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时间挺长，总结下来就是鱼希村要搞旅游开发。诸姜听得有点走神，还是手机震动把她拉回现实。
是韩佳芮的短信，诸姜缩在角落里看消息。
韩佳芮很喜欢笋酱，送了亲戚朋友后，还想要一些。
这事儿放在半个月前都不难办，但现在……
诸姜收起手机，看了眼莫江宁的方向。他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在做笔记。
诸姜用手撑着下巴，忽然想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吧。在村里没那么大压力，还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莫江宁转头看了过来。
村长厚重的声音还在继续，两人就这样隔着长长的桌子遥遥相望。
诸姜收起手，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她暗暗深吸了口气，冲他露出个笑。但莫江宁并没有回应，缓缓移开了目光。
诸姜耸耸肩，也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诸姜又开始了发呆，村里大多数人都会做笋酱，但做得最好的还是莫江宁，毕竟村里做得好的都在他麾下。
她看向高谈阔论的村长，要不找找村长呢……
冬天来了，天黑得早。会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诸姜想单独找村长问问，便坐在位置上没动。
“怎么不走？”陈雯拿过桌上的水桶包。
“我回去也没事，”诸姜笑笑，“慢慢走呗。”
“还是单身好啊，”陈雯说着起身，“自由。”
别人说这话很容易，但陈雯刚经历了那些事，这些话就变得有些艰难了。诸姜没接话，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
两人无言鼓励的时候，莫江宁突然从一旁路过，“陈老师。”
他看了眼诸姜，顿了顿，才喊了声姜老师。
诸姜笑了笑算是回应。
陈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她看了眼诸姜，对方低着头在转手指。
她又看向莫江宁，“听说最近很忙？”
莫江宁嗯了一声，“有点。”
陈雯又扫了一眼诸姜，“笋酱卖不出去吗？”
莫江宁沉默了两秒，不是很想在诸姜面前谈论这些。
陈雯见状也没再多问，“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你妈应该做好饭在等你了。”
莫江宁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陈雯点点头，“拜拜。”
莫江宁眼神往诸姜那儿扫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陈雯看着莫江宁的背影，“吵架了？”
诸姜抬头望着她，“啊？”
陈雯笑了下，也没拆穿她的装傻充愣，“行了，早点回去吧。”
诸姜点点头，“好。”
不一会儿村委会就没人了，诸姜站在院子里有点百无聊赖，好在村长很快就出来。
村长看见她愣了下，“诸姜老师，你怎么还没走？”
诸姜笑着解释，“我想找您买点笋酱。”
村长把门锁上，“笋酱你找江宁就行了，现在他在做这个项目，他的笋酱是村里做得最好的。”
诸姜暗叹口气，硬着头皮继续问，“您这儿能买吗？”
村长有点疑惑的看她，“怎么了？你俩闹矛盾了？”
诸姜后悔找村长了，她突然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想的了。
村长走了过来，“你喜欢吃笋酱啊？”
诸姜回神，“不是，我一个朋友喜欢吃，买了好几次了。”
村长若有所思，“朋友？喜欢吃的人多吗？”
诸姜想了想，“应该还挺多吧，她买了好多送亲戚朋友。”
村长眼睛一亮，“她在哪儿？”
“福建。”
村长眼神又暗下去，喃喃道，“福建有点太远了，运输成本比较高。”
村长想了想，“不过还是可以试一试。”
“你朋友家做什么的？”
诸姜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做配件生意的。”
“做生意的啊，”村长眼睛又一亮，“做生意的好，做生意的好。”
诸姜现在是彻底后悔了，村长这兴奋劲儿，她大概率给自己揽了个大活儿。
“这样，你等等，我把江宁叫过来细聊。”村长说着就掏出手机给莫江宁打电话。
诸姜忍不住叹气，这事儿算是办砸了。
莫江宁过来的时候，村长正在办公室给她描述鱼希村的大好未来。说到兴起时，唾沫星子都快飞到她脸上了。
莫江宁的声音出现时，她甚至松了口气。
“村长，您找我。”许是晚上温度低了点，莫江宁换了件灰色外套。
“江宁，快进来，”村长笑着看向诸姜，“诸姜老师，你们应该认识了吧。”
莫江宁走进来，飞快瞥了诸姜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气氛有点尴尬，诸姜抿着嘴唇，扯了个笑。
村长像是没察觉到怪异，指着一旁的沙发，“你先坐，有个事儿跟你谈谈。”
莫江宁看了眼诸姜，眼里有点疑惑，但最后还是沉默的坐了过去。
黑色沙发松软，莫江宁一坐下就凹陷下去一块儿，诸姜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点。莫江宁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动作一滞。
