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布通之战,战况紧急,一些大臣在次日,也急忙赶回前线,包括索额图和纳兰明珠。
一是因为放心不下战局,二是因为车马劳顿,不利于养病,再加上太子的表现也解了他一块心病,这些日子的养护,康熙身子也爽利了不少,总觉得日后说不定还可以上前线亲征,便还停留在康熙行宫修养,胤礽和胤祉也一同留在宫里。
胤礽对此无甚异议,此时正端着一碗蜜水,“来,阿玛,张嘴——”
“不要,”康熙浑身上下充满抗拒,但是见儿子殷切的递上勺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张嘴。
带着甜腻腻的蜜水一入喉,康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小子给糊弄了一口。
“别喂了,下一口我是绝对不喝的。”话音刚落,康熙又生恐自己话语说得太重,伤害了儿子的孝顺之意,“刚刚用了膳,如今又合糖水,嘴里像是被腻住了,再喝一杯,什么也吃不下了。”
“阿玛,你不要任性,”胤礽好声好气,将白玉做的勺子,在碗中上下搅动了一番,又舀出一勺,“太医说了,多喝点蜜水,对身体有好处,这是高原蜜,可以帮助身体清热排毒。”
被儿子慈爱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康熙见勺子递至面前,下意识的一口又张开了嘴。
“嘶——”好甜,康熙一边经历着甜蜜的折磨,一边匪夷所思的瞪了缩在墙角的刘太医一眼,暗自咬牙,你这个家伙天天说了些什么玩意。
眼见着,胤礽还打算继续喂下去,康熙终于接受不了了,“不、算了,再怎么我也不喝了。”
胤礽有些疑惑,看着阿玛疯狂拒绝的样子,自己好奇的也尝了一口,清甜可口,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拒绝吧?不过既然阿玛这么不喜欢,这碗蜜水也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那么胤礽也不坚持。
“算了,已经喝过一杯了,等晚上再喝吧,太医说,像这么大的碗,一日最好要喝三碗才成。”
刘太医缩的更小了,恨不得把自己隐身,呜呜呜,皇帝的眼神好可怕啊,自己明明是按照皇帝的计划说的啊,难道是太子殿下——刘太医的眼神望胤礽身上偏了一下,骤然又自我反省,太子殿下这么好糊弄,定然是太过于相信自己,又在意皇帝的身体,才会如此。
此番孝心感天动地,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胤礽将碗递给身边服侍的太监,皇宫里的碗本就精致小巧,几勺子下去也不剩什么了。
“刘太医,药熬得怎么样了?”
“一般在饭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吃最好,如今正在熬呢。”
“咳、咳——”刚逃避了蜜水,又要喝药,康熙下一秒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儿子的孝心他倒是看到了,但真的有些难以消受。
胤礽连忙起身,轻轻的拍着阿玛的背部,“慢一点、慢一点,怎么突然咳嗽了?是不是嗓子又不舒服了?”
“无碍。”原先一项强势、康健,日常都是处于保护者、教导者的康熙,骤然这么一下子被当真一个小孩子那样的呵护,当真是觉得哪哪儿都别扭。
“你这几日昼夜侍奉,也着实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这是学业可不能落下,便是在行宫里,也要勤苦些。”
“儿子明白,”胤礽点点头,“我早就命令德住将书本抱过来了,就放在偏殿,阿玛想要抽查哪本?”
“当真这么厉害?”康熙挑眉,随口念了几本书的名字,见胤礽当真把书抱过来了,便翻着书,捡了几句生僻的便问了几句。
胤礽口若悬河,对答如流。
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儿子,康熙一股子自豪感油然而生,问得愈发起劲了,连自己还在生病都抛之脑后了。
当沉浸在父子天伦之中的时候,时间也过的格外的快。
“怎么了?”康熙察觉到胤礽停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你莫不是怕了。”
胤礽哼笑一声,一股子睥睨之气由然而然,“我怎么会怕!”
“哦?那你是?”
