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晁走了,在我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都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但我们默契地不与对方联系。于是我失去了海中唯一的浮木,漫灌而来的咸水让我扑腾不已。孤单像病毒一样侵蚀了我,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真的失去他了。
成绩下来了,我开始准备复试。一切都很顺利,生活就这样顺滑地向前行进。
曾经阴郁浓重的抑郁倾向渐渐离我远去,我的生活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
沈茉家的静吧照旧开着,熬过了新店开业的日子,居然要扩充装修。
“你可一定要来帮忙哦。”沈茉在电话里嘱咐我。
如今又是四五月份,可今年的春雨却没有去年多,再没有那样雾蒙蒙的雨天了。
一箱箱的杂物和家具被拖出来,搬家公司的工人很卖力,我和沈茉也帮不上什么忙。
“喏,”沈茉递给我一张拍立得,“你看。”
照片上赫然是静吧刚开业的场景,那也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刚开业时来光顾的大多数是熟人朋友,因此沈茉特地拍过一些照片留作纪念。
“你当时在忙什么?都不看镜头。”沈茉指着低头喝饮料的我。
“忘了。”我笑道。
角落里一个身影像针尖一样刺痛了我,那是陈晁。
“这人是不是在偷看你。”沈茉指着与我相对而坐的陈晁,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你认识他吗?”我问她。
“不太熟,是我哥的同学。”她说。
我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
“前一阵听我哥说,他好像去S城了,进大厂做程序员。”沈茉又说。
我想起他临走之前的话,或许他只是需要我临门一脚给他一些去远方的动力。当然,我这些想法或许也只是我减轻自己负罪感的理由。
不过无所谓,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奇怪的是,我不再惶恐,那种无所倚仗向外攀附的心情从我生命中淡去了。孤独依旧存在,但我渐渐接受了它。我不再将孤独当作羞耻的烙印,当然,对此我也并不骄傲。它只是像吃饭喝水一样融入了我的生命,而我张开双手坦然拥抱它。
等待开学的日子里我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拿到驾驶证之后,母亲偶尔也会把她的车借给我开。我爱上了徒步,因此我常常会开着车去城郊的山脚下寻找合适的路线。
某天,我路过了我跟陈晁一起去过的那座寺庙,不过可能因为是工作日,人并不多。我停下车,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我又走到了那座菩萨的面前,这次我虔诚地跪倒在神的脚下。
“求什么呢?”我问自己。
“祝他一切都好。”我默念了三次,希望菩萨能听见我真诚的祝祷。
从寺里出来,正好是日头高悬的晌午。正午的阳光刺在我的背脊,我茫然地开着车,渴望着一些穿破麻木的刺激。
我不得不承认,此刻我有些想念陈晁了。
我拿起手机又放下,他的手机号码就在屏幕上跳跃着,可我还是没有勇气拨通。
寺庙的附近就是一个小村庄,我兜兜转转找到一个小卖部,询问老板是否有公用电话。
老板表示没有公用电话,但可以把他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我连忙道谢,然后用他的手机拨通了陈晁的电话。
千篇一律的拨号音响了起来,我的心脏狂跳,如同暴雨落地的轰隆声响。
“喂?”是一个女声。
我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世界安静了下来。我匆忙挂断了电话,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我递给老板一枚从车上搜刮出的一元硬币,像一条断了腿的狗慌乱逃窜。
往好处想,或许这是他的同事、朋友,甚至可能只是因为我手忙脚乱拨错了手机号。可我不想细想,也不想去验证这是否是一个巧妙的误会。
“姑娘,电话回过来了!”我走出了大概十米的距离,那个老板在我身后喊道。
我跑得更加用力,拿出了毕业体测的力气。我听见风在我耳边发出嘲笑的声音,恶毒又尖锐。
趁着我大脑还是懵的,趁着满天的痛感还没真切地落在我身上,我飞速拿出手机,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先拉黑再删除,确保自己再也不会接到他的来电。做完这一切,我才瘫在驾驶座上,像一条真正的死狗。
[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最后一点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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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独自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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