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巡幸塞外,皇上只带了少数几个阿哥随行,其余人则留在京中。八阿哥这次没能随行前往,原本是有点小失落的,不过很快这种失落感就一扫而空,因为京中近期有一次小规模的官员调动,而大阿哥与太子此刻都远在塞外,心有余而力不足。
八阿哥向来擅长交际、性格温润且广结善缘,这回正好可以运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安插几个自己人。
不过他做事向来小心,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安插太多亲近之人。这次的官员调动,一半的空缺,他都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了太子党的人;其余位置,又分了多半给大阿哥的门客,自己只留了几个少数的位置。
现阶段太子与八阿哥的诉求不同,太子中意的位置,多数都是敛财之职,目的在于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供其享乐。而八阿哥自知夺嫡之战必不可免,所以他自留的位置都是偏权重的清水衙门。
至于大阿哥,因其生母惠妃娘娘的缘故,八阿哥自当对其格外照顾。当年良妃娘娘身份低微,八阿哥一出生便送去惠妃娘娘处抚养,惠妃娘娘为人贤德、且当时正受宠,没有必要刁难其他皇子,所以对八阿哥也算是真诚相待,给了他不少母爱。冲着这份情谊,这回的官员调动,即便大阿哥没开口,八阿哥也心领神会的满足了他的心愿。
这样的安排原本是最好的,大家可谓是各取所需,可同样急于敛财的九阿哥却为此心存芥蒂、甚至埋怨八阿哥“亲疏不分”。
八阿哥知道他的个性,所以也不辩解,任由他独自生闷气去。
九阿哥为人城府颇深却也重情重义,特别是对八阿哥,如十三爷待四阿哥一般的死心塌地。
九阿哥生母宜妃,是皇上最受宠的嫔妃,在宜妃娘娘面前,即便是以掌管后宫大小事务的德妃娘娘也得礼让三分。
凭借生母的位分人脉、以及九阿哥自身的才华,他若也有心夺嫡、将会也会是个强大的劲敌。可他多年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一心辅佐着八阿哥,为其出谋划策、供给资金。
九阿哥应该是众多皇子中,最具有经商头脑的,即便不靠敛财、他正经门路生意所赚的银子,也足够维持自身生活及为八阿哥上下打点的开销。
对于九阿哥的忠心从来不用质疑,只是他的急躁脾气太容易意气用事,却时常让八阿哥伤脑筋。这次的官员调动,没能让九阿哥满意,他自然不肯罢休的跑来吵闹,八阿哥夫妻早就习以为常,任由他喋喋不休。
吵闹了一会,见他们夫妻俩都不肯接招,无奈之下只好悻悻离去。八阿哥被他吵的头痛,在送走九阿哥之后,自己也出来散散心。
与十三爷不同,八阿哥性情温润如玉,不喜喧嚣热闹,每逢有心事要么留在书房里静心沉思、要么独自觅得一处清幽之所挥墨如雨。
皇上曾因不满他的书法,请来著名的书法家何焯为其侍读,并要他每日写十幅字呈览。久而久之,他的书法真的有所长进、更重要的是他在墨香中寻觅到了一丝难得的乐趣,因此每逢不能平心静气之时,他总会用练字作画的方法来舒缓情绪。
此时正值阳春五月,气候冷暖适宜,八阿哥仅带着两个贴身小厮来到一片远离闹市的青林翠竹中,待小厮为其备好文房四宝,便退离到远处候着。
最近八阿哥的烦心事还真是不少!
虽说这次的官员调动,适当的安插了几个他的门客,可毕竟人数有限、发挥不到太大的作用;九阿哥性格急躁,在外面没少得罪人,这阵子关于他中饱私囊的闲话传的沸沸扬扬,好在皇上和太子都不在京中,不然肯定又是一场风波;可最让他头痛的还是福晋郭络罗氏。
他与福晋成亲整整十年,可福晋至今未有所出,这在皇室中可是大忌。偏偏郭络罗氏还是个强势之人,自己不曾生育,也不许八阿哥再娶侧福晋。
前不久皇上曾经有意将一位重臣之女赐予八阿哥做侧福晋,被她知晓后,硬是进宫找惠妃娘娘哭诉了一天一夜,最终惠妃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向皇上建议取消了这门亲事。
八阿哥这个年纪,身边本应有不少子女承欢膝下,可怎奈家有悍妻,别说是侧福晋、即便是侍妾,也只有自小就伺候他的两个身份卑微的大丫头。
今年年初,侍妾张氏终于诞下这府中唯一的男丁弘旺,结果孩子生下的第二天就被郭络罗氏抱到自己房中抚养,可怜的张氏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的叫别人额娘。
为了从小就与弘旺建立良好感情,郭络罗氏总是以各种理由,阻止张氏接触孩子。有时八阿哥见人家母子分离心有不忍、便出面阻拦,郭络罗氏便以硬碰硬,那么下次张氏再想见到孩子就更难了。
八福晋性格骄横皆是因为其高贵出身,当年八阿哥愿意答应这门亲事,一定程度上也是想依赖于福晋母家的显赫背景,毕竟安亲王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不弱。
而福晋自打过门后,也是事事以夫君为先,全心全意的陪着他走在这荆棘密布的夺嫡之路,除了未曾生育、不许再娶,八阿哥真的挑不出福晋半点错处来。
一面是夫妻之情、一面是江山子嗣,夹子中间左右为难的滋味,八阿哥这回是彻底领教了。
心不静、连字写的也不爽快,一连写了几篇字,都没能合心意。伺候的小厮见八阿哥面有不悦之色,赶紧前来嘘寒问暖,都被他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心烦意乱之际,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婉转悠长的琴声,不由的吸引着八阿哥放下手中的笔,慢慢的随着声音走近这琴声的源头。
小厮们见八阿哥离开,赶紧跟了上去,可八阿哥却挥挥手让他们停留在原地,自己随着这悠扬的琴声慢慢的走进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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