“阿玛该吃药了。”
“……”康熙是不怕吃药的,但是,谁又喜欢吃药呢?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好转,且已无大碍了,可是不知那刘太医同胤礽说了些什么,他总是不信。
总归是儿子的孝心,康熙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算了,拿来吧。”
胤礽从梁九功手里接过药汤,递给阿玛。
康熙拧着眉,一口喝下,递给胤礽,无奈嗔道,“喝完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瞧了眼碗底,这才放心的递给梁九功,听到阿玛的话语,胤礽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若是阿玛自己重视自己的身体,儿子也不用如此忧心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吃了风寒的药就没了,还得多吃一份静心安神的药,康熙真是有苦难言,“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教训起你的阿玛来了。”
“若是儿臣生病不愿意吃药,阿玛作何解?”胤礽不悦,“虽是身份不同,只是彼此忧心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句话将康熙被监管者喝药而产生的怒气完全消弭了,康熙最害怕的便是自己宠爱的儿子毫无忠君爱国之心,最不愿的便是自己爱儿子,而儿子却不爱自己,下一句话便是无奈而充满宠溺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嗯,”胤礽理所当人的点了头,这小模样叫康熙气得牙痒痒。
接着便是康熙处理朝政的时间了,但是胤礽还未接触政事,拿着本书便欲坐到偏殿里。
康熙喊住他,“你如今年纪也大了,该试着处理些政事了,就在此旁听吧。”
“儿子并未关注乌兰布通的实时战况,现今儿突然旁听,便是怎么也听不懂的。”胤礽无奈,“不如去偏殿先了解一下大体的趋势,下一次会议,儿子再在旁边?”
康熙微微皱眉,但是看胤礽当真是不愿,也只好同意。
偏殿的隔音尚可,至少坐在此处,胤礽是听不见大臣们禀报的声音的。
胤祉一直在偏殿看书,他本就甚少与阿玛交谈,此次前来,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每日请了安便出来等太子,“二哥,你可终于出来了,咱们出去吧。”
“这儿的书还安不住你的心吗?”胤礽好笑的点点他的头,“阿玛生病,我们是来侍疾的。”
“二哥,”胤祉趴在书案上,长吁短叹,“每次看到汗阿玛,我都觉得心虚、不安,就好像下一瞬,汗阿玛就要来抽查我的功课了,你还让我去侍疾,我只怕再待下去,我就病的比阿玛还严重。”
胤礽觉得三弟孩子气得模样霎是可爱,饶有兴趣,“阿玛在你口中倒是像那阎王殿里的罗刹一样。”
“何止呀,便是活阎王也比不上他的,”胤祉哀叹道,头一偏,看向二哥,脸颊抵在手臂上,肉嘟嘟的脸颊挤在一起,“二哥,你好厉害,居然能够一直和他在一起,还不害怕。”
“他是你阿玛,又什么好怕的?”胤礽睇了他一眼,放下书卷,“我看呐,你就是想多了,他——”
内殿传来的一阵康熙咆哮的声音。
“什么?战略失败?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胤祉耸耸肩,头一点,示意胤礽瞧一瞧,“汗阿玛就是这么可怕。”
“怎么又生气了,太医说过,不能妄动肝火,”胤礽皱眉,“阿玛总是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咱们作为儿子该提醒他才是。”
“诶,”胤祉忙拦住他,“汗阿玛正在议事,咱们是不方便打扰的。”
“也是,”胤礽叹口气,又想起自己刚刚想讲的话,“你就是与他相处较少,才觉得阿玛可怕,你只要——”
“这福全,搞得什么鬼?十万大军,居然拼不过两万的噶尔丹。”巧合一般,宫殿里再次传来康熙大发雷霆的声音。
“铁心火炮与字母炮都让他带了去,还打成这个样子,他是吃干饭的吗?”
“看来战况不好啊,”胤祉叹口气,突而又幸灾乐祸,“让胤禔那家伙出征前,在我们面前炫耀,现在,还不是落花流水?”
胤礽本来在思索着此次战斗失利的缘由,听到胤祉明显带有奚落语气的话,不悦,“你怎么能直呼其名,要叫大哥,况且此次失利,损失的是我们大清的士兵,你……”
“嗯、啊,”胤祉应付了两声,心里只觉得奇怪,似乎此次前来,二哥的性子与之前不一样了,原本都是一起拍手叫好的。
眼看着,二哥还打算滔滔不绝下去,胤祉有些受不了打断道,“二哥!”
“什么,国舅死了?”康熙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迎面一倒。
这句话胤礽是没有听见的,但是他听见后面臣子们的惊呼。
“皇上。”
登时,胤礽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自己的话语被打断了,立刻跑进内殿,突然想起什么来,喊胤祉,“今天开始,咱两一起侍疾,不准躲着,快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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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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