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起云涌

徐晚吟她们回北齐之时,宫里发生了件大事。

一向低调不争不抢的陈嫔以死上书,细数陈家多年欺压四周店面的商人和平民,桩桩件件用小楷写得端正,并指出宁嫔试图用药怀上龙裔,以此上位夺权。

陈嫔哭得声音嘶哑,并表示自己实在看不下去陈家这样,只能由自己这个陈家人来挑明。

李修看了之后迟迟未曾给出什么反应。

温璟潇拿起一朵晒干的茉莉放在鼻尖轻嗅,撩袍坐在穿着鹅黄色裙襦的徐晚吟面前:“他似乎并未要重罚陈家的意思。”

小小少女将一把干玫瑰花放入茶壶中:“那是因为还没有触犯到最重要的核心利益。”

温璟潇的眼眸沉静如水,他温和地问:“比如?”

徐晚吟娇憨的面容印在透明的花茶边,显得滑稽,她不急不躁道:“他不处置陈家,是因陈家虽然表面中立,但也给了他无数好处,你以为国库亏损是谁在填补呢?”

她说着慵懒地撑起额:“是该用人的时候了。”

温璟潇了然于心,与她碰杯喝茶。

七日后有宫宴,虽是冬季,但雪霁风停,是个上好的时日,徐晚吟接长宁公主下帖邀请入宫赴宴。

沈珩在男子座席上喝酒,恰好与徐晚吟正对,小少女落座后与身旁几个贵女打招呼,盛开的笑容过分美丽,沈珩听见身侧几位公子哥切切交谈。

“这是徐家那位大小姐?今年有十六了吧?”

“可不是,出落的越发美丽了,瞧着她这模样,怕是当宫妃都绰绰有余……”

沈珩举到唇边的酒略微洒出一点,被她不动声色抹去,抬起眼皮若无其事地扫身边人几眼。

交谈的是赵家小公子赵辞,另一个是余家大少爷余辛博,两人皆被沈珩这几眼看得毛骨悚然,赵辞连忙嘘声用扇子挡住嘴小声嘀咕:“沈小将军在呢,你提徐大小姐干嘛?”

谁不知道沈小将军与徐大小姐感情深厚?

余辛博吞了一口唾沫道:“我怎么知道沈小将军耳力这么好啊?”

“你是不是傻子?”赵辞用扇子打他一下,“她可是沈小将军,北齐战功赫赫的威武主帅。”

余辛博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什么,北齐的男子无一不以沈珩为榜样,无论是从武还是从文,沈珩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他们敬仰她,像敬仰神明一般。

徐晚吟理好裙摆,一眼望见人群中作常服打扮的小将军,玄色的长袍让她看起来冷漠严肃。

她趁着人不备,冲对面人暧昧地眨眨眼,唇角笑意旖旎明媚。

沈珩想起她们交缠的画面,隔着大老远,她侧过的脸颊微红,掩饰般地倒起酒来。

珩姐姐真可爱。

徐晚吟用帕子捂住嘴偷笑。

李莞坐在皇后身旁,瞧见两人的小动作,原本放光的双眼黯淡下来,她终归比不过徐大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宫宴不过是歌舞表演,皇帝赏菜,徐晚吟吃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端端正正坐着假装欣赏舞姬,实则在盘算一会儿的事。

李修此时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在场的官员世家子弟也放松下来,纷纷起身互相敬酒,特别男子座席那边,不少人端着酒来敬沈珩。

毕竟沈小将军在城中的日子太少了,机会难能可贵,不容错过。

沈珩气质清冷孤傲,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卑不亢的回敬喝下,可她似乎心不在焉,时不时瞟着女子座席那抹娇俏的身影。

赵辞吃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徐大小姐不知还能留几年,如果陛下看上了选为妃嫔,沈小将军怕是一场空了。”

余辛博瞥见沈珩如钉的目光,扯过赵辞便跑:“你可别吃酒吃上头了,再乱说沈小将军把你撕了!”

徐晚吟若是嫁给李修……

沈珩绝不愿意。说好听是嫔妃,荣华富贵只手可得,到底还是妾,李修也不是个专情的帝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蹉跎了多少女子,进宫便是入虎口。

她陷入沉沉深思,连酒也不再喝。

舞姬执着扇子缓缓舞动,地上影子交错,有一名舞姬突然冲出,手中粉色的扇面下出现一枚匕首,她朝人群扑去,惊动了在场所有宾客。

匕首对准坐上陈家公子陈文瑛,距离他眉心不过一指时,沈珩动手了。

那名舞姬被她单手打下武器也不惧,瞬间就又从袖口抽出长剑,在指尖旋转一周,飞扬的袖袍擦过沈珩脸颊,利刃出鞘的寒光照得在场之人胆战心惊。

可沈珩到底是沈珩,陈文瑛吓得屁滚尿流,半趴在桌子下,见没了动静才抬起头,身前高大的红衣遮挡住视线,沈珩没有武器,徒手握住了剑刃,有血顺腕骨滴落,就砸在桌面上。

徐晚吟脸色苍白,快速去看温璟潇。

侍卫禁军们冲进门迅速制服了这名女子,她发髻散了大半凌乱不堪,被摁在冰冷的地上吐出几口血,恶狠狠地瞪着陈文瑛的方向。

“陈家害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说的一头雾水,大家不明所以地低声交谈着。

刘澄刚想将人提到李修面前,女子便仰天长啸一声,满眼恨意的泪珠滚落,她咬破牙齿中藏匿的毒药,几口黑血吐出来人也跟着没了气息。

宴席死一般的寂静,反而一直未说话的勇安王出了声:“陈家这是做了什么?竟让一小小女子不顾后果跑来宫宴上行刺?”

