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开学日，沈宜疏早早就起了床，收拾完出来后，楼下还没有人。她给姑姑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去学校了，叫她不要担心。
时间还很早，沈宜疏没再打扰，轻声打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她才又想到什么，微微皱了下眉。
姑姑还没把钥匙给她，不知道晚上回来，会不会有人记得留一下门。
晨光熹微，夏日清晨的空气中还残存着草木的气息，沈宜疏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杯豆浆，喝完后正好公交车停在了站点。
快到学校时，她收到姑姑的消息：宜疏，有事的话再联系我，或者找希扬也行，他也在一中，理科一班。
提到魏希扬，沈宜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最后是她在黑暗中慌不择路地跑上楼，竟也忘记打招呼。
不过她是那个不速之客，或许早点消失在他眼前才是最好的方式。
应该不会有需要找他的时候，但她还是在聊天框中回复：我知道了，姑姑。
到学校之后，沈宜疏询问了下保安亭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高二的教学楼。
昨天来的路上，姑姑已经告诉了她班级的具体信息，她选的是文科，转去的自然也是文科班。高一升到高二，依然是三十个班级，其中一到十七是理科班，十八到三十是文科班，文理的前两个班级都是重点班，而理科班从三到七是次重点班，文科班的次重点班则是二十到二十四，剩下的都属于普通班。
重点班是根据中考成绩划分的，过去一年内大大小小的考试都在不断地筛选人，因此也是流动的。
沈宜疏虽然在县城高中的成绩不错，但在这里也只能算中等，最后她转入了二十三班。
转了一圈后沈宜疏才发现，班级的分布不是规律的顺序，四个重点班都在教学楼的最高楼层，余下的依次从五楼开始排列，二十三班在三楼。她走到教室门口，里面已经有了大概一半的人。
新学期的第一天，他们看起来并不躁动，大多安安静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只有个别人在小声地聊天。
沈宜疏在后门犹豫了会儿，最终没有进去。
还不确定自己能坐哪个位置。
在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了十多分钟，终于等到预备铃打响。沈宜疏找到教师办公室，问到班主任陈文清的位置后，就过去跟他说明情况。
陈文清说已经提前看了她的资料，沈宜疏便没再多言，跟着他一起去教室。
高二换了新的教学楼，班里人还是按照上学期结束的位置来坐，陈文清进教室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霎时安静下来，座位靠近前门的人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沈宜疏，边听班主任讲话边好奇地向外张望。
过了两分钟左右，陈文清抬手让门外的沈宜疏进来，这时，全班四十二双眼睛齐齐朝她注视过来。
为了节约时间，陈文清帮她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随后指向后排唯二的两个空位：“暂时先坐那，考完试会重新排，下课后再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宜疏在全班的注目礼中走过去，落座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终于有地方可以让她安稳坐下。
经历一段时间的慌张无措，无论现在对环境或身边人熟不熟悉，她总算可以慢慢安定下来，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
讲台上的陈文清扫了一眼：“林放还没来吗？”
班长说：“老师，还没有。”
陈文清：“我知道了，开始早读吧。”
还没来的那位同学应该就是她的同桌，沈宜疏连带着把两个桌子都擦了擦。
从办公室来的路上，她向陈文清说明自己没有新教材的情况，才得知新学期分发教材的时间是在下午的班会之后，今天白天都要进行开学考。
整个暑期沈宜疏都没有补过课，只在兼职间隙自己写题做练习，对于开学考，尤其是新学校的考试，她有些担心。
班主任走后，班里陆陆续续响起读书声，沈宜疏背了会儿古诗词，十分钟后换成英语读物。
中途停顿的间隙，前桌的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沈宜疏回望过去，她又立刻转回去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回头，女生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敲了敲沈宜疏的桌子，沈宜疏闻声看过去，女生用书本挡着大半张脸，正半歪着身子靠近她。
“有什么事吗？”沈宜疏问。
女生没说话，递给她一张小纸条，沈宜疏打开，上面写着：同学，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沈宜疏在纸上写好自己的名字，点了下女生的后背，悄悄递过去。
半分钟之后，沈宜疏又收到了她的“回信”：你好，我叫邓暖，下课找你聊天呀。
后面还画了一个小太阳。
沈宜疏看着她写的圆圆的字体，正想回复说“好”，女生的同桌突然咳了两声，她转眼瞥到了窗外的班主任，没再把纸条传过去。
七点四十分，早读一下课，邓暖就连人带凳子一起大转身，朝沈宜疏笑了笑。