村长没察觉两人间的微妙，自顾自的说起笋酱来。
“小姜老师的朋友很喜欢吃笋酱，而且她朋友家里还是做生意的，”村长语重心长，“江宁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莫江宁顿了顿，看向诸姜，“是那个福建的朋友吗？”
诸姜点头，嗯了一声。
“福建……”莫江宁正要开口，村长打断了他。
“江宁，我知道你的顾虑，”村长摆摆手，“但现在的关键是找到笋酱的受众，至于别的嘛。”
村长笑笑，“办法总比困难多，先走出去再说。”
最近笋酱在城里的销量惨不忍睹，卖出去的还没有宣发时送得多。莫江宁紧了紧拳，知道村长说的是对的，可……
他转头看向诸姜，办公室的灯不是很亮，但诸姜的眼睛水灵灵的，亮得很。
莫江宁心口突然抽了一下，他连忙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声。
村长见他答应，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对了嘛，人要懂得变通，是吧，小姜老师？”
突然被cue的诸姜，尴尬的点了点头，“您说得是。”
“小姜老师，这事儿还得麻烦你多多帮忙了。”
诸姜硬着头皮点头，“我尽力。”
“不过，”诸姜看了眼莫江宁，“这事儿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实在没办法保证。”
莫江宁察觉到目光，抬眼看向她。他神色复杂，诸姜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那没事儿，”村长挥挥手，“这事儿谁说得准，还不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嘛。”
“只是后面要麻烦小姜老师多多费心，”村长温声道，“回头我给崔校长打个招呼，把你的教学任务控制一下。”
诸姜听见这话，连连摇头，“村长，不用这样，我会协调……”
诸姜的话还没说完，村长就摆了摆手，“我会安排好的，经济和教育一样重要，没有经济，教育也办不起来。”
说到这里，村长突然有些感慨，“你看隔壁两个村没发展起来，村里没什么人，学校都被合并了。”
话题有点沉重，诸姜和莫江宁对视一眼，都没接话。好在村长也没继续，转而说起了浃澜湖的旅游方向。
从村委会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村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诸姜和莫江宁也朝学校方向走去。
两人都没说话，静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诸姜没预料到会弄得这么晚，只穿了件透风的厚毛衣。夜风一吹，她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是那天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莫江宁不断警告自己，想让自己离她远点。但她仅仅是打了个寒颤，自己就心乱如麻。
他心烦意乱的脱下外套递给诸姜，“穿上。”
诸姜迟疑的看着外套，莫江宁更烦了，“你生病了更麻烦。”
诸姜暗暗叹了口气，接过外套说了声谢谢。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莫江宁清醒了几分。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野鸟消失的路口，莫江宁突然回忆起那夜的场景。
不知道那只野鸟有没有奇迹降临……
莫江宁微微偏头看向诸姜，外套有点大，她缩在里面，显得有些娇小。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还是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你什么时候有空？”诸姜突然抬头看过来，莫江宁慌乱的收回目光，“什么？”
“找个时间和师姐聊聊笋酱的事情啊。”诸姜的解释让莫江宁松了口气，但又莫名有点失落，“我都行，你安排就好。”
诸姜点点头，“那行，那到时候我通知你。”
莫江宁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段路并不长，两人很快走到莫江宁家门口。
“谢谢你的外套。”诸姜准备取下外套，却被莫江宁一把按住。
诸姜疑惑的看着他，莫江宁像是被刺了一下，垂下眼眸，低声解释，“穿回去吧，还有一段路呢。”
“没事，也没多远，我走快点……”
诸姜话没说完就被莫江宁打断，“穿着吧，回头再还我。”
莫江宁语气坚决，诸姜想了想没再拒绝，“那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莫江宁闷闷的嗯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
诸姜话刚说出口，屋里的杨梅突然听到两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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