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跨年，放假前最后一节班会课，赵建拿着准备好的心愿纸，下发到每个人手上。
赵建：“今年快结束了，明年就是你们高考时候，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们好好想一想，不用讨论，写下你们心怡的院校和专业，如果觉得自己目前的成绩够不着，在后面备注一下，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你们写的内容不公开，只是留个证明，等高考结束你们想要回去，就找我。”
高歌选了一张蓝色的纸，厚厚的，赵建应该是用心挑选了。
她转了两圈笔，左手抵着下巴，迟迟没有下决定。
“小晴子，你想学什么？”她凑上去，李晴也还没写，眼珠直直盯着第三组第一桌。
高歌顺眼望去，不可思议说：“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向着林耀吧？”
“可是…我这三年都是跟林耀一起学习的啊…他帮了我很多，我也想跟他去一个城市。”李晴低下眼皮，望着心愿纸发呆。
一起学习，去一个城市。
高歌不再讲话，余光偷偷去向江流安那边。
他会填什么呢？会想跟她去一个城市吗？他想学什么专业？
窗外吹过一阵风，她捂了捂围巾，突然清醒，毫不犹豫在心愿纸上写下：律师。
她自己想学的，律师很厉害，靠着过硬的专业可以帮助很多人。
她小时候看电视剧就有了这个想法。
不管江流安写什么，人各有命。
时间过半，赵建又开口了：“班长，你去收一下。”
林耀点头，顺便让江流安跟着一起。
江流安从第一组开始往后收，双手摊开，摆着，同学们就往上面叠加。
到了高歌那儿，他停了一下。
因为高歌没有叠起来了，律师两个字直接摆到他眼底。
江流安惊愕望着她，高歌只是耸耸肩：“没什么好保密的，我就是喜欢。”
她没有写院校，就写了律师，哪里都有这个专业，她一时间还是做不到人各有命。
江流安点点头，将那张蓝色纸张，垫到了最下面，他的掌心处。
放学，没有晚自习，他们迎来的是三天假期。
尽管如此，江流安像是没放假那样，抓着她写作业，时不时陪她玩一玩游戏。
至今，她的英文水平，可以和江流安纯英文小对话了。
元旦，白天在客厅写了两套卷子后，江流安便收走了作业。
“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再继续吧，好好跨年。”江流安说。
高歌忍不住举起双手欢呼：“好耶！我可以晚一整个晚上了！”
即使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埋头学习，偶尔得到放假的消息，还是很激动。
江流安一边将书收回卧室一边偷笑。
等他再次出来，高歌笑嘻嘻凑上去：“江老师～我们出去买烟花吧？我每年跨年都去天台放烟花，今年带你去玩玩。”
江流安正淘米，准备煮饭，跨年晚餐主厨还是高运和江玲，他们采购去了。
见他没回答，高歌凑到吧台，“哎呀，我爸不会买，每次都买那些不好玩的，我要买仙女棒，还有那些在地上亮晶晶的，可以许愿的！”
她喜欢这些，尽管不是小孩子了，她还是喜欢，因为漂亮。
“好。”江流安弹走手上水渍，转身说：“待会儿陪你去买。”
再将洗好的米放进电饭煲，按下开关，洗了洗手，又甩了甩，走近，弹了她脑门一下。
“好了，快去穿外套，出门。”高歌皱着脸，抹掉他留下的水渍，哒哒跑进卧室，穿上厚厚的大衣和围巾，冲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她说什么江流安都陪着，江流安说什么，她也不再抗拒。
下晚自习路上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大，江流安纠正她的地方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他甚至一句话不说，笑着笑着，她就背完了，也到家了。
晚上的视频听写也是，从错好多个，到错一个，在到最后，他们的消息只留下“晚安”两个字。
高歌依然会在睡前登录一下游戏，看看老朋友上线了吗。
一开始会失落，后来习惯了，就发了一句话总结一整天，关上手机，按时睡觉。
-
跨年晚餐，江玲倒了四杯红酒，一家子坐下开始复盘起一年的生活。
这次，江流安喝了，在高歌惊愕的眼神里，摇晃酒杯，慢慢抬起，靠近双唇，抬杯，吞咽，一如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
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自带滤镜。
