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雪映刀

暮冬的皇城总浸着化不开的阴寒,檐角残雪如垂泪的素绢,将太和殿的金顶割裂成无数碎光。顾翊潇立在汉白玉阶前,玄色蟒袍被风卷起猎猎声响,腰间玉玦与剑鞘相击,发出似叹息的清鸣。

“王爷。”身后传来清泉击石般的嗓音,却让顾翊潇指节猝然收紧。

谢淮之捧着青玉手炉站在十步开外,雪狐裘衬得他眉眼如画,可那双向来含情的桃花眼里,此刻凝着终年不化的冰湖。他微微颔首:“听闻王爷昨日当庭杖杀漕运使,血溅丹陛,可是要效仿商君立木?”

顾翊潇转身时已换上漫不经心的笑:“谢相消息灵通。不过是个蛀虫,也值得你踏雪而来?”他向前逼近,玄金二色衣摆在雪地里缠绞出诡谲图腾,“还是说...怕本王下一个动你门下走狗?”

“王爷说笑。”谢淮之抬手拂去他肩头落梅,指尖在蟒纹上停留得恰到好处,“只是提醒王爷,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今日能赐您摄政之权,来日也能收归御前。”

两人相距咫尺,呼吸间白雾交融,却像两条毒蛇在相互试探。顾翊潇突然擒住他手腕,感受到掌心传来细微战栗:“以安,十年前你我在凌烟阁立誓时,可曾想过会走到这步?”

谢淮之瞳孔骤缩,腕间玉铃铛发出碎响。他倏然抽手,退进檐影深处:“砚知,往事如灯灭,何必重提。”转身时狐裘扫过青石板,留下道似血痕的雪水。

待那抹素白消失在宫门,顾翊潇缓缓摊开掌心,半截断裂的银链正渗着朱砂似的红。他想起昨夜在漕运使府邸搜出的密信——那人与北狄往来的绢书上,赫然印着谢家独传的紫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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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谢府书房跳动,映照着满墙舆图。谢淮之卸下狐裘,中衣后背已浸透冷汗。他从暗格取出一只鎏金木匣,里面躺着三十二枚蜡丸,每颗都藏着足以诛九族的秘密。

“大人。”暗卫如落叶飘然跪地,“漕运使幼子已安置在江南。”

谢淮之捏碎手中蜡丸,任粉末从指间流逝:“顾翊潇查到了多少?”

“仅限漕运账簿。但...他今日调阅了永昌七年的兵部档案。”

瓷盏猛地碎裂在地。谢淮之扶案喘息,眼前浮现十年前玄武门外的血海——那时顾翊潇还是鲜衣怒马的世子,而他不过是罪臣之子,在斩首台前被一双温热的手拉起。

“我要你活着。”少年顾翊潇斩断他手脚镣铐,将银链系在他腕间,“活着看我为谢家平反。”

窗外忽起鸦啼,谢淮之惊醒般抚上心口。那里藏着半幅染血的边防图,与顾翊潇手中另半幅合拢时,将揭示当年通敌叛国的真凶。可他不能言说,只因真凶血脉牵连着当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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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惊破寒夜。顾翊潇屏退侍从,独坐王府水榭。案头摊开的永昌七年卷宗里,谢老将军的供状墨迹犹新。他记得那个雪夜,谢淮之跪在王府外叩门,额头结着冰碴:“求世子救我父亲。”

当时他如何回应?他说:“谢家罪证确凿。”

水月镜花突然碎裂。顾翊潇挥剑斩断纱帘,剑锋在柱上刻下深痕。他早该知道,从谢淮之考取功名那日起,从对方在朝堂上一次次与他针锋相对时,昔日那个会为他暖手烹茶的少年就已死了。

可为何当暗卫呈上谢淮之与北狄往来的证据时,他竟亲手烧了证物?为何今夜又要重查永昌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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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谢淮之悄然出现在城东废宅。枯井中爬出的佝偻老者递上竹筒:“北狄催问边防布阵图。”

“告诉她们,条件依旧。”谢淮之将竹筒投入井底,“我要当年陷害谢家的所有参与者的人头。”

转身时剑光乍现。顾翊潇从梅树后走出,雪刃映出他猩红的眼角:“果然是你。”

谢淮之轻笑:“王爷是来捉拿叛国贼?”他主动迎向剑尖,任由锋刃割破衣襟,“只需三寸,就能为陛下除去心腹大患。”

剑尖颤抖着偏移。顾翊潇突然扯开他衣领,在锁骨旧伤处看见新鲜针孔——那是苗疆情蛊的痕迹,中蛊者若动真情便如万蚁噬心。

“谁下的蛊?”顾翊潇声音嘶哑。

谢淮之抚过他染霜的鬓角:“重要吗?就像王爷明知我递往北狄的皆是假情报,仍要赶尽杀绝。”他退后两步,取出虎符掷在地上,“三日后春猎,你我该做个了断。”

破晓曙光穿透云层时,顾翊潇仍立在废墟中。脚边虎符沾着露水,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少年在桃树下递给他的那枚。

“我永远是你的盾。”谢淮之当年这样说。

如今他们一个执矛,一个铸甲,在命运罗盘上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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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雪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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