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得严实,书房的灯火投下了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话音未落,谢迢已经像头失控的小兽扑了过去,带着孤注一掷的蛮劲。
脑海里系统的惊呼早已被他甩到脑后。
谢远山还在世时,是这么评价谢迢的,“这小子,一身牛劲。”
谢霖从前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直到今天,谢迢当着他的面腾空而起,整个人飞在空中,庞然大物咆哮着朝他扑了过来。
事发突然,谢霖下意识倒退,伸手接住对方。
毛茸茸的脑袋直挺挺撞在他的胸膛上,肋骨遭到重创,令他一阵牙酸。
“嘭———”两个人叠在一起,最后关头谢霖调整方向,重重地砸在沙发上。
系统惊叫道:“快松手啊!宿主!”
就在他冲出去的瞬间,账户上所剩无几的积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掉。
谢迢双手攥住自家大哥的衣领用力拉扯,膝盖顶在对方身侧。
那张脸上满是泪痕,下颌紧绷,明明是强势的姿态,却透着股无措的脆弱。
谢霖的后背抵着沙发,眉峰拧成深深的川字,漆黑的眼眸沉得像寒潭。
直到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失控,他才抬手精准扣住谢迢的手腕,腾身而起。
谢霖的手掌宽大,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将谢迢的双手反扣在身后,另一只手顺势按住他乱动的肩膀,将人牢牢压在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
“放开我!”谢迢被压得动弹不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憋红了脸,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谢霖黑着脸,压抑着怒气道:“反了你了。”
谢迢还在挣扎,肢体接触间,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还有那冰冷的气息。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他张嘴咬上谢霖的肩膀。
只是在触到对方皮肤的瞬间,被谢霖偏头躲开。
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对方捏住,丧失了所有攻击手段。
谢迢扭头瞪他,泪痕未干的眼尾泛红,睫毛湿漉漉地颤动,却一声不吭。
谢霖的眼眸深邃得能吸进所有光线,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却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这周不准出去瞎跑,在家里老实呆着。”
又是一样的命令语气。
谢霖指尖力道适中,拇指不经意间蹭过他泛红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下次。”
谢迢用完了所有力气,躺在沙发喘气。
胸口的怒火渐渐被委屈取代,他咬着嘴唇,才勉强克制住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谢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松开手,声音冷得掉渣,“我还有事要处理,回你房间去。”
谢迢瞪着大眼睛与他对视,良久才缩回脑袋,一声不吭从书房挪出去。
谢小少爷的突袭,以惨败告终。
他刚出来,守在门外的管家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担忧地皱了皱眉。
谢迢强撑着走回房间,关上门,脱力般坐在地上。
系统这才敢冒出来,小心翼翼劝道:“别太伤心,地上凉小心感冒。”
谢迢动了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憋着一股气道:“腿软了。”
系统:“……”
虽然他这些年没少和谢霖吵架动手,但每次见到那双严厉的眼睛,谢迢还是觉得后怕。
不过卧薪尝胆的谢小霸王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谢霖乖乖向他低头认错!
“我已经不难受了,为什么眼泪收不住?”过了一会儿,他才拧起眉头,追问道。
虽然系统提到过他的情绪会被转化成泪水,但这持续时间也太长了。
系统道:“一级系统的转化速率有限,估计还要花五六个小时。”
“而且,刚刚你的情绪突破阈值,好不容易赚得积分清零了!”
系统界面弹出。
积分栏上明晃晃的“0”格外引人注目。
它长叹一口气,“照这个速度,看来咱们要终身绑定了……”
谢迢不懂系统的忧愁,他缓了口气,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前的脸发愣。
苍白忧郁,憔悴到了极点。
“系统,为什么我哥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呢?”谢迢忍不住问道。
系统思索片刻,反问道:“你大哥对你好吗?”
谢迢点了点头。
刚才他太冲动,完全被情绪带着跑。
谢家的八个兄弟姐妹里,只有大哥谢霖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对他最照顾。
谢迢绝对不相信谢霖会因为个人私利,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也许你大哥怕你承受不了?毕竟你还年轻。”系统做出了合理的推测。
谢迢抿着唇。
或许在他大哥眼里,自己就是个顽皮的小孩,只有大人才有接受真相的权利,所以谢迢不配知道。
“他凭什么把我当小孩儿?我已经二十二了!”谢迢不服气地嚷嚷道。
系统顺毛似的说道:“就是就是。”
“他不让我知道,我就自己查!”谢迢挺直腰板道。
系统附和:“嗯嗯嗯。”
谢迢指着面板上的数字,握着拳:“扣掉的积分我也一定会赚回来!”