她忍不住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发出清脆的玻璃音，江流安望着她，“不怕喝醉？”
“才不会，”高歌反驳：“我酒量哪有那么小。”
江玲见状给她又继续倒了一些，“好好好，酒量不小，流安你别激她。但是小歌，这是最后一杯了哟。”
高歌点点头，突然想到之前和江流安说过的话，立刻兴奋拍着桌子，给高运吓了一跳。
高运放下杯子啧了一声：“你这孩子，冒冒失失，不会真醉了吧？”
“我没有，”她摇着头，转向江玲，嘿嘿两声：“江阿姨，新年新气象，我觉得你现在很厉害了，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工作啊？”
她现在的工作是很女强人，但也得喝不少酒，毕竟要单子，这些无法避免。
江流安放下杯子，握拳，眼底一丝惊愕，又附上一层笑意。
见江玲神情定了定，高歌立刻摆手解释：“我不是说你现在工作不好，我是看你经常胃疼，反正现在…”
反正现在不欠债了，没有必要再拿健康去拼了。
但她不能这么说，高歌推了一把江流安：“江流安他也希望你可以换个工作的。”
他轻哼，点点头。
“你看！”她立刻抓着他胳膊给江玲惊呼：“他点头了！”
“流安？”江玲疑惑，往日从不跟自己说一些矫情话的儿子，怎么突然聊起这个？
江流安欲言又止，有些尴尬。
高歌等了好久他都没开口，干脆直接帮他说：“他心疼你天天这样伤胃，换个工作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江玲突然皱起鼻子，眼眶瞬间泛起泪光。
江流安束手无策不敢看江玲，高运更是，一边起身安慰江玲，一边给高歌投去肯定的目光。
“我仔细看过了，歌运木匠馆附近有店面出租，你可以去那边开酒馆，还可以互相照应。那边都是艺术园区，搞艺术的都很喜欢喝红酒，时不时抿一抿激发艺术创作…”
高歌越说越虚，因为她不确定艺术园区是否真的都是搞艺术的，也不确定那些人是否真的爱喝红酒，她就只想劝动江玲。
江玲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坐下给她夹了一块鸡腿，“好，我过段时间考虑考虑。”
“别过段…”
“小歌！”
她还想继续劝，高运打断了她，“好好吃饭，吃完放你的烟花去，就你话多，你看人流安，多安静。”
高歌扯了一边嘴角，切，不说就不说。
但一想到烟花，她立刻加快速度。
市区每年只有两次烟花燃放机会，一次春节，一次今晚。
以前自己放没意思，今晚还有江流安，至少有人听她说话了。
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饭菜吃个精光，高歌拿出购买的奶茶小吃还有烟花，拉着江流安就上楼。
他们走到中央，江流安半蹲下，将烟花弄出来摆好。
她正望着别处。
天台很宽敞，视野更是辽阔，市中心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放了，一望过去，一闪一闪。
不过也很冷，她呼吸都带着白雾，不自觉原地踏了两步，鞋底碰撞地面，发出清脆咔咔声。
还有江流安很小一声：“谢谢。”
还以为是幻听，高歌收回眼神疑惑：“啊？你刚刚讲话了？”
江流安将烟花摆好，起身，轻轻说着：“嗯，刚刚，谢谢你。”
模糊光线下，风吹得他耳朵泛红，狐狸眼让江流安的五官冷中带着妩媚，瞳孔倒映外面的烟花影子，亮晶晶。
大概是喝了些酒，高歌此刻居然想伸手摸一摸那粉红色的耳垂，一定被冻得很冰凉。
但风一吹她就清醒了，摆摆手：“哈哈哈这算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赶紧低下头找别的话题：“你摆好了？这么快！动作真利索，换我以前肯定要折腾好久哈哈哈哈…来，我们放烟花哈哈哈哈…”
转移话题又干又明显，但她怕，那双眼睛再看下去，这烟花还欣赏不欣赏了。
高歌俯下身子捡起烟花，在他眼前划拉。
江流安侧过脸笑了一下，回眼换上宠溺，将她拉走，再弯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花引线。
火苗慢慢往上，江流安大步走到她旁边，抓着她手腕，按下打火机，帮她点亮手里的仙女棒。
同时，身后烟花升空，眼前烟花亮起，四周像是突然升起一轮好多颜色的太阳，明亮，好看。
江流安没有松手，没有看一眼烟花，就直直盯着她，轻声喊：“高歌。”
“嗯？”她正用另一只手滑动烟花，对着空气画了下意识画完一个爱心，被江流安喊得迷迷糊糊。
抬头撞见他眼神，动作突然停下来了。
“你想考哪所大学。”江流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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