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青川，雪早已化尽，风里裹着草木抽芽的清甜。周晚晴坐在办公室的窗边，指尖捏着红笔，面前摊着一摞学生的作文本，这是学期末的最后一次作文，题目是《我最难忘的瞬间》，她需要给每个孩子写下评语。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作文本上，给字迹镀上了层浅金。翻到小林同学的作文时，周晚晴忍不住笑了，这个爱写诗的小姑娘，写的是去年雪天在疏影园遇见一株绿萼梅的瞬间：“雪落在花瓣上，像给梅花盖了层薄被，风一吹，雪粒簌簌落，我忽然觉得，原来‘心动’就是看到美好时，心里像被梅花挠了一下，软乎乎的。”
字迹稚嫩，却透着童真的细腻。周晚晴握着红笔，在评语栏里写下：“文字里藏着你对世界的温柔感知，愿你永远记得，雪梅初遇时的心动，也愿你永远保有这份对美好事物的敏感与热爱。”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忽然顿住，“雪梅初遇时的心动”，这几个字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想起去年冬天在疏影园的初遇，宋知予蹲在雪地里拍梅枝，回头时撞进她眼里的那抹温柔；想起古槐巷书店里，他悄悄拍下她读诗的侧影；想起暗房里，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洗照片时的温热气息…… 那些细碎的瞬间，原来都藏着 “心动” 的痕迹。
周晚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浅粉色便签，拿起笔，不自觉地把 “愿你永远记得，雪梅初遇时的心动” 抄了下来。笔尖在便签上划过，字迹比评语里更显柔软，她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忽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那本《纳兰词》，这是她最常翻的书，书页边缘已经有些卷翘，里面夹着宋知予送的拍立得照片，还有她绣的浅蓝手帕。
她轻轻翻开书，找到 “人生若如初见” 那页，把写好的便签夹了进去。便签的边角刚好露出，和书页上的 “初见” 二字相映，像给这句词添了注脚。周晚晴摩挲着书页，心里泛起一阵暖 —— 原来有些心动，从初见时就已埋下伏笔，只是当时未察觉，直到后来的每一次相处，才慢慢显露出它的模样。
“周老师，您在看什么呢？” 班长小杨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见她盯着《纳兰词》发呆，好奇地问。
“没什么，在看本书。” 周晚晴合上书本，笑着接过作业本，“这些是今天要发的作业吗？”
“是的，还有门卫爷爷托我给您带的东西。” 小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周晚晴接过信封，里面装着十几张照片，都是她上个月和宋知予去疏影园拍的梅花，有朱砂梅的艳，有绿萼梅的雅，还有她站在梅树下的侧影。翻到最后一张时，她愣了一下，照片上是她低头写评语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桌上摊着林同学的作文本，评语栏里的 “雪梅初遇时的心动” 清晰可见。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偶然路过办公室窗外，看到你认真的样子，觉得‘心动’二字，用来形容此刻的你，再合适不过。” 字迹是宋知予的，柔中带刚，像她的人一样。
周晚晴的脸颊瞬间红了，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字迹，心里像被梅花挠了一下，软乎乎的。她抬头看向窗外，办公室楼下的玉兰花开了，洁白的花瓣像雪一样，风一吹，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玉。她想起宋知予说的 “青川四季的老师”，忽然觉得，春天的故事，该开始了。
放学铃声响起时，周晚晴收拾好东西，拿着照片往纸香书店走，宋知予说今天会在书店整理老照片，她想把照片给他送过去，顺便问问他春天的拍摄计划。
走到书店门口时，铜铃 “叮铃” 作响。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翻旧书，见了她，笑着指了指阁楼：“楼上有人等你，说要找本关于春天摄影的杂志，给她的‘四季老师’系列找灵感。”
周晚晴的耳尖微微发烫，轻手轻脚往阁楼走。刚到阁楼口，就看见宋知予蹲在书架前，指尖正拂过一本绿色封面的杂志，是《春日摄影指南》，封面上是一片盛开的樱花，和青川的春天截然不同。
“你在找这个？” 周晚晴轻声开口。
宋知予回头，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站起身：“你怎么来了？是照片收到了吗？”
“收到了，拍得很好，谢谢你。” 周晚晴把照片递给他，“特别是最后一张，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拍的。”
“就是昨天下午，路过你们学校时，看到你在写评语，觉得画面很美好，就拍下来了。” 宋知予的耳朵有些红，“没经过你同意就拍，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拍得很好。” 周晚晴笑着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杂志上，“你在找春天的摄影灵感？”
“嗯，想给‘青川四季的老师’系列拍春天的部分，想拍你在校园里和学生们互动的场景，还有青川的春景，比如玉兰、樱花、青溪的流水。” 宋知予翻开杂志，指着里面的照片，“你看这个构图，用樱花作前景，人物在背景里，虚实结合，应该会很好看。”
周晚晴凑过去看，杂志上的照片确实很美，粉色的樱花像雾一样，背景里的人站在树下，模糊又温柔。她忽然想起办公室楼下的玉兰花，笑着说：“我们学校的玉兰花开了，比樱花更洁白，用来作前景肯定也很好看。”
