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乡第九十一届巅峰赛落下帷幕。最终,“伊卡洛斯”赢得双人赛第七名,“第九协奏曲”赢得团赛第三名。颁奖当天,林和优不知有什么急事,只露了个脸就双双下线,留下人山人海的粉丝与记者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安出面收拾烂摊子。今天青年是一头浅金长发,一边笑呵呵地输出情绪价值,一边暗戳戳设想了一百一十八种让优赔罪的方法。
“.......对于此次成绩您有什么想法呢?”
安笑眯眯点头:“好,很好,非常好!”
“关于林和优的表现请问您作为队长如何评价?据说你们在五进三大吵一架——”
安瞪大眼睛,撩起刘海,作震惊状:“哪来的消息!我们一直很好啊,不过嘛,对于某些不负责任的行为还是要好好教育的.......”
那记者眼睛一亮:"您是说伊卡洛斯吗?"
没等安回答,另一个话筒插进来:“这么说,伊卡洛斯完全是临场发挥!?”
“天啊!!”
“怎么可能!”
“您事先真的不知道吗?”
安眨了眨眼,刚想糊弄过去,就又听到一个格外清晰的声音:
“您认识现实中的林和优吗?”
安抬眸看向那名蹿到前排的记者,眼神冷下来,说,“桃源乡守则第一条,抛弃现实身份。这位来自今日新言的先生,您不该提出这个问题。”
察觉到他强硬的语气,众人霎时安静,齐刷刷看向那名记者。那记者慌忙把麦一扣,挡住“今日新言”四个字,试图缩回人群里。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沉默。
“请问,‘第九协奏曲’究竟是指哪首曲子呢?是小提琴,竖琴,还是......”
安笑了笑,答:“钢琴。”
“可是据我所知,远征以来所有残存的钢琴曲谱里,并没有叫做‘第九协奏曲’的?”
“因为这是新创的曲子。顺便,它虽冠以‘协奏’之名,但是目前只有钢琴独奏曲谱哦~”
那青年弯起眸,顺手接住一朵飞旋的桃花,弹给那名记者,笑道:
“第九协奏曲,名为.......”
*
"《神话》。"
夏里斯说完,优雅地跳下琴凳,接着道:“怎么样呀弟弟,梅老师自创的曲子哦,是不是超好听!”
“嗯,如果不是殿下弹的,肯定很好听。”
秦悠站在谢翎身后,听闻此言,抽了抽嘴角。平心而论,小太子至少弹完了整首曲子不是?梅菲斯那家伙十年就写了这么一首,不说技巧吧——好吧他就是拿来炫技的。
于是乎,看着就要开闸的小太子,秦悠清了清嗓,真诚道:“殿下很厉害呀,这首曲子很多大师初学都弹不完整呢!”
夏里斯眼睛一亮,正要来一句自谦,就被谢翎抢先道:
“蠢货,这你都听得出来?”
秦悠:......这话这语调,攻击性怎么意外的强。
秦悠弯腰,戳了戳谢翎面无表情的脸,低声解释:“听不出来但会夸,给人留点面子嘛我的大少爷~”
完毕,不等谢翎有所反应,他就直起身,挑眉大声道:“少爷,我好歹是谢议长千挑万选进来的,这点技能还是有的——”
“尤管家!谢议长找您!”
秦悠戛然而止,看向急匆匆赶来的下人,眼里闪过一道光。随后他弯起桃花眼,笑道:“我先走一步,少爷们玩得愉快啊,要和睦相处哦~”
然后,他在谢翎的低气压中不疾不徐地迈步,走向殿门口,正好遇见回来的皇后。
秦悠当即俯身行礼。
钟月捻起裙摆,搭上他的手,跨过门槛,款款走进殿内。松手的那一刻,她回眸,凝视他片刻。
秦悠依旧垂眸行着礼,温顺而无害。
钟月忽然笑了,将一绺浅咖色的长发别到耳后,道:“好啦,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赶紧去吧,格莱雅也在等你。”
“是。”
钟月最后看一眼他挺拔的背影,想,十八岁的年纪,其实没比夏里斯和谢翎大多少,还是个应当恣肆的少年——甚至没成年。
不,只是在帝国还没有成年。
“母后母后!”
“月姨!”
“.......诶?”
没等她想完,俩小孩就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准确来说,只有夏里斯在大呼小叫,谢翎一脸严肃,眼睛却立刻亮了起来。钟月不由失笑,随手把形象一丢,撩起裙摆轻快地跑向他们,蹲下来张开双臂,笑道:
“慢点,慢点......我在这儿呢......”
*
皇宫花园里,看见格莱雅,秦悠立马小跑过去搀住她,道:“夫人,您都怀七个月了还走这么快,谢议长见了又该说了——”
“去去去,你一个小管家,还管上我了?”