系统欣慰地道:“会的会的。”
发泄了一通后,谢迢长舒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后躺上床。
系统苦口婆心地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明天我教你心灵瑜伽。”
谢迢:“什么是心灵瑜伽?”
系统解释道:“就是一种控制情绪的秘方,可以帮你变得更冷静。”
谢迢若有所思。
系统继续道:“冷静的‘冷’,和高冷的‘冷’,其实意思差不多,就是要保持镇定。”
谢迢幡然醒悟,乖乖闭上眼睛。
眼角的泪珠顿时断了线,顺着脸颊滑到耳朵里,积攒起一汪小水窝。
等到深夜,谢霖忙完工作,推开自家弟弟的房门。
那汪小水窝已经流淌到了枕头上,晕出一大滩深深的水渍。
谢迢睡得很熟,大约是今天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连呼吸声都带着轻微的细喘音。
只是泪水不停地溢出,像是沉浸在一场永无止尽的噩梦里。
谢霖悄声坐到床前,凝视着少年的睡颜,目光停留在眼角的红晕上。
良久,他才伸出手,从床边抽出纸,仔细擦拭着谢迢脸上的泪痕。
睡梦中的少年不自觉呜咽了一声,谢霖的动作随之一顿。
前者咂了咂嘴,在后者的注视中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白皙的脖颈。
谢霖盯着他的目光闪烁,半晌才收回手,替他将被子往上掖了掖,遮住少年的脊背。
走出门时,助理替他关上门,低头追上谢霖的脚步。
“少爷今天早上去了临城附中,带着谢舜羽去了跨江大桥,之后一直在附近游荡,傍晚六点半送谢舜羽回家后,就没有再去过其他地方。”
助理一边走一边汇报,将手中的资料递上,“具体行程都在上面。”
谢霖接过手仔细翻看,最终盖棺定论,“这段时间悄悄跟着,别被他发现。”
助理立刻应是,犹豫片刻后才出声问道:“父亲的死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谢霖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助理摇了摇头,闭口不答。
谢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谢家的一份子,别太把自己当外人,阿肆。”
“我知道的,只不过这件事太特殊,还是需要你亲自开口告诉他比较好。”谢肆笑了笑,“不过这段时间,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他。”
“谢谢。”谢霖点头道。
……
第二天,谢迢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经是日晒三干。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花园里的树木大多凋零,落叶卷积在地。
花房的玻璃板反射着正午的太阳光,白花花的映射到谢迢的眼中。
他眯起眼,才看清里面正在浇花的人。
谢霖穿着白色衬衫,胸口的纽扣松散开,袖口上翻,露出手臂上结束的肌肉线条,倒显得格外闲适。
谢迢撇着嘴,转过身去。
谢霖身为谢家的长子,几乎是完美的存在,就连兴趣爱好也相当符合身份。
他很喜欢养花,谢家的花园里特地造了一座玻璃温室,就是谢霖十二岁时,亲自着手设计的。
这里面常年保持着花草适宜的温度,种植着谢霖搜集来的各种名贵花种,据说价值连城。
谢迢从前不小心弄坏了里面的一盆草,就被谢霖黑着脸赶了出去,之后再也不准他进去。
他有点不满,昨天自己才和他吵了一架,结果当事人不仅不上心,还有心情在里面沾花惹草!
谢迢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听着系统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人类在不同情况下会产生不同的情绪,过度的情绪就会导致过激行为,这样不好……心灵瑜伽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情绪得到合理的安抚,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抚平心中的不忿……”
谢迢听得一知半解,发问道:“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吗?”
系统沉思了片刻,建议道:“比如说,有些人喜欢捏泡面,还有人喜欢踩树枝,这些都是为了自我控制,让情绪得到合理的宣泄。”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做完以后会觉得特别解压的?”它问道。
谢迢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可太多了。”
他走下二楼,客厅里空旷安静,只有花园的落地窗半开着,隐隐可以看见玻璃花房里背对着他的那道身影。
谢迢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好奇,他大哥精心培育了半年的花究竟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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