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伯伯的谈话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连一向温和的皇伯伯都如此，更别提其他的旗主了。
当然，八旗的战力并没有下降的那么快，现在也引不起重视，连胤礽也不过是略琢磨了下，却也没有十分在意，就将其抛之脑后。
副将的营帐并不远，走两步便到了。
这次倒是乖觉，站在门口的护卫，一见到太子过来了，便要向帷帐里钻。
“站住，”胤礽开口阻拦，“见到太子不行礼？”
那护卫动作僵硬了一瞬，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参见太子殿下，奴才正要向大阿哥通传，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无妨，我与大哥关系好，”胤礽微微一笑，“想必大哥不会介意的。”
说完，掀开帷帐进去了。
徒留下一脸凌乱的侍卫，关系好，这怕不是这年度最佳的笑话了。
胤礽刚一进去，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茶杯劈头便砸了来，索性准头不佳，擦着脸颊而过。
“谁准你进来的。”胤禔大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头也未抬，他被胤礽捉弄了一回，被迫行了礼，现在处于极度烦躁的状态。
很显然，胤礽撞枪口上了。
“弟弟来看望哥哥，还需要人允许吗？”胤礽面不改色，颇有主人风范的坐到副位上，拿起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品了起来。
这淡定的模样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一样。
但是，与此相对的，胤禔就不这么淡定了，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慌失措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跳至一旁，惊恐的看着反客为主的胤礽，活像个受了惊的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门口的侍卫呢？都死了不成，怎么没人通报一声？”
“谁知道呢？”胤礽无辜的眨了眨眼，“大约是知道我俩关系好吧？”
这个托尔特，在搞什么鬼，胤禔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咳嗽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的重新回来主座上，强行保持镇定，“你来做什么？”
“看望兄长呀，”胤礽依旧保持着纯真无害的表情，提起茶壶，长臂轻舒，淡黄色的茶汤倾泻而出，氤氲的香气瞬间布满整个帷帐。
将茶杯推向胤禔，“兄长，请。”
胤禔却没有顺手接起茶杯，反而身体后倾，警惕的看着在他眼里无异于发颠一般的胤礽，“你又想搞什么鬼？”
原本争锋相对、恨不得打起来的某人，一下子变成了这幅不阴不阳的性子，着实给胤禔带来了不少冲击，他现在看着胤礽的模样，总觉得有股子阴谋在。
“兄长又要冤枉我，”胤礽颇有些恶趣味的看足了自家那蠢大哥傻憨憨的，自己以为聪明的模样，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弟弟可是真心敬重兄长的，什么时候搞过鬼？”
“嘁～”胤禔不可置否，眼里的警惕丝毫未散，“你到底要干什么？”
胤礽凑了上前去。
一下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胤禔有些不适，他本就后仰着有意拉开距离，现在看来似乎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之地，面对胤礽的欺身而上，他反而避无所避。
“说就说，靠那么近做什么。”掩饰自己的窘迫，胤禔下意识的嘀咕着，但终究是没有躲开。
“大哥，想不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胤禔眼睛一亮，进而又失落下来，“军法有令，不得擅自离营。”
“我自已经同皇伯伯说过了，”胤礽眉毛一挑，眼里满出笑意，声音微微拉长，“所以大哥要不要和弟弟一起玩一遭？”
“行！”胤禔也是敢想敢做，立刻拍板，“走！待我亲点兵卫，咱们一同前去。”
“打住。”伸手一止，胤礽道，“我可没有说，你可以带人。”
“你的意思是——就咱们兄弟两个？”
胤礽颔首。
“你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那大哥你是去还是不去？”胤礽老神老在。
胤禔看不惯他那万事俱在心中的模样，本想咬咬牙拒绝，可是转身一想，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一般？
“去！”
“我自然是要去！”
***
原本，胤禔以为他们只是在周边走走，只是随意出去透个气儿，故而什么也没准备，谁晓得胤礽带着他越走越远。
二人一直骑着马，向准噶尔汗国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深夜，也没有回头的趋势。
眼看着离边界越来越远，即将深入腹地，胤禔终于忍不住问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大哥现在才问啊，”胤礽以一副终于等到了的模样看着胤禔，“我还以为大哥不想知道呢？”
