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陶宛先说的话。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陶宛气还有些不顺,停下来后气血上涌,为她一贯苍白的脸颊增添了几分血色,看上去更鲜活生动。
“没有。”
司延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人,她的声带此时有点紧,说出来的话音调也比平时高。
“我这边马上就结束了,你先回去睡觉吧。”陶宛走到一边,拿起角落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穿的衣服很贴身,俯身的时候腰看上去薄薄一片。
“嗯。”司延目不转睛地看着陶宛的每一个动作,点点头。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
“晚安。”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这已经是司延深思熟虑后想出的答案了。
陶宛难得地向司延笑了一下:
“嗯,你也晚安。”
*
这个晚上,司延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失意的穷书生,落榜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乡。
路上捡到了一个橘毛少女,肤如凝脂,腕结霜雪,身上的衣服精致华美,一看就非寻常人家的儿女。
橘毛少女失了忆,醒来后非要跟司延这个穷书生走。
司延问她为什么,梦里的陶宛说因为司延长得好看。
两人就这么在山脚下定了居,过上了平淡幸福的生活。
——个鬼啊。
橘毛少女是麻烦精,三天两头就要挑司延的刺,嫌弃这嫌弃那,嫌弃天嫌弃地。特别胆小,怕猫怕黑还怕水。
司延为了让她有更多人可以烦,发奋图强考取了功名,住进了京城里的大宅子,给陶宛配了十个贴身丫鬟。
陶宛对新家特别满意,东摸摸西摸摸,还夸司延当初自己没错看人。
正当司延感觉自己能松口气的时候,天上突然来了一道强烈的吸引力,把陶宛吸了上去。
空中出现了一块天幕,上面站着几个穿着白衣的神仙,发着光,俱是面目模糊。
原来陶宛原是王母娘娘坐下的一个小仙,下凡专门帮助有缘人修成正果,如今司延功名已成,陶宛必须回去。
司延:……
司延:“她根本没帮我!我要差评,让她回来!”
梦的最后是陶宛换回了两人初见时的衣服,仙袂飘飘地飞走了,任由司延如何去够去抓都没用。
“陶宛——”
司延猛地从梦中惊醒,时间还早,屏幕上显示的是5点半。
今天是阴天,窗外的街景在昼夜交替间显出一种奇异的淡蓝色。
她躺回去,本想再睡一觉,可一闭眼就是梦里陶宛飞走的样子,头疼得厉害。
左右是睡不回去了,司延换好衣服起床,她没心思去梳头发,单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条纹衬衫枯坐在沙发上。
什么也不干,就静静地看着陶宛房间的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宛房门后面传来了动静,五分钟后,头发爆炸地跟鸟窝似的陶宛起床了,睡眼朦胧,一出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司延。
司延侧对着光而坐,皮肤在晨光中透着几分玉的质感,看上去冷冷的。
她没戴眼镜,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目光对焦在虚空中的一点。
像是在看陶宛,又像是在看别的人。
头发也没梳,几缕碎发遮在了眼前,周身弥漫着一种名为“疲惫”的氛围,莫名有几分脆弱。
我天,变态啊。
陶宛迟疑地开口:“司延,你几点起的?”
听到陶宛的声音,司延瞳孔动了一下,紧接着就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突然有了生气。
“刚刚。”
陶宛扁扁嘴,毫不客气地白了司延一眼,这人又把她当傻子了。
“随你吧,我练一下早功。”
说完,陶宛进了洗手间,稍微收拾一下就又一头钻进舞室了。
陶宛不过在司延面前晃了一圈,就成功驱散了司延心头萦绕着的恐慌和焦虑。
她回房间洗漱完,解锁平板打开了一本手写扫描的菜谱,转去厨房研究早饭了。
刚过7点钟,陶宛准时从房间里出来,一边走路一边张嘴小口喘着气,脸蛋红扑扑的,手心很热,指腹的那块皮肤被蒸成了带着肉感的粉。
今天早上吃的是玉米蔬果烙配一个水煮蛋和一小杯酸奶。
玉米蔬果烙是陶宛小学时候最喜欢吃的早餐。
司延如果前一天晚上在陶宛家里睡,第二天吃的往往就是玉米蔬果烙。
时隔多年再在餐桌上看到,陶宛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惊讶:
“你怎么搞到这个菜谱的?”
司延默默把平板给锁屏了,屏幕上的菜谱瞬间黑了下去。
她转身拿起小锅,把锅里煎得最完美的一个烙堆到了陶宛的盘子里,说:
“没菜谱,吃了这么多年看也看会了。”
陶宛原先心里的感动一下子就变成了无语,眯着眼去看司延,吐槽:
“对对对,你最聪明了。”
不过司延这句话确实没错,两人认识多久,司延就在陶宛家蹭饭蹭了多久,从4岁到两人高一彻底决裂的16岁。
满打满算也有12年了,会烧点家里的菜也挺正常的。
等等,12年!
陶宛被自己计算出来的数字给震惊住了,她今年才不过20,却和司延相处了12年,比她生命的一半都要多。
司延见陶宛顿住了,还以为是玉米烙味道不一样,她坐下来自己吃了一口,问:
“怎么了,和以前不一样吗?”
