整却略显枯黄,身上无二两肉,该长的地方也没长,像田野里迎着麦浪冒出来的一朵干瘪的豆芽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嗯。我与夏荷姑娘是旧识,小姑娘可否帮我叫她出来一下。”江公子摆了摆衣袖,随意点头道。
沉香注意到他嫌弃的目光,嘴角地笑容因此变得甜美:“夏荷姑娘可是我们秦楼的招牌呢,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不知江公子可带足了银钱?”
“天色已晚,让姑娘到外一叙多不安全。不若江公子先租一雅间,再点些小酒小菜,我让夏荷姑娘前去侍奉左右。”
“不用,我只是想和夏荷说几句话。你和她说我的名字,她会出来的。”江公子不耐烦地摇摇头,觉得面前这小姑娘真是不懂眼色。
“哦,你没钱?”沉香收起笑容,原来是个小白脸,那还颐指气使,嫌弃这个瞧不上那个的,可把他能坏了。
仿佛被戳中痛点,江公子面色变了变,眼神不愉地看向沉香:“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三句话离不开钱,如此财迷心窍简直是俗不可耐!”
“我与夏荷之间的感情,岂是用金钱俗物能衡量的!”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沉香:“嗯,果然是个穷鬼。”
“你这……”江公子话还没说完,屁股上突然巨疼无比,整个人如飞一般被踢出了秦楼,再狠狠砸到地上,这几日才下过雨,地上湿滑,他污了一身白衣,啃了一嘴浊泥。
愤愤在外头骂了几句,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江公子,那是夏荷姐姐的心上人。”路过拿水的巧兰樱桃小嘴被惊地微微张开。
“哦,心上人啊。那也得带了钱才能过来。”沉香笑容不变,背后露出资本家无情剥削时才会出现的黑色翅膀来。
江公子是吗?
这副德性、这样嘴脸、这点家当,还妄想打她楼里人的主意,简直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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