“那我们明天就去拍？” 宋知予眼睛亮了亮，“早上的阳光最好，能把花瓣照得透亮。”
“好啊。” 周晚晴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本《纳兰词》，“这个给你看。”
宋知予接过书，翻开到 “人生若如初见” 那页，看到夹着的浅粉色便签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愿你永远记得，雪梅初遇时的心动”，字迹娟秀，是周晚晴的笔迹。他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 你写的？”
“嗯，给学生写评语时想到的，就抄下来夹在书里了。” 周晚晴的声音有些轻，“你说的‘心动’，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宋知予合上书，走到她面前，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是，从疏影园初遇时，我就心动了。看到你蹲在雪地里看梅枝，看到你在教室里给学生讲诗词，看到你在暗房里认真洗照片…… 每一次看到你认真的样子，我都会心动。”
周晚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里面盛着阳光，还有她的影子，温柔得让人心醉。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喉咙发紧，只能轻轻点头。
“晚晴，” 宋知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坚定，“我不想只拍‘青川四季的老师’，我想拍‘青川四季的我们’。我想和你一起看春天的玉兰，夏天的青溪，秋天的古槐，冬天的雪梅，想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拍成照片，做成相册，永远珍藏。”
周晚晴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看着宋知予，所有的心动和期待，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她轻声说：“好，我愿意和你一起，拍遍青川的四季，拍遍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宋知予的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带着点薄汗，却握得很紧，像怕失去什么珍宝。阁楼里很静，只有阳光透过天窗洒下的细碎声响，还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像一首温柔的歌。
老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们俩在楼上聊什么呢？快下来喝杯茶，我刚泡好的碧螺春！”
两人相视一笑，宋知予牵着周晚晴的手往楼下走。木质楼梯踩上去 “吱呀” 响，阳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像给时光镀上了层暖金色。
走到楼下时，老板正坐在柜台后喝茶，见了她们交握的手，笑着眨了眨眼：“早就看出你们俩不对劲，这下好了，以后可以一起在青川的老巷里拍照，一起在书店里翻旧书，多好。”
周晚晴的脸颊有些发烫，却没松开手。宋知予笑着说：“老板，以后我们拍的照片，都会拿来给您看看，让您也当我们的第一个观众。”
“好啊，我等着。” 老板笑着点头，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快尝尝，这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带着春天的味道。”
周晚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清新，混着春天的清甜，暖得人心尖发颤。她看着身边的宋知予，看着他温柔的侧脸，春天的青川，因为有了他，因为有了这份迟来的告白，变得格外美好，格外值得期待。
离开书店时，夕阳已经西斜。宋知予牵着周晚晴的手，沿着古槐巷往回走。巷子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玉。孩子们在巷子里笑着跑跳，手里拿着风车，风车转得飞快，像把春天的风都装在了里面。
“明天早上七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我们去拍玉兰花。” 宋知予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
“好。” 周晚晴点头，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
宋知予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花瓣落在皮肤上，轻柔又温暖。周晚晴的脸颊瞬间红透，却忍不住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周晚晴握着宋知予的手，走在古槐巷的青石板上，想起夹在《纳兰词》里的便签，“愿你永远记得，雪梅初遇时的心动”。原来最好的心动，不是停在初见的瞬间，而是初见之后，每一次相处，每一次靠近，都能让这份心动变得更浓，更暖，更坚定。
她知道，从这个春天开始，从宋知予告白的这一刻开始，她和她的故事，会像青川的四季一样，永远充满生机与温柔。春天的玉兰，夏天的荷，秋天的枫，冬天的梅，都会成为她们爱情的见证，记录着她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心动瞬间，每一段温柔时光，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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