格莱雅嘴上虽这么说,还是任他扶着,放慢了速度,似乎是随口问道:
“尤钦,你说怎么我一用呈哥的名号,你就来这么快呢?”
秦悠一僵,随后面色如常:“哪有啊,我这是......”
“行了,别编。”
秦悠立刻点头:“好的,那我们继续聊少爷?”
遇事不决聊谢翎,永远是面对格莱雅的致胜法宝。
其实,格莱雅何尝不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着台阶下去罢了。
“本质上还是个小孩,没经过什么磨难呢。就怕他顺风顺水太久,心气太高,将来总要吃亏的;或者把好运气都提前用光了......”
“不能这么说,夫人。他的天赋配的上这份骄傲,便合该明明如月。何况有您和谢议长护着——”
“是啊,现在还有我们护着。”
格莱雅仰头,明媚的阳光从疏疏落落的枝丫间漏下来,银月桂的凛冽清香随和风散开,偶尔几声鸟鸣,盖不住宫墙外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嘈杂人声。
银发美人微微闭眸,遮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忧伤。
“你来这儿有大半年了吧?”
“是的,过不了多久,我也要见证小少爷的出生了。”
格莱雅眉眼弯起,示意秦悠转向,走向皇宫正殿。
“我一直懒得动脑子起名,干脆叫谢羽好了。呈哥他比我还懒,当即举双手赞成。这干脆的,让那些被卡议案无数的议员看了得惊掉精神力......但是啊,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那一瞬间,银发美人的眼神黯淡。当时,秦悠并没能完全理解这个眼神,但也不甚在意。
“因为迟迟不能通过的第392号‘贫民窟’议案?或者精神力舒缓剂改良研究?”
“你倒是聪明,也不怕我起疑心。”
格莱雅眯了眯眼,转向他。
秦悠恰到好处地微笑道:“您不会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
格莱雅停下脚步,沉声道:“尤钦——我不知道你真实名字叫什么,但是呈哥既然能把你放进来,我就选择相信你。我希望你在这里得到了你所想要的;如果没有,我愿意尽我所能。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不,是一定——那天到来时,我请求您,带阿翎离开。”
秦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夫人——”
“只要离开,去恤孤院,自由联盟,甚至圣白鸽会都行,他会活下去的——只要带他离开。”
格莱雅定定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几丝急切与紧张。
“您冷静些。”秦悠拖住她的手肘,垂眸道:“我给您承诺。尽管如此,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
“.......足够了,谢谢。说来,你和阿翎相处意外得融洽,也是有缘......今年阿翎生日宴你不在,没能见证他的霸气中二发言,实在是亏了。”
见格莱雅渐渐恢复从容,秦悠暂且放下心来,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
“他说他会变得更强,直到没有人,或神......”
“——敢觊觎他所保护的一切?”
格莱雅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后笑道:“当时呈哥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鼓掌,回去之后笑得趴在我肩上起不来,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重......明年、后年、大后年,每个6月1日,阿翎都希望你能来参加生日宴。如果那时候你已经走了,也请来一趟吧。”
“好,一定。”
秦悠笑说。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不眠之夜,秦悠忽然想起格莱雅的眼神,终于明白,那些他当时看不懂的东西是什么——
是深深的无力与自责,是仿佛亘古的忧伤。
*
皇宫正殿。
上首的男人身着华服,似乎很不满,用手中权杖敲了敲地,道:“呈,我们只是两家聚聚、唠唠家常,政治上的事就不必带到这儿说了。”
坐在他对面的蓝眸男子喝了口茶,笑道:“我知道,现在你只是夏尔,我只是谢禹呈。那么,谢禹呈跟夏尔聊聊陈年旧事,也不行了么?”
“你无非就是想让我通过第392号贫民窟提案,议院里没法说服那群老头,来我这儿打感情牌。”
夏尔嗤了一声,把权杖放到一旁,捧起茶盏,又道:“贫民窟的一群废物,不值得帝国斥巨资为他们配备全息舱。”
看出谢禹呈想反驳什么,夏尔抬起茶盏,制止他的动作,道:“别跟我扯那一套大义。在星际时代,人类需要的是天才、是有用的人,自由联盟本质上也是这么做的——”
“你还想再来一次星际远征?”
“如果是,你能阻止我?”
谢禹呈顿在原地,如实道:“.......不能。”
“那就是了。我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提案如此执着?”
谢禹呈叹口气,道:“是雅儿硬把我拉过来的你信吗......算了不说了。”
他放下茶,起身行了个礼:“雅儿近几日身子不太好,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说罢,他拂袖而去,走出宫殿。远远地,看见青年搀着银发美人款款而来,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大步迎上去,与银月桂凛冽的清香扑了个满怀。
宫殿里,夏尔垂眸,啜饮一口,慢慢放下精致的茶盏。
他想,茶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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