“少给我打岔。”胤禔恼羞成怒。
“我准备去准噶尔汗国看看。”胤礽也不瞒着，直接全盘托出，“目前正在往那方向走呢。”
“什么！”胤禔的神色、躯体一下子变得僵硬，他木木转头，自他们出门来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弟弟，“你说你要做什么？”
胤礽神情平淡，对自己所出之言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在诉说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事，“我准备去准噶尔汗国探索一下。”
“等等，”胤禔勒马，停下来，“你说，你要去准噶尔汗国？”
见胤礽点头。
胤禔又问，“阿玛知道吗？是阿玛同意的？”
“这个——”胤礽有些尴尬的一笑，“自然不是。”
“什么？”胤禔惊诧，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你出来是皇阿玛同意的？”
胤礽沉默不言。
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胤禔大抵明白了，“你居然敢偷偷跑出来！”
“你还骗皇伯，说是阿玛派你过来的。”
“咳、咳，权宜之计、权宜之计。”胤礽在这一声比一声大的质疑中，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羞恼道，“而且我这不是偷跑，我这叫做历练。”
“没错，就是历练。”胤礽强调。
什么历练啊，胤禔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完蛋了，我要去向皇阿玛告状，你就等着吧。”
言得意满之间，仿佛自己已经被皇阿玛任命为太子，所有人围绕在他身边众星捧月一般。
“你不想看看准噶尔汗国吗？”
胤礽也不拦着他，只是抛出了这么个引子。
这句话瞬间让胤禔的心痒了起来，这次与准噶尔军的战斗，是他第一次参与的战争。
原以为会所向披靡，谁成想打的憋屈极了，整日就是在堡垒后面互射，连肉搏更少的很。他这么一员大将，在其中，也是毫无用武之地，为此还和皇伯福全起了不小的矛盾。
“你有办法让他们退兵？”胤禔瞬间来了兴趣，也不急着离开了。
“他们迟早会退兵的，”胤礽睇了自家的傻大哥一样，“我们应当关注的重点是，怎么让他们之后都没有精力再打过来。”
“为什么？”胤禔傻不拉几的问，“他们为啥会退兵。”
“因为他们的火药补给跟不上。”胤礽耐心解释道，“现在战斗□□炮便是顶顶重要的，沙俄停止了对准噶尔的火药供应，他们自然没有办法继续战斗。”
“哦。”胤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又重复道，“那我们还去干什么？”
已经解释过的事情，胤礽也懒得说了，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领会，便驾马离去。
“诶，等等我呀！”胤禔还在思考刚刚的问题，回过神便看到胤礽离去的背影，忙跟上去。
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终于要倒霉了，又或许是实在憋不住不说话，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骤然轻松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胤禔有些忍不住了，“你骑了这么长时间马？就不想休息一下？”
其实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胤礽早就有些疲累，只是一直端着没说，见胤禔开了这个口，便也点头了。
二人便一起下了马，寻了个背风的坐着。
咕噜——
“真是的，”胤禔觉得腹中饥饿，揉了揉肚子，抱怨道，“你早说要走这么远啊，我什么也没带。”
胤礽挑了挑眉，解开背上的包袱，摸出干饼和水壶。
先递了两块给胤禔，“先垫补垫补吧，若是寻到一个部落，便能吃些好的了。”
“人家不抓你就不错了，还吃一顿好的。”胤禔有些尴尬，嘟嚷了一句，不过腹中实在饥饿，也不挑，拿起干饼便咬了起来。
干饼实在是算不上美味，还有些干涩，咽下去都颇费力气，胤禔接过水壶，又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来，待稍微有了些饱腹之感，这才觉得身上寒冷，打了个寒战，“你带火折子了吗？”
“喏，给你。”因为要出与远门的缘故，胤礽考虑的万事俱全，只是，“这个火折子真是一点也不好用。”
“那是你不会，”胤禔拿着火折子，瞧着胤礽一脸苦恼的样子，一股子豪气从心中涌起，“走，拾柴火去。”
二人捡了些木柴，并着一些干草。
胤禔很有经验，将干草先点燃，再将木柴一块一块交错着，呈井字状的搭上去。
不多时，火焰便一下子蹿了出来，空气也渐渐有了温度。
“你真厉害！”胤礽笑着偏头去烤火。
热意源源不断的涌来，暖融融的，十分舒适，渐渐的、渐渐的，胤礽便沉入了梦乡。
“小意思啦，我和你说……”被那个家伙的夸了，胤禔显而易见的兴奋起来，瞬间便开始大夸自夸起来，许久没有没有得到回应。
胤禔这才发现，胤礽早已睡着了。
手搭在腿上，脸枕在手上，睡的很乖、很沉，胤禔莫名的觉得，这个他自小看不惯的弟弟，有那么一点乖巧，有那么一点可爱。
这里的星空很美，篝火散散的，暖融融的照着。
胤禔用木条拨弄着篝火，坐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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