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心苒来到高家已经一年多。
这会儿已经是乾隆朝的后期了,所以,赶上了白莲教起义。
高府乱成一团。不为别的,就为这带白莲教打出的旗号是“官逼民反,诛灭贪官。”
高府太爷打从中了进士为官伊始,就以贪污渎职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几十年来直到五年前退休,不仅弄下了数不清的家产良田,还娶了无数小妾。
从昨晚开始,就不断有白莲教的人混进来打杀贪官劣绅,弄得人心惶惶。故而今天一早儿,高家太爷就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搬救兵了。
所能求救者有二,其一,是步军佐领棋山家。其二,就是本地绿营管带楚家。
过半晌,去棋山家求助的人回来禀报,棋山家奉旨意前日外出平乱,已然全军覆没。
又过半日,楚家送信来,上面只四个字,爱莫能助。
高家太爷无奈一咬牙一跺脚,捋着半白的胡须,望着自己心爱的数不清的院落楼阁,下了命令,“准备搬家!”
于是,当高家太爷的意思传到各房的时候,十几房小妾都跟疯了似的,把自己攒的多年的压箱底钱,都取了出来,打包带走。
品菊园中的心苒,听着混杂在一起的瓷器摔碎声和叫嚷声,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是她被抢来的第三个月,三个月前意外穿越而来时,她不甚撞到石块昏迷。
好巧不巧,她被外出踏春的高太爷看见,貌美时尚的心苒,当即被塞进一顶轿子,做了高太爷的小妾。
“八旗兵又败啦,白莲教马上要打到登封了!”
街上有人在敲锣打鼓的喊着,声音响彻大街。没一会儿,几个衙役追来,将敲锣的人砍死。这其中一个敲锣的人,正好被砍杀在高府门口不远处。
府邸的女眷哪亲眼见过这阵仗,更加的乱了,加紧步子收拾自己的东西。抢东西的抢东西,出去雇车的雇车,瓷器打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心苒关起门来,简单的把一些衣服吃的收拾好,挎在了肩上,正准备趁乱出去,偶然间她看到了梳妆台,想到里面放着的剪子。
外面兵荒马乱,总得准备个防身的东西。
她折返回梳妆台的桌子摸索的时候,却不想无霜刚好过来看她。
当心苒刚手摸到镜子后面放着的剪刀时,无霜以为她要自杀,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了过去。
“何必呢?时局还没到那个份上。为何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
心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知道她误会了自己。
无霜看着她肩膀上的包袱,才明白过来,问道,“你也要走?”
心苒道,“楚家不来相救,留在这里无非等死。”
无霜将心苒的包袱卸下道,“兵荒马乱的,就算离开了能活下去吗?我来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楚家求援。”
无霜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她立刻拉着心苒,还有另外两个丫头,就一起往楚家而去。
好不容易出城到了楚家,无霜先递了名帖给管家。管家一看是高家来人,于是立刻谢绝,“我们少爷说了,概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无霜问道,“少爷?我们要见楚老爷!”
管家说道,“如今楚老爷赋闲去了邯郸老家祭祖,军事都由大少爷楚林管着。如今,登封城朝不保夕,就算出兵又能怎样?”
无霜道,“楚高两家乃是世交,双方祖上曾煞血为盟结为兄弟。如今,你们怎能违背誓言?见我们死活而不顾。”
管家说道,“我们大少爷说了,高家搜刮民脂民膏,难道还不能自保?”
无霜脸色不悦,正要上前理论。心苒忙拉住她,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子,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先生,还请你行个方便。只要让我们进去就好。若是找不到楚大少爷。我们自行离去。绝不让你惹麻烦。”
管家掂了掂,心想,大少爷整天忙于军政事务。十有**,她们找不到。再说她们俩好歹是高家的人,不如卖她们个面子,自己又能得点利,岂不是三全其美?
于是便点点头,“那就进去吧,一柱香的时间便出来,否则耽误了军中大事,是要砍头的。”
二人心中欣喜,道谢后急忙跑进了楚家。
当心苒进入大院,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装饰,简单的陈设。这里人人表情肃穆,与夜夜笙歌的高家,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四人沿着人工湖回廊转了两圈,没有找到楚家大公子。又拽着沿路的下人问了几句,但当他们听说心苒等人来自高家,却也是闭口不言。
几人找寻无果,也是累的满头大汗。于是只好找了个沿湖的亭台坐下歇息。
“快看,那个男子好高呢!”
说话间,两个丫头指着对面的一座阁楼小声议论。心苒与无霜也顺着方向看去。
只见,一座几丈高的红漆阁楼的顶端,正果然站着一个男子。在他的对面,是三个着顶戴花翎的男子,正恭恭敬敬的听着垂询。
他大概最多不过二十岁,穿一身正蓝旗的盔甲,左手按着腰间的长剑,目光如炬,扫视着下属。
无霜欣喜的说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不就是大公子楚林吗?”
心苒道,“看那些人在,估计是在谈论军国大事。”
无霜道,“火烧眉毛了,我管他什么军事不军事。我去求他发兵,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无霜便往阁楼的入口处去了,没一会儿就见她上到了第二层。她走路声音重,木制楼梯有节奏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楚林正在按着地图布置防御任务。突然感觉一阵微微的颤抖,房梁上还有细微的尘土飘下,便吩咐手下道,“我不是说,不让任何人打扰吗?去看看是谁?”
手下点点头,转身往阁楼进口处看了,随后回来禀报道,“少爷,是高家的大小姐。”
楚林淬了一口,道,“高家作恶多端,遭受大难是罪有应得,如今居然还敢来厚着脸皮求救。”
其中一个手下道,“少爷,话虽如此,但咱们楚家和高家毕竟是世交,若是见死不救,只怕会落人话柄。与您的名声也是不利。”
楚林道,“名声?你想多了。我若去救了,或许会有乡绅为我赞颂,但却会在百姓口中留下骂名,孰轻孰重?”
说话间,无霜已经上了楼。楚林抱着地图,眼皮也不抬道,“别理她,继续安排布置。”
无霜过来道,“白莲教反贼十恶不赦,楚家还不出兵?”
楚林仍旧不理她。无霜干脆一把抢走地图,道,“你能不能说句话?难道你就那么无情?不顾我们两家的世交情谊?”
楚林道,“你个女人懂什么?白莲教两倍于我军,我怎么去救你们?”
无霜道,“官军个个实力强大,还杀不了一群乌合之众?”
楚林道,“白莲教当中,有不少百姓。何况现在白莲教已经不少人混在登封城里,怎么办?”
无霜道,“顾忌那么多做什么?都杀了就是,再说了你去过我们家几次,难道还不认识我们家人?”
楚林道,“你怎么如此残忍?百姓就不是人?”
无霜道,“百姓多的是,杀了以后会再生的。我保证,只要你能就我们,我们高家一定拿出去来抚恤百姓。”
楚林一把抢过来地图,“不可理喻,你们高家个个残忍。赶紧走,想活命,你们自己逃走!”
无霜道,“我们高家那么多产业,你让我们放弃?你才不可理喻!”
楚林摇摇头,朝另一侧的楼梯下去了。无霜要追过去,却被众人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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