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绡云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赵铭,他正在变得让她越来越不认识了,甚至是陌生。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他刚才出口的那些话弄得乱了阵脚。
“我知道,阿姨的事让你很难接受,以至于在其他事情上你没有过多心思去考虑,你现在这么不冷静,我们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给阿姨治病要紧,你先回医院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她说了一大番话,却对赵铭没起丝毫作用,他满脸失望的摇头。
“别逃避了,事实是怎样的你不是比我清楚吗?”
骆绡云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你要说什么事实?”
赵铭也不再藏着:“你早已经移情别恋,哪怕我一直在心里劝说自己要去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并且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最后,连我妈都看出来你对我没真心,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你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爱上别人。”
像是一股巨大的洪流在她的身体里窜动,将她那些阻滞不畅的思路悉数打通,把连日来观察到的细节串连成一条线,直指事件的终点。
骆绡云终于知道见到黄碧清时为何会对她态度冷淡,爱搭不理,赵铭近期又为何常与她置气,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们无端的猜疑。
看着对面自己认识了近三年的男人,听着他吐出刚才的那翻话,骆绡云觉得这真是她生命里最大的讽刺。
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一股热意袭上眼眶,淡淡挤出一句话。
“原来,在你那里我们的感情一文不值,说变就变,你才会去肆意揣测,最后来口口声声的诬蔑我。”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她握着水杯的手背上,再顺着手背滑落至桌面。
对面的赵铭心里被怒气、伤心、失望填满,她掉下的眼泪仿佛在敲击着他那根愤怒的神经,让他把最后残存的理智也抛弃了。
“不要再这里演戏了,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让人倒尽了胃口?把眼泪留给你爱的人吧,让他去替你擦。”
话音落下,一滩水直直朝他的脸上砸过来,让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待水珠落下才慢慢睁开。
对面的骆绡云已经站起身来,双眼红得似被浸染过,狠戾地瞪着赵铭,沙哑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怒:“我这几年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认识了你,既然话已经被你说到这分上,我若不做出决定就太对不起你的苦心铺垫,分手吧,我成全你和你妈。”
说出最后那句话时,骆绡云还是感觉心脏似被尖刀划过一般,传来隐隐的痛感。
赵铭哼笑一声,脸色苍白得跟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看吧,你终于受不了,把内心的真话讲了出来。”
“是,我爱上了别人,不再爱你了。不,应当说从来没爱过你,你满意了吗?”
骆绡云说完,转身跑开了,这里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否则还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赵铭呆坐在原地,看着那份被水打湿的检查报告,越看它越跟一把刀似的,插在他跟骆绡云的感情里,再一点点将其分割开,直至切割成了实实在在的两瓣。
他拿起报告一把撕了个粉碎,砸向墙角的垃圾桶,却依然没能平复内心里的翻江倒海,强烈的悲痛似要将他整个人都搅碎。
——
从咖啡馆跑出来,骆绡云不停对自己默念,不许哭,不许哭,不就是分手吗,这年头谁还没失过恋,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她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坚强的自己。
可是,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使唤,跟个被拧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一直不停地往外流。还有,她的心为何会这么痛,她不是说过不爱他吗,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燥热的空气一浪接着一浪往她向上袭去,骆绡云察觉不到一丝热意,她只觉从后脊梁到脚底都透出缕缕凉意。
电话拨通,响了两声后听见那边熟悉的声音。
“喂,骆骆。”
“爸爸,”刚喊两个字,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直接呜呜地抽泣起来。
骆君晖被吓了一大跳,忙安慰:“乖女儿,怎么了?慢慢说,告诉爸爸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骆绡云的伤心难过就跟开了匝的洪水一样,一个劲儿拼命往外泄。
“呜呜呜……”
她对着电话失声痛苦起来,嗓子也跟堵了棉花似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骆君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断在那端安慰,却一点用也没有,连带着江芳秋也跟着着急。
直至骆绡云终于哭得累了,才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爸……爸,你……你来……接我回家,好……吗?”
“好好好,你先把位置发过来,爸爸这就来接你,你就在原地等着,千万不要乱跑。”
骆绡云给骆君晖发去定位,按他的话就老老实实坐在原地等着。
骆君晖跟江芳秋赶到骆绡云发的位置时,一眼便看见她了无生气地坐在行道旁的一颗大树根上,跟被霜打过的菊一般,凄惨又悲凉。
江芳秋何时见过女儿这副落魄样,当下就哭了出来,上前弯腰去一把抱住她。
“骆骆,别怕,妈妈来了。”
骆绡云也抱住江芳秋,再次哭了起来:“妈妈。”
骆君晖满眼酸涩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拍拍她的背:“骆骆,别哭了,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的一路上骆绡云都呆呆地坐在后座,一句话也没说,担心她江芳秋特意来后座来陪她,见她没说话也不追着问,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到家后,夫妻俩才把她摁在沙发里问缘由。
江芳秋:“骆骆,告诉妈妈,你跟阿铭怎么了?”