徐晚吟长吁一口气,撑着慢慢坐下。

“是啊,陈家怎么就害的别人家破人亡了?”

“这得是深仇大恨了,要不然怎会这般极端……”

温璟潇手指托起下颚,对面色不佳的李修拱手行礼道:“陛下,臣近来倒是有所耳闻,陈家似乎打死了几个奴婢,莫不是这几个奴婢的家眷怀恨在心?”

他也不提别的,就只说着这点小事,身后有几名文官质疑道:“倒是奇了,我北齐有明文规定,不得随意乱杀奴婢,这是做了什么蹋天大事才惹得陈家一下子处死好几名仆人?”

李修坐在龙椅上听着,阴沉沉开口:“陈家……陈文瑛!”

陈文瑛还未平定心绪,战战兢兢跪到正殿中心连连磕头:“陛下!臣不知此事啊!定然是这个贱婢污蔑!”

舞姬已死,死无对证,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确切的人证了。

偏偏温璟潇今日话多:“陈公子看来是不怎么管家里事,那日我路过东街,听几个店小二聊了几句,好似是偷了陈嫔娘娘送给陈老爷的玉佩才被打死。”

这得是多名贵的玉佩啊?

陈嫔身子不好,咳嗽好几声才气喘吁吁开口:“勇安王多虑,不过是陛下去年春宴赏赐臣妾的那枚雕花玉佩,臣妾见适合父亲便送回了家,陛下若不信,可让陈家奴婢进宫作证。”

这原本也是小事,但,即使玉佩再名贵,也不至于严重到打死好几个人吧?

陈文瑛捏紧拳头,冷汗流了一身,心里怪罪陈嫔这个提议,她不是应该护着陈家吗?!

李修随意挥手,刘澄忙躬身退出门,显然是要去陈家提人了。

徐晚吟看着沈珩鲜血淋漓的右手担忧地蹙眉,温璟潇眼珠转动两下,笑着说:“沈小将军包扎一下吧,刀剑无眼,可别感染了。”

沈珩望一眼自己的掌心,想开口说“无碍”,却见不远处的姑娘瘪嘴瞧过来,圆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副要哭的模样。

她话到嘴边改口:“多谢王爷。”

李莞想过去看,皇后察觉到,温声对李修说:“陛下,还是请个太医来稳妥点,万一剑上有毒,可别辜负了沈小将军救人之心。”

李修顾不上沈珩,不过皇后开口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便又派人请太医过来。

沈珩被太医包扎伤口时,陈家的仆人也被刘澄带入殿中,两名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第一次见这样大的场面,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温璟潇站累了,找了个临近的位置坐下:“抬起头来,陛下在此,务必说实话!”

其中一名穿绿衣服的女孩抬头,眼里带着恐惧,她只望了李修一眼便又低下脑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什么都没有做!”

徐晚吟吃了一口冷掉的鱼羹,不经意间与坐在前方的温璟潇对视。

好戏开场了啊。

李修默认将问话的差事交给了勇安王。

“抬起头说话,本王问你便答,如实招来。”温璟潇的桃花眼像滴血的暗器,直射场上二人:“陈家前几日打死了几名奴婢,是否有此事?”

绿衣服女孩身旁的蓝衣服女孩头都快磕破了,发着抖说:“有有有,死的是东街胭脂铺的刘管家,以及成衣店的赛掌柜……”

陈文瑛咬着牙,恨不得当场把这两个奴婢杀了。

“掌柜和管家?”勇安王爷撑着太阳穴,冷笑道:“陈家为何处置家臣?嗯?陈公子可有什么分辨?”

陈文瑛还未开口,蓝衣服女孩又道:“奴婢知道!那日奴婢半夜去小解,看见老爷将几箱东西交给公子,奴婢好奇便偷偷去查看,竟是叠满的银票!”

几箱银票!?

连沈珩都忍不住侧过头,商人这般赚钱?

陈文瑛连忙辩解:“陛下,这贱婢胡言乱语啊,臣根本没有与父亲有过什么箱子!”他站起身用力踹了那姑娘一脚,大声喊道:“贱人,是谁指使你污蔑我们陈家的?!”

“大胆!”

温璟潇怒呵一声:“陈文瑛!陛下面前不得动粗,看来你陈家动手打死奴婢的事情是真的了。”

陈文瑛又连忙跪下磕头:“陛下,臣与父亲是冤枉的,您想啊,她们不过小丫头片子,咱们做这么大的事哪会这么容易就让小丫头瞧见?岂非愚蠢?”

此时绿衣姑娘突然直起身子,她在慌忙中望见女子座席的徐晚吟,徐大小姐目光灼灼,绝美如画中仙的面容微微一点。

她瞬间像是鼓足勇气,大声插话道:“陈家规定子时之后下人不可随意出屋子走动,那时已经丑时,奴婢与绿珠贪玩,小解后从狗洞钻出爬上角门的屋檐看星星,您与老爷并未发现我们,当然以为无人!”

她又弯腰道:“奴婢还听见了另一件事情!”

陈文瑛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想要吃人。

徐晚吟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看见陈嫔喝了一口酒,双目沁着血红。

温璟潇挑起眉,好奇地道:“噢?什么事?”

“宁嫔娘娘的身孕,她的孩子,不是陛下的!”

久等了~(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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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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