陶宛低头也咬了一口金黄的玉米烙。
不,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玉米烙一样,但是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不一样了。
“我吃饱了。”陶宛只吃了一口就起身了,她依旧拜托司延帮她把剩下的给包了起来,接过饭盒的时候还不忘道谢:
“谢谢你。”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公寓。
司延看着陶宛离去的背影,恨不得陶宛再来挑她的刺,也好过这样离开。
*
陶宛中饭还是和许临川吃的二餐,不过这次两人餐桌上多了一道菜,正是司延早上做的玉米蔬果烙。
“好吃!陶宛你哪里买的?”许临川一口玉米烙一口草,苦中做乐竟然也吃得挺开心的。
“家里之前的阿姨做的。”
这话也没错,司延做的和阿姨做的一样,所以也能算得上是阿姨做的。
“不知道咱阿姨会不会做中饭,要中饭也有这个水平,谁要来吃这特供啊。”许临川的想象倒是很美好。
陶宛托着脸思考了一下:“她应该不会。”
再怎么说司延也是学生,早饭做做还行,怎么能做早午饭呢?
而且就算是司延会做,陶宛也不敢吃。
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要是吃了司延做的饭,以后还怎么骂司延啊!
不好不好。
*
周一下午一点钟,北校区小剧场。
许临川本来以为她和陶宛来的算早的了,结果没想到小剧场里已经挤满了人,乌泱泱一片各个盘靓条顺,都是古典舞专业的。
入口一个眼熟的老师正在发放号码贴,贴在衣服上,叫到号了直接上台就行了。许临川是52,陶宛是53。
面试是在台上进行的,本专业几个老师坐在下面,叫到的学生在台上跳。
其他学生不能走到观众席上干扰台上的人,想看也只能从后台侧面去看。
许临川准备的是群舞里的一段,她这些天和陶宛练的都是这段,算是已经彻底吃透了,一舞下来动作干净流畅,情绪的肢体传递也很到位。
“好,时间到。”
老师不能直接在现场说带评价意味的话,许临川环视了一周各个老师脸上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Yes!”许临川面上带笑,和陶宛击了个掌,说:“加油!”
“下一个,53号。”
陶宛深吸一口气,走到了聚光灯下。
“各位老师好,我是53号,面试的是剧中小望舒一角。”
说完,陶宛跳起了她昨晚在家里过了四遍的那支舞。
闻华芝放下了手中的计分板,抬头看着台上的陶宛,眼里满是欣赏。
和任何台前行业一样,舞蹈这个行业也是残酷的。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边就已经和别人拉开了差距,很多人还在门外摸索的时候,她已经一直脚踏进了门内。
但是这种表面上的天赋只能决定一个人的起跑线,最后能跑多远却是由个人的努力和毅力来决定的。
台上,陶宛已经做到了收尾的动作,一记“探海”,结束了小望舒第一幕的第二支舞。
这舞动作的难度都不高,“探海”“划叉”“左拧扶地”等都是古典舞里面的基本动作,把动作做好做漂亮只是第一步,更难的点在演绎情绪上。
你要如何让观众从你的肢体动作中看出背后的感情,同样的招手,传达出的情绪是开心?还是悲伤?
大家常说人的眼睛会说话,优秀的舞者要做到全身都会说话。
陶宛微微鞠躬,一张白净的小脸在灯光下闪着光。
闻华芝本想给她鼓鼓掌,手刚抬起就被一旁的老师及时按了下去。
无奈之下,闻华芝只能给陶宛一个坚定的眼神。
下了场,许临川激动地不行,拉着陶宛的手上蹿下跳的:“陶宛,你太厉害了!我人都看呆了!”
两人一面往外面走,一面聊天。
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刚才一起在后台看陶宛面试的同学,上前预祝陶宛成功,陶宛笑着一一回应了过去。
许临川想起了陶宛承诺的请吃饭,忙道:“我都想好我要吃什么了!我要吃火锅!”
陶宛也感觉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圆圆的眼睛此时笑成了月牙形:“好啊,还是来我家吃吗?上次的火锅底料我家里还有。”
*
晚上9点半。
陶宛依旧很霸道地一个人霸占了整条沙发,司延坐在藤椅上,拿着平板在翻看老师给的pdf。
突然,陶宛说话了:“司延,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陶宛板着一张脸,表情极为严肃认真,司延放下了手里的平板,抬头看着她,看到陶宛脸上的表情时惊了一下,心里不禁浮起一丝荒谬的猜想,她咽了咽口水,开口:
“我在听,你说吧。”
陶宛盯着司延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明天要带朋友来玩。”
司延心头一跳,面上依旧很平静,她点了点头:“可以啊,我没意见。”
陶宛失去了耐心,她直起了身子,眉头微皱:“不行,你不能在家,你要回避一下。”
闻言,司延的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在了地上,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救了回来。
她低着头乱划了几下屏幕上的pdf,撩起眼皮去看陶宛的反应,状似无意地追问:
“为什么要回避,你谈恋爱了吗,陶宛?”
司延:(平静)可以啊,我没意见。
还是司延:为什么要回避,陶宛你谈恋爱了吗?
陶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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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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