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子,莫太过分!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你也同为女子,怎能想出这般下流之事!”春枣怒目圆瞪,已是愤怒至极。
她却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身子向后倾了倾,无辜的摆了摆手反驳道“我怎就过分了?这不是你家主子菩萨心肠,自找的嘛,又没谁逼她,这东西就像做买卖,讲的就是你情我愿。此事又怎会是下流之事呢,若是一人执于某事,便是刀山火海也下得,我这也只是考验考验你家主子的决心罢了,她若是做了,我也只敢拍手叫绝,胆敢笑她半分。”
说罢,转过那张眉目明朗的脸,有些嘲弄的看着玉奴缓缓接道“哼,可有错啊?美娇娘?”
‘美娇娘’三字被她硬生生拉的尾音余长…让人听得汗毛倒竖。
真是个疯子。
玉奴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遇上这么个浑蛋玩意,眼神阴冷的盯着她。
两边气氛冷冽,互不相让。
半响,马背上的人像是笃定她不敢一般,正了正身形,像个胜利者一般看着她,清了清嗓语气不善道“要是没这个胆量就识相些滚开,别耽误本主找乐子…”
话语未尽,她的话便叫玉奴接了去。
“还请贵人放了他,小人自是给你当乐子…”
不经意间,她牵引着马绳的手滞了一瞬…
片刻身旁行人响起唏嘘声,马背上的人嘴角不自觉抽搐几分。
反观玉奴,墨色瞳仁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如同事不关己。
手上却是有了动作。
如此迅速,眨眼间烟青色的外袍便褪至肩边…
马背上的人显然未料到她的举动,痴恁片刻,肉眼可见的黑了脸,犹豫片刻,蹙蹙眉摆手喝到“罢了罢了,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个个都是奇中异色,我告诉你嘞,你就是想脱,我也没兴致!这人嘛…”
语闭,玉玳瑁神色一顿…
预想言些什么…
蓦然,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二姑娘!哎呦,我的祖宗嘞!小姑奶奶!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嘞…”
众人的目光向着声源处聚焦,玉奴趁此拾整衣物。
只见一位下人手中提着沉甸甸的荷包,健步如飞,领着一群人向这边赶来,见此状况,周身人见了不自觉又退后两步,乖乖让出了道。
黑马上的人竟本能的牵绳掉了马头,欲是想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黑着张脸拉住了缰绳。
那下人挤至那壮硕的黑马驹身侧,不等她开口。
就听扑通一声,先利索跪下了…
动作熟练的令人心生感叹。
荷包不管不顾的扔到了一旁,几两银钱便骨碌碌滚了出来,周身却是无一人敢偷偷捡拾,那看似年纪尚小的下人双手牢牢拽紧那人塌在马甲障泥处的衣摆,妥妥生怕眼前人扬鞭绝尘而去。
周身人群被他带来的人缓缓隔开了距离,逐渐听不清二人在交谈些什么,隐隐骚动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充斥四方。
“这俩位都是谁家的女公子?我怎未见过?”
“挨打那位,是廿南来的玉家小少主,那玉老夫人进京时我也听闻过些风声,施暴之人就不知了…”
“嚣张跋扈,还是莫要多言论的好…”
“依鄙人拙见这女公子残暴得很,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了,与那骍悯殿下一般…”
“啧,拿这女公子与那二公主作何比较?叫人听去了,你脑袋不要了…”
“唉,是了是了…”
“……”
马背上的人啧了一声,眉头又一次紧蹙起。
那下人声泪俱下,压低了声音道“二姑娘…您可别再在玩过火了!若是…若是…上头再怪罪下来,老奴是要掉脑袋的呀…还…还有…那…那死囚,他虽已是必死无疑…可…可他死期未到,您就是想在他身上找些乐子,也好歹得留他口气让狱邢司日后交差呐…祖宗…”
他说着说着,音色是越来越低,到最后都只是咬牙切齿的呐呐低语了。
他口中的祖宗并未搭理他,反而扬起那张英气的面容对着玉奴不屑道。
“呵,美娇娘?我告诉你?这人啊,死刑犯,我给不了你…”
语闭,竟还有些挑衅的挑起了一边的眉。
跪伏在地的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言诉着,她倒好,全当没听见。
玉奴知晓她是在与自己言语,却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眼眸深处怵然闪过一丝寒意,默默忍着颈间的疼痛去拾捡自个方才垂落的匕首。
春枣见状,亦是慌忙上前搀扶束衣,试图为她抵挡一些参杂着色意的目光。
玉奴身形修长薄瘦,面容出众,一时牵引了些许目光。
那位二殿下似乎对她的回应有些不满,罔闻身侧的声音轻声道“美娇娘,你自哪入京?姓甚名谁?哪家闺秀?”