沈宜疏也礼貌性地朝她笑了下，并解释说：“班主任让我下课去办公室找他，我可能要先过去一下。”
邓暖同她一起站起来，说：“大概是让你去拿校服，今天开学第一天，考完第一场试大家要下去参加升旗仪式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宜疏惊讶于她的热心，朝她表示感谢：“好，谢谢你。”
邓暖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没关系啦。”
两人一起走到班级斜对着的一楼办公室，邓暖在门口等，沈宜疏过去找班主任。
陈文清先是分析了下她的过往成绩，告诉她在新环境中要调整心态，等今天的考试成绩出来后再细谈。临走前又让她去知行楼领校服，“不知道在哪的话可以在班里找个同学带你去，我们班同学都挺热心的。”
“好的，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后，邓暖问：“没错吧，是要去领校服吗？”
“嗯，要去知行楼。”
“我知道在哪，走吧。”
到了知行楼，分发校服的人告诉她们要交四百块的校服费。
沈宜疏目前所有的钱都是现金，今天出门她只带了一百，顿时有些犹豫：“我没有带这么多钱，能不能明天再来？”
一个老师说：“只能今天领，高一新生前几天军训已经领完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沈宜疏想问能不能先领完，明天她再过来补交，还没等她问出口，一旁的邓暖已经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我先帮你付。”
她刚要拒绝，邓暖就把支付界面调给老师看：“老师，好了，给我们吧。”
拿着校服回去的路上，走到没什么人的一段路，沈宜疏把邓暖拉到一旁，郑重说：“我加你的微信吧，明天把钱转给你。”
邓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哦好，Q.Q也加一下，我把你拉到班级群里。”
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原路返回教室，途中恰巧路过教学楼后面的宣传栏，红色的成绩大榜立在旁边，十分吸睛。
还没到上课时间，邓暖把沈宜疏拉了过去：“一看就是摆给家长看的，今天早上有很多家长都来了。”
沈宜疏定睛去看，一眼注意到第一名后面醒目的分数。
邓暖给她介绍了文科班的排名，随后着重介绍了一个人：“第八名是我们班的陶杳，她是前二十里唯一一个非重点班的，也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沈宜疏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她的同桌林放还是没来，卷子全部收好后，班长开始组织大家有序下楼，到操场集合。邓暖陪沈宜疏去卫生间换衣服，出来后，整个三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两人慌忙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人从二楼三两步冲了上来，邓暖“咦”了声，表情难抑惊喜：“林放，你怎么才来？”
林放紧急刹住步伐，顺手捞了下快被他甩掉的书包，看着两人，气喘吁吁地说：“想到开学太激动了，昨晚没睡着，今早没起来。”
邓暖说：“我看你是作业没写完才没睡着吧。”
林放笑了声，“被你猜对了。”
他俩说话间，沈宜疏就在一旁安静听着。楼梯间没什么人了，几个从身旁经过的女生，手里还拿着类似单词本的小册子。
忽然听见一阵笑闹声，沈宜疏抬头去看，未见其人，已经听到了声音，一个男生说：“今晚继续啊，还去我家。”
沈宜疏正注视着上面，林放看了过来：“是新同学吗？”
邓暖帮她回答：“是啊，你现在有同桌了。”
沈宜疏顺势收回视线，跟他打招呼：“你好。”
林放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脸，朝她点点头，接着说自己要先回趟教室，让她们先去操场。
沈宜疏跟着邓暖和他说了句“拜拜”，正准备下楼，方才从楼上下来的三四个人已经走到了她们身侧的楼梯转角。
沈宜疏下意识向旁边退了退，让他们先走。
再看过去时，沈宜疏眼皮一跳，猝不及防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走在最后的人竟是魏希扬。
魏希扬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沈宜疏别开了眼睛。
转眼间，人已经走完，邓暖挽着沈宜疏跟在他们后面，忽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她的手，下巴往前一扬，示意她：“看。”
“怎么了？”
“看前面那个人。”
沈宜疏看向那个高瘦的背影，身穿校服的样子已然和昨晚不同。
邓暖开始给她“科普”：“你刚转来，应该不认识他，他是我们这一级理科班的学霸，叫魏希扬。”
确实不算认识，沈宜疏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邓暖又补充：“成绩好是一方面，主要是长得很顶级，不然我也记不住的。”
沈宜疏没忍住笑了声，邓暖听到，傲娇地说：“你看到他正脸就知道了，经过我认可的绝非瑕玉，就是有点太傲气了，不熟的人不搭理的。”
沈宜疏回想了下昨晚，光线太暗，没有看清他整个人，但能感觉到他高挑的身形和极具压迫力的眼睛，实则她之前也见过他一次，因此对于邓暖说的，她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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