去年过年骆绡云带赵铭回家时,他向夫妻俩说过自己老家在哪,而今天骆绡云打电话来向她们求助,发的定位恰好是赵铭的老家。
以她过来人的经验,肯定两人出了什么问题。
骆君晖:“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骆绡云迷茫的看着夫妻两人,缓了几秒才开口,嗓子沙哑得跟被没打磨的粗木料似的。
“我、我们分手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她抬起手背擦掉。
江芳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好不容易松懈的神经又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骆君晖:“是不是他家里的人合起伙来欺负你了?如果是这样,我倒觉得分了更好,省得以后你受委屈。”
骆绡云摇摇头,边擦眼泪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父母。
“爸爸,妈妈,我真的不喜欢结婚过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只要一想到跟他结婚后就得听他们安排在家相夫教子,我就感觉自己的生活看不见未来,前面充满了一片黑暗,我好怕。”
看着女儿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江芳秋脸上也爬起一丝愠怒:“没想到他们家人的思想那么顽固,谁说女人结婚后就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你爸当年就没这么要求过我,让我想干啥就干啥。”
骆君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那家人简直是在胡闹!骆骆,爸爸支持你的想法,咱们生活在这世上就是要过得开开心心,何况你坚持努力工作更没错,凭自己的能力谋生的人,无论走到哪腰板儿都能挺得比手心向上的人笔直多了。”
江芳秋叹息一声,将骆绡云耳边的一缕碎发捋至耳后:“妈妈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生活中少了一个人,但是伤口总会有结痂的那天。”
“你现在看清阿铭的真面目也不晚,跟他分开了也好。现在回家了先好好休息几天,什么都不要去想,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被父母轮番安慰一通,骆绡云心里压着的石板轻了不少。
她扑进江芳秋的怀里:“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江芳秋给她顺背:“跟爸爸妈妈还客气什么?”
——
何锦关风风火火推开蒋轩晨的办公室,见他还坐在大班桌后,大大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您老还在办公室。”
蒋轩晨淡漠睨他一眼,仿佛在责问他,自己不在办公室还能在哪儿?
何锦关跟抓住人把柄似的,欠嗖嗖一笑:“别这副表情了,我都已经知道,你今晚已经准备去卢市了,还什么拜访客户,理由找得挺合情合理,结果把公司的活都扔给我一个人干。”
蒋轩晨:“你有意见?”
何锦关欠欠一笑:“不敢,但是吧……”
“说。”
“陈渊今晚八点落地安阳市,你不打算亲自去迎接他会不会太不顾忌兄弟情谊了?”
蒋轩晨顿住正在签文件的手,陷入沉思中。
何锦关:“人家重情重义,你一开口就特意辞掉那边的工作回国来,不带半点含糊,哪怕再是兄弟,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蒋轩晨搁下手里的笔,这是妥协了:“通知申以盟那边,今晚来安阳市。”
何锦关扬眉:“好嘞,你放心,给他订票的时候我会顺便帮你改签,耽误不了你的正事。”
蒋轩晨瞪了他一眼:“丰南市那边情况如何?”
“我办事还能有意外?”他继续补充,“已经安置妥当,也让两人见过面,我想,他已经完全倒戈到我们这边了,对于后续的推进的计划是大有益处,接下来你准备对谁动手?”
蒋轩里伸手随意拨弄了下桌面上的一盆绿植:“谁在给孙驰敬提供资金,这背后的人查出来了吗?他一个开小超市的,上哪儿能弄到资金?”
何锦关顺着他的话思索几秒,有点没听明白:“你怀疑这其中还有人在给他们牵线?”
“那人手底下有诸多关系需要打点,若没有大笔资金,如何周转过来?”
“也是,照你这么说,这个中间人极有可能跟金融沾边?”
蒋轩晨拿起桌面上的水笔,在空白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递给何锦关。
“查下他的亲属关系。”他给出提示,“那些民间借贷以及小金融机构没法给他周转,市面上常见的那几家银行嫌疑最大。”
何锦关看着名字,脑子里断掉的线仿佛突然间自动连接一般,思绪豁然,朝蒋轩晨竖起大拇指。
“果然还是你厉害,差点把这人忘了。”
何锦关离开办公室,蒋轩晨望向窗外回暖的天气,心里抑制不住腹诽起某人没心没肺,回家后都不知道问问他的行程。
前几天忙飞了
分手的话总是最伤心的,不伤心又怎么能断呢,你们说是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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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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