偏头目视,却觉察道她身旁色心四起,轻夹马腹踢踏向前,挡住一方视野。
暮而,直朝侧方猛然挥鞭,鞭尾‘啪’的打在其中几人脚前,吓得他们脸色瞬息煞白。
目光潜移莫测变得回避,几人更甚垂首离去。
玉奴心中甚是窝火,想来怕是今日水逆。
自个未答目的反被戏弄,此时只想活剐了她,想着逞此人声鼎沸,就作充耳不闻,装没听见的罢…
着实是不想与此人纠缠。
她不晓那人为死囚,情况紧急,茫然入身未滤安危,一时利益去保他,这已是犯了她的大忌,现在又招惹上个什么二姑娘。
那真是闹心的厉害…
见她不答,对方只是嗤笑片刻,俯身对着仰面看她的少年道“去,探探他的脉相,看看他有没有福气接下本主给他留的一口气…”
那少年自然知道殿下指的是谁,忙松开手,颤颤巍巍的向着桥腹处连爬带滚,来来去去反复在那人遍满血迹的颈间摸了几下,又似乎不放心似的往他鼻息间探了探。
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流打在指尖,如负释重的长吁一气…
“喂,福气他可接下了?”远处马背上的人喊到,音色充满了笑意。
听这语气,好生无辜。
“接下了,接下了,谢公子高抬贵手,谢公子高抬贵手…”那奴才急忙答道,还不忘向着她的方向磕着头…
马背上的人眉梢一挑又是一声冷哼。
哟,这恶鬼,送门口了阎王爷都懒得收…
转头间,方才那位美娇娘已不知所云。
回想到她方才的囧样,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洛阳街头依旧嚷闹,闹市终归是闹市,待她们赶回酒肆处,夜已入半却终是未断灯火…
自打那日事后,玉奴便是一病不起,直到三日后玉国公府那边又一次驱使信鸽前来传报…
房内药味刺鼻,玉奴侧卧软榻,帐上曼纱微垂。
春枣端着深褐色的药汤推门入房,看着卧病在床的玉奴,不经微微瞥眉。
“小少主,时辰到了,该喝药了…”说着,将盛有汤药的瓷碗轻轻放在桌上,转身扶起玉奴,又拿那药枕推在她腰间,支撑她坐起。
青丝如瀑,未做打理,散漫的垂在她纤瘦的肩头。
间隙间,还能瞥见白皙修长的脖颈处突兀的红痕,红痕周边泛起的淤青更为刺目。
玉奴起身侧了侧腰,寻得一个舒适的角度便抬手接过春枣递过来的药汤。
药味入鼻,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犹豫片刻一饮而尽…
“少主,今日廿南来信…”
玉奴闻言,手中动作自觉一顿,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道“飞鸽来信?”
“是,可有何不妥?”
玉奴缓缓摆手,微叹道“国公府可有要事?”
彼时春枣从怀中摸出几张细条状的秘谏。
双手呈上,待她接过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少主,出何事了?”
密谏上一堆秘文,稀奇古怪的文字春枣看的头昏眼花,玉奴却是看的面色沉重,眉眼紧皱,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索。
“少主…”
“何事?”
“您脖颈间的伤…”
“无碍。”玉奴接过话,收回落在秘谏上的目光,将手中的素色纸条折起一角捏在指尖。
思索须弥,轻掀被褥下床寻靴。
临近那梨案木桌,指尖夹着折起的素笺往那火光摇曳的灯盏上放。
须臾间,火光泛亮,眼前的云笺被红热的气流包裹,在闷热的厢房中散发出一股烟焦味,笺札间的秘文悄逝在烈焰中,皆化作烟…
玉奴将信笺的最后一角扔进灯油中,垂散的发丝不知何时已被春枣盘过尾间,半依半挂在长长的木制发簪上,青丝浓郁,发侧镶嵌一朵玉白的木兰,衬得她病态的肤色更为苍白…
“少主,这白玉花的木簪您带着好生奇怪?”春枣探身打量着她又道“可您为何总是爱戴这簪?”
玉奴未做言语,而春枣也不会再问第二遍,因为她知道少主不愿答,就如同前些日子她询问为何冲动出手救那死囚一般,没有回应…
玉奴抬手微扶发间的花簪,轻捏首端玉制木兰,微微扶正。
“春枣,明日巳时,着素衣随我至城东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亲临上京?”
春枣言疑惑,玉奴嗯了一声便使唤她回房休息去了。
“明个起早,尽早歇息去,切莫耽搁了时辰,是了,明个顺带捎上我药包中的九芝堂…”
“九芝堂?老夫人可是不慎扭伤哪儿的筋骨了…”
“不是,我另有其用…”
尽管春枣满腹疑虑,却见她声色严厉也是不敢多言,只得接下话,行礼回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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